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滄瀾
就在蒙面人說出前半句話時,李清霄清晰地看見了他的手中滑落出一個竹筒。
在江湖中有一類毒藥,名為化骨水,這用毒藥雖不常見,可在江湖中的名聲卻甚大。
傳聞只要肉體接觸到一點化骨水,頃刻間整個人都會化作一攤濃濃血水。蒙面人能用這樣的手段,那便說明在場中或許又能認識他的,或者說他很怕被謝家背後的人認出來。
李清霄一劍將其貫心,蒙面人的動作戛然而止,臉上儘是驚駭與不甘。
夜風吹起血腥之氣,只留下遠處倉惶逃竄的馬蹄聲。
李清霄用劍尖挑開蒙面人的面巾,不多想,轉身回了營地。
此時營地之中,除了江慕雪其餘人都是滿臉的敬仰之色,謝瑞當場就要跪下,李清霄一把將其扶住。
「謝老哥這是作甚,方才那馬隊里有一名六通脈的小宗師想要自毀屍身,好像怕被人認出來一般。謝老哥隨我去看看認不認識那人。」
「好好好。」謝瑞連忙應聲。
兩人再次走到營帳的空地前,近距離看著這些倒下的屍身,謝瑞不禁倒抽涼氣。
人屍與馬屍混合在一起,李清霄的劍氣何等鋒銳,所有的傷口都是平滑斬過,若是有人來認領屍體說不定還能拼湊個完整的人出來。
不等李清霄說話,謝瑞已經看到了那被李清霄一劍穿心的中年漢子。
「這,這是孫家的嫡齣子孫凡啊。」
看清地下躺著的屍體,謝瑞驚得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孫家?和你們有過節嗎?」李清霄微微疑惑,畢竟他不是嵐風原上的人。
「這孫家是這嵐風原上的第三世家,也是最後發跡的世家,當今嵐風原謝王孫三家並立,謝家是實力底蘊最為雄厚的,王家比謝家後起五十年,而孫家是近些年才起來的家族,我們與他們並無仇怨。」
李清霄摩挲著下巴,思考著其中的利害。
沒有過節,害怕暴露身份,殺人越貨也不至於六通脈的武師出手,這樣更像是要殺人滅口。如此說的話.....
「謝老哥,那你們兩家在生意上有沒有什麼競爭?」
「我們三大家都是靠著馬場為生的,馬場又都是官家馬場,這要說有競爭也有,但都是官家的東西,想必也沒什麼很大的衝突。」
這就怪了,如此說的話他們有什麼理由襲擊謝家的商隊呢?左思右想得不出個答案,如今又死了這樣一位有身份的人物,事情逐漸變得麻煩起來。
李清霄的心中犯起了難,若是現在離開嵐風原這攤子爛事自然找不到他頭上來,可若是一走了之,誰知道謝家與孫家又會鬧出何種矛盾呢?但現在離約定匯合的時間已經不足七日,要是現在去處理這趟事兒自然會影響絕世法的探尋。
倒不是沒了他絕世法的探尋便無法進行,只是說至少要讓蕭羽陌知道他的安危。
打定主意,李清霄轉頭對謝瑞說道:「謝老哥,你先讓人把這謝瑞的屍體送回謝家,我修書一封一同帶回,咱們還是按原定計劃到滄瀾城,到時候我與宗門中人見過面后和你一同返回嵐風原,人是我殺的,這檔子事兒我不想惹也沒法躲了。」
謝瑞感激地看著李清霄,其實按理來講,就是李清霄此時一走了之也並無不可,畢竟是謝無憂托他照拂商隊,它不但保下了整個商隊還沒有讓一個謝家人受傷,這樣的做法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真是多謝李大俠了!我老瑞今天再此待家族先行謝過李大俠。」
「哈哈,謝老哥別這樣,你叫我李大俠我是真不適應。」
「嗨,以您的身手,足以稱得上大俠,我跟你說,剛才看到那麼多人我真的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是你就誇誇兩劍......」
最後的兩日路程很快過去,正午時分,一行人已經安穩的到了滄瀾城門。
在拜別了商隊一行人後,李清霄拉著江慕雪先行找到了青城山劍宗在清州的據點。此時,蕭羽陌帶著大批人馬還未到清州。
這次青城山出動的的可是足足上百名精銳中的精銳,各個都是至少六通脈以上的強者,這樣的底蘊實力也只有青城山劍宗這等超然江湖勢力才可擁有。
此次大長老杜昌黎留守青城山,二長老方政隨行,要考慮到弟子們的體力,所以一行人的速度並不算快,加上天刀門和清江府的弟子,一行賽百多人浩浩蕩蕩。
整頓完畢,用過晚膳之後,李清霄與江慕雪兩人都是戴上了原來的半臉面具遮掩面容,準備在滄瀾城裡好好逛逛。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日暮的殘輝在天際染出一片紅暈。
滄瀾城是清州的州府,此處的繁華比起廣陵城來說,也是不逞多讓。
與廣陵城的氛圍不同的是,滄瀾臨江,更顯一種肅然之氣。
如果說廣陵給人感覺猶如南國溫婉的平靜,那麼這僅是一州之隔的滄瀾便是一種山河快意的豪氣與瀟洒。
與廣陵相同的是,滄瀾也有一條江穿城而過,只不過這條滄瀾江比起廣陵的渭河水路來講,就如一位成年人與一名嬰孩的差距。
渭河可架橋而過,可想要跨越滄瀾江,那便必須要乘船而過。
城內,滄瀾江最曠闊處足有三十丈的距離,最窄處也有十餘丈之寬,萬萬不是可以依靠如今的技術可以架起橋樑的。
滄瀾城的坊市十分熱鬧,不少酒樓畫舫,勾欄瓦市都修建在了滄瀾江兩岸。
傳聞在滄瀾江漲潮之時,聲勢之浩大,實乃人間奇景。
有詩人作詞便寫道:「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如此可見滄瀾之勢。
隨著外出遊玩的人群,李清霄與江慕雪擠在這比肩接踵的人群之中,穿梭在街道兩邊的坊市之中。
「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小糖人兒。」
一聲驚奇的聲音自江慕雪發出,李清霄順勢望去,只見一旁的攤位上,擺放著許許多多染了顏色的小糖人。
一個個小糖人栩栩如生,恍若畫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