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黃粱一夢
夜幕降臨。
萊維斯酒店依然金碧輝煌。
程安寧還在看著電腦上的資料,應對明天的投資會。
雖然齊叔叔安排了人,但也需要她從中順水推舟一把,所以她要準備一下。
忙忙碌碌,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十二點了。
她合上電腦,去了衛生間,洗漱了一遍,看著未施粉黛的臉,總算舒服了。
因為一直化妝,用的還是特殊化妝品,所以必須在睡覺的時候晾一會。
當她準備躺上床時,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一般她都會掛斷,但鬼使神差的她接了。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她也不開口。
等了一會還是沒有聲音,她準備掛斷了。
卻聽到一陣痛苦的悶哼聲。
像是有人忍受著極致的痛苦,才不得已泄露了聲音。
「砰。」
玻璃碎掉的聲音。
呼吸聲加重了,有人在一字一句的喊著,「安寧……安寧……」
程安寧的呼吸一窒,握著手機的手顫抖的厲害。
打電話的人是霍宴。
但是怎麼可能?!
這個號碼是一個不記名的號碼,是齊叔叔給她弄來的。
霍宴不可能知道。
難道是隨便打的嗎?
就……這麼巧合嗎?
程安寧驚疑不定,但電話那邊的聲音卻越來越明顯,還伴隨著暴力破壞的聲音。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霍宴犯病了!
她捏著嗓子,換了一個聲音說著:「喂?哪位?你還好嗎?喂?」
那邊的聲音卻還是在重複著,「安寧……」
他一遍遍的喊著這兩個字,好像失去了意識,也仍然記得喊著這個名字。
程安寧的眼眶發熱,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鼻頭更是酸的厲害。
「唔!安寧……對不起……安寧……」
霍宴沙啞的聲音一聲一聲的灌進她的耳朵里,躲不過,重重的砸進心裡。
她想要叫人去救救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從前,他發病了,她有的只是害怕。
現在,他發病了,她有的是痛苦,心疼,和無能為力。
電話那邊伴隨著砰的一聲,便被掛斷了。
「嘟嘟嘟……」
她終於綳不住,那個名字衝出了唇縫,「霍宴!!」
但那一邊,霍宴聽不到她的聲音。
程安寧再也忍不住了,她披上了外套,衝出了房間,按著電梯往上走。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正如霍宴無意間打的電話卻打給了她一樣,她也被牽引著,跑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房門是開著的。
她的理智被慌張和恐懼佔據,直接推門而進。
房間里一片黑暗。
很安靜。
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她的心陡然提了起來,視線尋找著霍宴的身影。
忽然,她看見了一個人靜靜的靠著牆坐著,那裡亦是血腥味最重的地方,也是被毀壞最嚴重的地方。
霍宴坐在那裡,一隻腳曲著,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她慢慢走過去,仗著沒有燈,視線受阻,壓低了聲音,喊著:「先生,你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沒有回應。
她伸出手,試著碰了碰他,卻摸到了一手的溫熱。
她放在鼻下嗅了嗅,是血的味道。
「先生,你受傷了,我給你叫救護車,你忍著點!」
但,她剛準備去叫人,手腕猛地被攥住了。
力道很大,根本不讓她掙扎的意思。
一個用力,將她一把拽了過來,用力的抱進懷裡,耳邊響起粗重的呼吸聲,還有那熟悉的呼喚。
「安寧……是你嗎……太好了……我又夢到你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擁抱她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程安寧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原來他以為自己是做夢嗎?
「你很久沒有入夢了……你是在怪我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趕回來……」
人前強大無比,冷酷矜貴的霍三爺,此刻卻像是落魄的旅人,滿腔酸澀的訴說著他的思念和虧欠。
程安寧張了張嘴,用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霍宴一怔,混沌的腦子一片茫然。
「不用道歉,我希望你好好的。」
「安寧……」
他慢慢的抱著她站了起來,哪怕動作姿勢扭曲,卻固執的要站起來。
「安寧,安寧,安寧……」
她忍不住回應:「我在。」
既然他覺得是夢,那她就讓他的夢裡好受一點,更好一點。
下一刻,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憑著本能和直覺,朝著大床走去。
程安寧的心裡一緊,正要掙扎時,卻被他無情的壓下。
「刺——」
衣服被撕開。
他迫切的親吻著她,唇瓣都被壓迫了,嘴裡瀰漫著血腥味。
「唔。」
她試圖推開他,但根本不是對手。
一直被苦苦壓制的戾氣,靠著自殘維持的冷靜,終因她的如夢,而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最後,他放棄抵抗了。
門外,尤文靜準備推門而進時,卻發現門被關上了。
怎麼可能!
她明明一個小時前記得留了門!
怎麼會關了?!
尤文靜氣得跺腳,卻不敢真的擅闖進去,只好忍著不甘心,轉身離去了。
而房內,一室旖旎。
後半夜,門推開,一個人動作艱難的走了出來。
程安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后,險些摔倒。
她撐著疲憊的身體去了浴室,脫了衣服,看著身上的痕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最後是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她捂著頭,再次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
他應當不會記得這件事。
程安寧壓下了擔憂,沖了一個澡,最後疲憊的上了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
而另一邊,霍宴慢慢睜開眼睛,瞳孔里全是紅血絲。
他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意識一點點回籠。
昨日他發病了。
但發病的記憶卻模糊了。
他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夢裡有安寧。
他壓著她,翻雲覆雨,徹徹底底的佔有。
唯獨這個記憶,記得特別深刻。
他舉起了手,蓋在了眼睛上,狠狠的閉了閉眼,喃喃自語著:「原來是夢嗎……」
那美好的一切,只是夢罷了。
真好……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見過她了。
他好想她。
想得心都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