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動的前夜

夏靜軒似懂非懂點了下頭，怔怔想了一會後便理解，「小姑姑沒長輩樣，姜寶女對咱們爹媽也沒有晚輩樣，靜軒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夏靜容滿意點頭，就聽見他緊跟著握緊小拳說，「等她下回再來，我呸死她。」

「……」夏靜容抽了下唇，輕咳，「呸也太粗野了，咱可以斯文點。」

夏靜軒眨了下眼，「咋斯文？」

正說，就見那裡夏福美帶姜寶女怒沖衝來了，還沒有走近，就罵，「夏靜容你個賤胚，膽肥到竟然敢欺負我家寶女。你爺爺奶奶不在，便不將我這小姑姑放到眼中？我今日便替你爺奶好生教訓你，免的以後丟夏家臉。」

夏福美說著，就掄起來手，直接對準她臉扇來。

可是剛到一半，手便停下，瞧著橫在當中的那把刀子，生生打顫。

「夏靜容，你！」

「知道上面的血是誰的么？」夏靜容揚揚手裡刀子，「昨日這血還是鮮紅，今日就變黑，就是，只要不眼瞎，湊的這樣近應當還是可以看的見吧？」

「你想幹啥？」

「沒想幹啥，就是覺的這世間怎有這樣多蠢貨。昨日我就遇見倆，不僅想奪我東西，還想將我小弟、小妹搶走。我那時便將這把刀子拿出了，對準一人就……」

「啊！」

夏福美尖叫，瞧著夏靜容的目光就和不認得她一樣。

「你瘋了，我是你小姑姑！」

「這世道，就算親兒子也比不過半袋食糧，小姑姑又算啥？」夏靜容冰涼開口，逼近。

刀子也離的更近，夏福美感覺都可以嗅到那刀上的腥味兒，趕忙後退了好兩步，抓著閨女的手捏的緊。

「這兒是城關大門口，眾人可全都看著，你如果行兇，你決對逃不掉。我可跟你說，只須你和寶女賠不是，只須寶女諒解你，今日事就拉倒。」

夏靜容看了圈四周，還真有好多人望向她們這裡，就是目光麻木，似是在看鬧劇。

她覺的夏福美太天真，「要不你試試？亦或，你問一下姜寶女，敢不敢叫我賠不是。」

姜寶女對上她冰涼的目光，頭立即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夏福美惱恨，多想向前狠狠打夏靜容幾掌。

可她不敢，夏靜容這會的目光太可怕，到最終，終究忍不住的叫，「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這樣不將長輩放眼中，往後我也不必管你是死是活，到時想入城也不要來求我。神經病，和你娘親一樣，都是神經病，寶女，走。」

倆人來的倉促，回去時也踉踉蹌蹌的。

直到走出老遠，夏福美才又罵起，「小賤貨等著，真當我收拾不了你？帶仨拖油瓶累贅，我看你可以護到啥時。我才不信你可以一路平安的過來，也不知陪過幾個漢子睡覺換的東西吃，臟貨，我呸！」

姜寶女終究不哭，「娘親，她們為啥沒有和外公他們在一塊？」

「定是被攆出來了。」夏福美嘲笑，她太了解自家爹媽。

「合該。」

倆人的影子逐漸遠去，夏靜容把刀子收起，瞧周圍人。也不知是她刀子上的血起作用，還是她目光透出的不善，總而言之本來幾個想向前搭話的人，此刻都歇了心思。

這夏福美，還是有那樣點小用。

「小妮子，你不容易呀。」從頭看至尾的大伯又嘆息，「這樣一來，你連個能幫忙可以出主意的親戚都沒，要小心呀。」

「大伯覺的，我給他們賠不是亦或當丫鬟，他們便會幫我們？」夏靜容不以為意。

大伯怔了下，「倒也是。」

夏靜容嚇走夏二姑母女倆，可算能安靜一會，開始觀察門外的難民。

人太多，路都給擠的不通。

她們走的慢，已然站非常外圍。可後邊的路上，仍有不少難民往這裡來。

夏靜容只是輕輕的掃視一圈，見到不遠地方稀稀落落的聚一塊的人，眉毛緊擰。

不對勁。

夏靜軒抓著她的手，「長姐，咱爹是不是已然入城？」

「不大清楚，先在周邊打探打探。」

夏靜容在邊上找了一塊地，帶幾個人坐下歇息。等疲累過去，才開始問夏老大下落。

她也不敢把梁氏幾個人單留下，索性一起帶上。

城關大門人口混雜，人太多，要找一人非常不易。

特別好多人看她們的目光都虎視眈眈好像隨時隨地都要撲來，夏靜容半分不敢放鬆，手中始終攥著刀子。

只是，走過大半，半分收穫都沒，不要說夏老大，連夏老爹他們也好像沒有了蹤跡。

被梁氏掛在筐中的夏靜雯的肚兒已餓的咕咕，忍半日終究忍不住探出腦袋，「長姐，餓。」

夏靜容還沒有開口，夏靜軒已然安慰上，「妹妹，咱沒有東西吃了，因此才要趕快找到父親，說不準父親那有吃的。」

「真的？」夏靜雯吞了吞口水，眼輕輕變亮。

夏靜軒點頭，「恩，你忍忍可好？」

倆人對話聲不高不低，周邊人剛好都聽的見。

夏靜容有一些意外的揚了揚眉，摸小弟的頭，說，「棒。」

食物自然還有，可這兒多少雙眼看著，拿出來，會給人搶的。

她也非常意外，小不點竟然會這樣回答。

夏靜軒還有一些慌張，他怕說的不對，並且還對妹子說謊，可想不到長姐會表揚他，登時挺直胸，「長姐，我可懂了。」

這一路上他一直觀察長姐如何應對那一些不懷好心的人，他實際上想幫長姐分擔，可怕自個做錯事反倒惹麻煩，於是就多看少說。

剛才也是本能的回話，想不到竟然說對了。

夏靜軒心中登時樂滋滋，再也不覺的苦。

接下來再打探夏老大下落，他偶爾也穿插幾句。

可惜，一直天黑，也沒打探見半分線索。

明顯，夏老大要不已經入城，要不還沒有到，最壞就是……人已然沒了。

夏靜軒方才樂滋滋的神情不見了，心情再度變的低落。

而他身邊的夏靜容，神情同樣凝重。

果真，不對勁兒。

走了一圈，他發覺不少年輕漢子聚在一塊，眼睛發光，隱約帶著瘋狂。

非常危險的跡象。

一家四口從新來到歇腳的地方，先前的那個大伯問，「有消息了么？」

「還沒。」

大伯嘆息，「這世道，找個人實在太難。就是你也不要灰心，一定能找到的。」

「恩。」夏靜容把梁氏的背筐放下，才有時間拿筒子吃口水，回過頭把筒子遞交給夏靜軒，她猶疑須臾，還是說，「大伯父，這兒怕是不太平了。」

「我知道。」大伯苦笑，「城關大門緊閉，也沒有人施粥，人越聚越多，大伙兒都沒有食物吃。被逼急，哪會不亂呀。」

夏靜容抿唇，她也有預感，大約就這兩日，難民便會強闖入城。

到時，城中便要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