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已非舊時顏(二)
這一齣戲很快就收了尾,一幕戲結束后,台下叫好的看客絡繹不絕。有喬錦月在的戲,看客的喝彩聲總是極其熱烈的。
楚沐歌也跟著看客們一起鼓掌叫好,看著有看客往台上擲各種彩頭,她便對江世儒提議:「世儒哥哥,他們唱一齣戲也不容易。」
「雖然他們是你花錢請的,可他們畢竟也是買了力的,要麼我們也扔些彩頭上去給他們些排場吧。」
江世儒也沒有反對:「你若喜歡怎樣都好。」
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小戒指,遞給楚沐歌,「這個戒指是從前商客們送的禮,我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你扔上去給他們捧場吧。」
楚沐歌接過戒指,朝台上擲去。哪曾想,她這力度竟然大過了頭,那戒指直直的擲到了台上扮演薛仁貴的沈岸辭的額頭上。
只見沈岸辭眉頭緊皺了一下,額頭瞬間起了淤青。而他卻忍著痛,依然保持著微笑,禮貌的向台下鞠躬。
「哎呀。」楚沐歌大驚失色:「都怪我出手太用力,竟然擲到了人家的額頭上,我打傷了人,這可怎麼辦?」
江世儒卻絲毫不在乎,只是很不屑的朝台上瞥了一眼,臉上全是漠然:「沒事的沐歌,他們只不過是卑賤的戲子而已,給他們彩頭就已經算作是很捧他們的場了。」
「他們被看客誤傷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沐歌你不用為了一個戲子愧疚。」
對此楚沐歌深感不適,不禁蹙眉:「世儒哥哥,你怎麼能這麼想啊,他們是戲子,可是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啊。」
「我傷了他們,怎麼能就這麼罷了,一會兒戲結束的時候,我去後台和他們道一聲謙吧。」
「不用的,沐歌。」江世儒依然對台上的人很不屑:「他們不過是卑賤的戲子而已,傷了也就傷了,又出不了什麼大事,更何況你是為了打賞他們而誤傷他的。」
「你是身份高貴的名門小姐,何必要屈尊去向一個卑賤的戲子道歉?」
「世儒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見江世儒如此冷漠,楚沐歌免不得有些慍怒:「他們是靠本事吃飯的,和我們一樣都是平民百姓,哪裡又卑賤了。」
「我傷了他就該向他道歉,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世儒哥哥,你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冷漠?」
見楚沐歌不悅,江世儒便只能答應了下來,他本是為了讓楚沐歌開心,卻不想她竟因此事慍怒,也只得答應她:「好吧,沐歌,是世儒哥哥的不是。你要是想去向他道歉,一會兒結束了我陪你去吧。」新筆趣閣
楚沐歌終於點點頭:「嗯,好,謝謝世儒哥哥。」
戲幕結束,台上人退場后,江世儒陪著楚沐歌來到了後台。
只見卸了妝的喬錦月看著師兄沈岸辭頭上的淤青,不覺憂心:「師兄你怎麼樣啊,頭上這麼大的一塊淤青,一定很疼吧。唉,那位小姐的手勁也太大了。」
沈岸辭明明很痛,卻極力的忍著痛,微笑著向師妹搖搖頭,安慰著她:「沒事的小師妹,不用擔心師兄,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
楚沐歌上前了一步,輕聲說:「抱歉,打擾了。」
沈岸辭見楚沐歌這樣一個衣著華貴的大小姐來到了後台,很是驚異:「小姐,你是……」
楚沐歌忙說:「沈老闆不用緊張,我是來向您道歉的。」
她頓了頓,歉然鞠了一躬:「沈老闆,實在抱歉,你額頭上的傷是我擲彩頭的時候誤傷的。為此我特地前來向沈老闆說聲抱歉,還請沈老闆大人大量。」
見楚沐歌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姐向他道歉,沈岸辭不禁驚慌,忙拱手俯身:「不敢當不敢當,沈某一屆卑微戲子,小姐肯賞彩頭已經是沈某的榮幸了。沈某怎敢勞小姐親身前來屈尊向沈某道歉。」
楚沐歌搖搖頭,面容真誠:「你不必這樣小心翼翼,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是我傷到了你,我理所應當來向你道歉。」
她說著又向前走了幾步:「我是個醫學生,我給你看一下你的傷勢吧。」
她看了看沈岸辭的額頭是上的傷,好在並未傷到了要害,不過是起了淤青,她鬆了口氣道:「還好,並無大礙,你也無需擔心。」
她說著又從拎包中取出一盒活血化瘀的藥膏遞給沈岸辭:「這是活血化瘀的藥膏,你拿去用吧。每日塗一次,過不了太久便會消除淤青的。」
作為醫學生,楚沐歌早已養成了習慣,每日出門時,包里都會隨身攜帶著應急的藥物。
沈岸辭先是怔了一下,作為戲子自然不敢受這樣一個大家小姐的恩惠,連忙慌張的推辭道:「區區小傷不礙事的,在下實不敢受小姐的恩惠。」
楚沐歌還未及發言,便見江世儒沉著一張臉,冷聲用命令的口氣開口:「楚小姐好心好意贈你藥膏,你別不識好歹,憑你們這這下九流的身份,修幾世的福氣能得楚小姐親自贈葯。」
「還不快拿著,還要本少爺再說第二遍嗎?」
「是……是!」江世儒如此冷峻的命令,沈岸辭不敢再推辭,只得雙手接過,感謝道:「謝過楚小姐。」
楚沐歌輕頷首,溫聲道:「不必客氣,你們也早些回去吧。」
話音剛落,江世儒便拉住了楚沐歌,「沐歌,我們走!」
江世儒方才那般刻薄尖銳的語氣,更讓楚沐歌深感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