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都給我閉嘴!
可他屁股剛離開凳面,就被顧筱拉住:「你的幼年好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你不得看看他去?」
「但盧珊——」
「這事你不用管了,危險。」
不知為何,顧筱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牽起阿邕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認真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是不可替代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為了我而受傷。」
阿邕皺起眉頭,覺得這話好熟悉,好像薛某人的口吻。
「是不是薛辛阜跟你嚼舌根了?」
「不,這是我的真心話。」
顧筱深情的眼神讓阿邕瞬間心房淪陷。
可在他聽不見的內心角落,顧筱正暗道:當然是真心話,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支線任務怎麼完成?
老娘還怎麼躺平當首富啊!
而且顧筱也確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她而遭遇不測,否則,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去看看魏真兒吧,盧珊的事交由我處理。」
說著,顧筱便掀開被子下床,阿邕只好乖乖聽她安排。
兩人一齊出了院門,一個往左朝客房走去,一個往右繼續沿著迴廊走,悄悄前往下人房。
顧筱本想故技重施,蹲房頂看看。
怎料等了半炷香的時間,盧珊依舊沒有回房間,跟預想中完全不一樣。
顧筱心中納悶:莫非懷疑錯人了?
屋頂的風很大,吹得顧筱有些頭暈,還冷不丁地打寒戰,大概真是昨天淋了雨,著涼了吧。
於是她先進入商城,用熟食區的熱水沖了一包999感冒靈喝下,然後再回到賭坊,跳下屋頂。
剛想找下人們問問有沒有看見盧珊,怎料這時卻看見一大群人從前邊蜂擁跑向雅苑,有的人手裡還握著滴著墨水的毛筆。
顧筱一眼認出她們都是自己請來抄話本的文人。
看著眾人驚慌逃竄的模樣,顧筱大為疑惑,連忙拉住跑在最前邊的丙號賭坊掌柜,問她:「出什麼事了?」
「當……當家的?」
那掌柜看向顧筱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方才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盯著顧筱的臉看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她鬆了口大氣后,朝慌亂逃竄的人群招呼道:「大伙兒不用跑了!顧當家在這兒,她會保護我們的!」
聞言,蜂擁而來的人群突然被摁下暫停鍵。
其中有一人喊道:「沒錯!她就是顧筱!」
緊接著另一個人便指著顧筱,義憤填膺地慫恿眾人:「姐妹們圍住她!不能讓「罪魁禍首」跑了!」
哈?
什麼罪魁禍首?
顧筱一臉懵。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二十幾號人團團圍住。
沒等她開口,正前面一位髮鬢微白的老婦人便朝她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如今東窗事發了,您呀,就別裝傻了。」
「我怎麼了我?」顧筱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對方卻雙手叉腰,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顧筱都生怕她一大把年紀,氣暈過去,於是趕緊抬高手,示意遠處正打掃走廊的小廝,讓他端杯水過來。
可水一端來,卻被老婦人一掌拍掉。
「不用你在這兒假惺惺!人家已經把你乾的好事舉報到官府了!眼下胡大人帶著衙役,提刀上門拿人,你在這兒作戲給我們看有何用?」
旁邊的丙號展櫃立刻拉住老夫人,見她憋紅了臉,忙一邊幫她摸背順氣,一邊好聲相勸:「您老別動氣,注意身體……」
人們紛紛為老婦人忿忿不平。
「張老太修身養性大半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為了賺幾兩銀子養活家人,竟被你這種黑心商人騙來干臟事!」
「吾等飽讀詩書幾十載,最後卻要因寫字而獲罪,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們東一句西一句,顧筱聽得暈頭轉向的。
只聽明白了讓她們感到害怕的,是胡萊和官府衙差這一件事。
「等等!」
顧筱抬手打斷人們的口水戰,義正言辭道:「誰舉報我?為了什麼事舉報我?你們倒是說清楚。」
怎料眾人各執一詞,又急著罵她泄憤,所有人同時開口說話,此起彼伏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場面一片混亂。
顧筱只感到大腦嗡嗡響,卻完全聽不清任何一句話。
這讓本就情緒煩躁的她瞬間心火直竄腦門!
「都給我閉嘴!」
她高聲一喝,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顧筱指著丙號掌柜,命令道:「你一個人說。」然後目光掃過人群,「其餘人,給我暫時管住自己的嘴巴!」
她態度一豪橫,所有人瞬間蔫巴了,紛紛低下頭,敢怒不敢言。
丙號掌柜鬆了口氣,抬起袖口擦汗,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顧筱這才得知,有人拿著話本到縣衙報案,說她不經官府專人審核,就集結一大幫人製作出版物。
並且打算出版的書冊,其中包含大量煽動性內容,故意抬高男子地位,將女子貶得一無是處,故意要與綱常法度為敵!
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所以胡萊才帶人過來調查取證。
而胡萊平日在隆恩鎮的做派,人人有目共睹,都知道她狐假虎威、恃強凌弱的行事作風,釀成了不少冤假錯案,百姓自然個個懼怕她。
再加上張老太這幫窮酸文人,既離不開錢來生活,骨子裡又有自己堅持的一套原則,想要大風刮過,片葉不沾身。
一遇到官差,她們肯定恨不得立馬將顧筱推出去替自己擋災。
「顧當家,禍是你闖的,你去跟胡大人說清楚,違法出版書冊的事可跟我們沒關係!」
「對!要抓,得抓你!」
文人們你一言我一語,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彷彿要將顧筱當場淹死,以證明自己不與「雜碎」同流合污。
當然了,她們更怕被牽連。
「我們都是無辜的!是你把我們叫來給你抄本子的,如今出了事,你可不能賴在大伙兒頭上,自己瞥得一乾二淨!」
「罰款得你交!坐牢也得你去坐!」
聽到這話,丙號掌柜連忙糾正說話人:「不懂別瞎說!哪有到坐牢這麼嚴重?」
對方立刻支支吾吾道:「我一介平民百姓哪曉得官家的道理,反正顧當家若是不管我們,我們就以死明志!總不能落個臭名聲苟且偷生吧?」
眾人紛紛附和。
「對!你不管,我們就去死!」
想仗著人多勢眾,逼顧筱一個人扛罪。
沒想到顧筱半點不懼,淡定地比了個「請」的手勢,冷聲應道:「好呀,柱子就在那兒,你們誰去撞一個給大伙兒樹個榜樣呀?」
「這……」
人們面面相覷,沒一個動的。
高昂的氣勢瞬間被顧筱一句話打回谷底。
顧筱平靜地掃視眾人,見無人有膽子當出頭鳥,便知她們一個個都只會逞嘴皮子功夫,關鍵時候就都蔫了。
什麼文人骨氣啊,在利益面前,都拋之腦後了。
顧筱輕蔑地嗤了一聲,暗諷她們沒名士的修養,卻有腐儒的矯情,裝文人風骨卻裝得四不像,空惹人笑話。
被顧筱一語戳穿后,人群頃刻間鴉雀無聲。
穩住局面后,顧筱才轉頭看向丙號掌柜,頭腦清晰地問她:「現在前邊還有誰在?」
丙號掌柜回答:「就剩盧管事一個人。」
顧筱一挑眉,微感意外。
原來她到大堂去忙活了,難怪在她房頂上蹲半天不見人。
既然盧珊不急著回房包紮,或許她說的都是真話,她的左腿確實安然無恙,否則一般人如何能長時間忍受傷口開裂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