第35章 你還要我怎麼做
文宇萬萬料不到竟會在這碰見蕭然,更沒想到蕭然居然會當面就要揭破真相。迎著楚薇薇詢問的眼神,文宇強裝鎮定道:「還是南沙鎮的一些事情。」
楚薇薇狐疑道:「南沙鎮的事?不是都結束了么?還有什麼事情?」
文宇看了看錶,既像是向著楚薇薇,又像是向著蕭然道:「我媽想找薇薇說些事,這會兒恐怕等得急了。」趕緊岔開話題。
蕭然冷笑一聲,不再答腔。
經過蕭然身邊時,楚薇薇突然手一緊,手腕被蕭然牢牢抓住,而蕭然白皙的手腕上正戴著那隻本以為消失的鳳凰血玉鐲子,金色的陽光下,紅色的玉鐲,玉質細嫩晶瑩,流動的紅色條紋如焰火般華麗燦爛,而又凄美詭異。
開始只顧著和蕭然說話,完全沒有留意到她手上的玉鐲,此時乍見之下,燥熱的天氣中竟然平添出一份涼意。
蕭然頭也沒回,只緩緩道:「楚薇薇,你不要忘了,鳳凰血玉鐲子,你是最後一個!」
楚薇薇駭然地從蕭然手中掙脫,「好好地,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以前的蕭然是從來都不會這麼直接叫自己的全名的。
文宇抓起蕭然的手,金色的陽光下,鳳凰血玉鐲子鮮紅如血,在蕭然晶瑩白皙的肌膚映襯下,更顯妖艷、詭異!
「蕭然,」文宇直視著蕭然的雙眸,滿是不解和擔憂,「你,……你怎麼會有這鳳凰血玉鐲子的?」
「我怎麼會有這鳳凰血玉鐲子?」蕭然的眼眸中透出哀怨的神情,「在南沙鎮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過了,你又何曾注意過?」
狠狠掙脫文宇的手,轉身就跑。
文宇本能地向前邁了一步,忽然想起身後的薇薇,硬是生硬地止住了步伐。
楚薇薇再笨也是女孩子,心中雖然害怕,但直覺感到文宇和蕭然之間一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他們……背著自己,不會……?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不會的,這一定不會是真的,一定是自己想錯了,可剛剛蕭然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語氣,卻讓自己不能不這麼想。
文宇回首望著楚薇薇泫然欲泣的眼眸,想著蕭然哀怨的眼神,心中更覺煩亂,迴避著楚薇薇的眼神,道「我們趕緊走吧,媽還在家等著。」
兩個人並排默默地走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空氣中充斥著陌生的距離感。
管家打開門:「少爺回來啦?剛剛有位蕭小姐……」
文宇打斷管家的話:「嗯,我知道了。」
推開門,何嫂適時地迎上前接過二人手中的物件,趙明玉正坐在沙發上,支著額頭,彷佛有些不舒服。
楚薇薇走上前,親熱地環住趙明玉的肩頭,關切地問道:「Untie,你不舒服么?」趙明玉微笑著拉著楚薇薇的手道:「薇薇真是體貼人啊,有多久沒來看Untie了?」
楚薇薇倚在趙明玉懷中,撒嬌道:「只要阿姨不嫌薇薇打擾,薇薇一定常來。」
趙明玉也是笑吟吟地:「常來就好,今天就留下來吃午飯吧。」
楚薇薇點了點頭。
趙明玉像是想到了什麼,向著文宇道:「對了,文宇,蕭然剛剛來家裡找過你,這個女孩子奇奇怪怪的,以後少和這類人接觸。」
楚薇薇看了文宇一眼,柔聲道:「不會啊,阿姨,蕭然……她,是我室友。」
「薇薇呀,」趙明玉輕拍著楚薇薇的手,「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更要多長個心眼才好。你當她是好朋友,可人家會不會也當你是好朋友呢?」
楚薇薇一怔,想起剛剛那一幕,勉強壓抑下去的懷疑又陡地翻湧上來。
「你知道嗎?『公主』剛剛見到蕭然就又叫又咬的,發狂一般,從來都沒見過『公主』這樣。而且,這蕭然一進門就沖我嚷什麼『拆散過她一次了,決不可能有第二次』,有教養的女孩是這樣的么?」語氣里滿是對蕭然的不屑和不滿。
拆散?無緣無故怎麼說到「拆散」這麼嚴重的字眼?文宇想到蕭然咄咄逼人的語氣,這下又得罪了母親,蕭然是怎麼了?
「我有些頭痛,先回房了。」文宇靜默片刻,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趙明玉向著文宇的背影喊著:「那你待會兒記得下來吃飯啊!」
楚薇薇看著文宇漸漸消失的背影,忽然莫名哀傷起來,只是面對著趙明玉,臉上依然凝結著如剛才般燦爛的微笑。
自打南沙鎮回來以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奇怪而詭異的夢了,但每逢想到女人幽幽地說:「昊郎,我終於等到你了……」,就不寒而慄。
還有蕭然跌落在地的紅繩,心細如蕭然,是絕對不可能遺落自己送給她的東西的,還有那天晚上跟在蕭然身後的新娘……還有楊光,楊光那一晚究竟去哪了?為什麼他一點記憶都沒有了?還有媚雲,媚雲就這樣消失了?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她的身份?她的死因?一切似乎來得太過於簡單了,簡單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太陽穴脹得隱隱有些發疼,這些看似無關的事情雜亂地糾結在一起,還有蕭然和楚薇薇……之前還慶幸可以暫時不用回學校,留在這裡學著幫父親打理公司的事務,可現在突然好懷念在學校的日子,安靜地看書,什麼都不理,什麼都不想,窗外的陽光很明媚,快十月了,C市的氣溫依舊很高,該面對的事情終究還是要去面對,文宇深深嘆了口氣,自己是應該給蕭然打個電話了,那鳳凰血玉鐲子,為什麼會再次出現在蕭然的手上?
一直躊躇著該給蕭然打個電話了,可拿起電話,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加上公司的事忙,也就一直擱置著。自從上次一別,蕭然似乎也從生活里消失一般,沒再主動聯繫自己了,就這樣平平靜靜、忙忙碌碌地過了一個星期。
開會,見客戶……又忙了個腳朝天,回到家已經快12點了,父親身體不是很好,在公司時已催著父親早些下班,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了。
推開門,一個女人背朝著門嫻靜地坐在桌前,窗戶大開著,窗帘沒有束,被湧進來的夜風吹地翻飛不止,遮蓋住女人的身子,然後慢慢地滑落,露出女人窈窕的身影。女人的頭髮很長,在風中飛舞著,穿透瀉進屋中清零的月光。
文宇試著輕喚了一聲:「蕭然。」
女人肩頭微顫,回過頭,房間沒有燈,如水的月色緩緩地瀉進來,映著女人蒼白俏麗的容顏,正是蕭然。
可管家並沒有說蕭然在房裡等自己,她是如何進來的呢?
不待思緒理清,只感覺懷中一陣溫軟,蕭然已伏在自己胸前,呢喃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不會不理我的,你不會的。」
想起自南沙鎮回來之後,自己一直拖著沒有和楚薇薇攤牌,這些日子於她,必定也不好過吧?心中對蕭然不禁有一絲愧疚,當下帶著略微自責的語氣道:「蕭然,我……」
蕭然伸出纖長的手指覆在文宇唇上,眼絲如媚,軟語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要說,此刻只要有你,我,就……足夠了。」
文宇摟著她溫軟的身子,銀色月光里,只見蕭然媚眼如絲,俏臉流紅,紅唇豐潤……心中一盪,緩緩低下頭去……
蕭然雙手纏著文宇的脖頸,更熱烈地回應他。
懷中的女人扭動著身子,壓迫地自己有些緩不過氣來,文宇有些啞然,這是蕭然嗎?那個清淡如畫的蕭然嗎?此時,她就彷佛一團火,一團肆意燃燒的烈火,嬌媚而又瘋狂,如同一個歷盡風月的人。
文宇想起南沙鎮在傅家的那個雨夜,蕭然映在他唇上的淺淺一吻,嬌羞而又含蓄,她轉身逃開,如同情竇初開的鄰家少女,然後就是那晚的雨聲、鐘聲、還有媚雲幽幽的聲音混攪在一團,蕭然跌落在地的避邪紅繩……
好亂,好亂,好亂。
文宇感到一陣眩暈,猛地推開蕭然,蕭然萬萬料不到他此刻居然拒絕了自己,猶疑道:「文宇,你,你怎麼了?」
文宇打開燈,明亮的燈光瞬時驅散了房間原先曖昧的氣息,此時方才看清,蕭然穿著一件桃紅色的旗袍,挺古舊的式樣,而右手的手腕上依舊戴著那隻鳳凰血玉鐲子!
「你?」文宇炯然的雙目盯著蕭然,口氣中帶著深深的不解和一絲恐懼,「為何穿著這樣的旗袍?」
蕭然雙手輕輕摩著身上綢緞的旗袍,暖暖地微笑道:「你不記得了嗎?你說你最喜歡看我穿這身旗袍,這是你最喜歡的顏色,桃紅,是春天的顏色,是明媚的帶著朝氣的顏色……」
「不要說了!」文宇驟然打斷蕭然的話語,扶著牆站定,平息著心中陡然升起的煩悶,「我幾時有說過喜歡這樣的顏色?還有,這鳳凰血玉鐲子,你不記得了嗎?這是,這是,這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蕭然獃獃地望著文宇,壓著心中的委屈和一絲憤怒,好一會兒才悵然道:「既然你不喜歡,」咬了咬唇,退下手鐲,就往窗外拋出,「你若不喜歡,從今往後,我不戴便是!你何必為了一件衣服,一隻鐲子和我較真?只怕,只怕,你是嫌我了!為什麼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滿意,你還要我怎麼做!」說到最後,竟有些怨憤。
文宇料不到她竟會將鐲子執意扔了,舉目望向蕭然,蕭然卻咬著唇別過頭去,淚水已浮至眼眶,只倔強地忍著不讓它滾落。
看著蕭然輕顫的身子,憐惜之心頓生,我剛剛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那麼煩悶,那麼憤怒,而且夾帶著一絲恐懼?當下牽著蕭然的手在床沿坐下,柔聲道:「我也是擔心你,這鳳凰血玉鐲子畢竟是鬼物,是媚雲的東西,南沙鎮之行后,本以為此事已經解決,但此刻卻又見到這鐲子,總感覺不祥,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媚雲的陰謀嗎?」
「嗯,」蕭然輕輕頷首,卻轉移了話題,揚起頭,迎著文宇溫情的目光,宛爾道:「你是擔心我么?」雙眸柔情似水,身子一軟,又伏進文宇懷中,低低道:「你知道的,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便會好好的。」
文宇輕輕拍了拍蕭然的肩頭,溫聲道:「真是個傻丫頭。」停了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從枕下拿出根紅繩:「蕭然,還記得我送你的這根紅繩么?」
「什麼紅繩?」蕭然接過紅繩,卻是滿臉的迷茫。
文宇溫言道:「在南沙鎮紅娘子廟,我為你買的,可以避邪消災,那晚我親手給你繫上的,你後來不小心掉在我房裡了。」
「哦,是的,是的,你看我怎麼忘了。」蕭然低下頭,遮掩著臉上不安的神色。
她?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是在哪遺忘的呢?面上仍然不動聲色,試探性地問道:「蕭然,南沙鎮時,你,你有沒有在你房裡,梳妝台下,丟過什麼東西?」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了?」
「哦,我只是隨口問問,來,我幫你繫上吧。」
蕭然的眼中閃過一絲不一察覺的厭惡,勉強伸出手:「想必是離開的那天早晨走得太匆忙,以致於掉了都沒覺察到。文宇,你不會怪我吧?」
文宇按奈住心中紛至沓來的懷疑,淡淡笑道:「我怎麼會怪你呢?不過是一條普通的紅繩罷了。夜深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吧,免得你父母擔心。」。
「我……」蕭然正欲說什麼,但看見文宇篤定的神情,垂下眼瞼,嘆道:「好吧。」
蕭然,彷佛真的確實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