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四章 巧中之巧，混元本源

這奇物如何能夠禁得住這散碎信息的衝擊，毫無滯礙地發出啪地一聲，便即炸成漫天碎片。

有一點金光自其中飛出，在空中兜了圈子，卻是懾於青葫那龐大的壓力，無處可遁，直接飛入了葉長生眉心之中，而後硬生生在那漆黑入夜的瞳仁之前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而葉長生身，腦海中幾乎要將他腦袋撐爆的散碎信息，終於在適才尋到了那一點出口，將那奇物撐破，卻是葉長生解了些許燃眉之急。

他顫抖著身軀，將那已然被斬去一半的有靈神識之體調動起來，同腦海之中遍布的散碎信息對抗了起來。

這一番，他的神識強度，終於堪堪能夠抵得住那散碎信息的衝擊了。

青葫女卻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吐了吐舌頭，忙將靈力一收，繼續幫助無垠壓制那煉丹爐之中的滅世無生神雷。好在適才這麼短的時間，無垠自身仍然能夠壓的住這神雷，讓其不至於爆發出來。

饒是如此，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那仍然不住湧入的散碎信息仍然讓葉長生的神識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好在他那經受過無數次考驗的神識攻擊抵抗力，卻是終於讓他撐了下來。

數十息后，葉長生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直接躺了下去，滿臉蒼白，一動都不想動了。

此時，那散碎信息的湧入，終於停息了。

他略微休息了一下，立刻便催動神識，控制大混元化身，仔細整理起適才沖入腦中的散碎信息來，然後他便發覺，在那大混元化身神識當中，除了遍布的散碎信息以外，尚有一團灰白色的光團在其中游弋。這一團光團便似是初生的小孩子一般，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然而它沒遊走到一處，便會給這一處的神識造成極大的壓力。

葉長生悚然而驚，暗道：「這一團光團乃是來自那灰色光梭的，難道這光團是那灰色光梭的已然成型的意識么？」

心念一動，那大混元化身在光梭之中神識儘力催動，身軀一凝，雖然身軀未曾凝出，但是那眉心豎眼已然凝了出來。而後，這眉心豎眼之中一道光芒射出，消散於無形當中，卻是正正照在了那光團之上。

霎時間，葉長生已然明白，此光團乃是一團最純凈的意識。他心念一動，已然有了幾分猜測。於是他嘗試著將大混元化身的神識小心翼翼地朝那一團意識探了過去。

毫無滯礙地，那一團意識嗤拉一聲，湧入了大混元化身神識之中。

這一刻，大混元化身便猶若一口吞了天下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有一種發自意識層面的極強的暢快感。隨著那一團意識徹底化入大混元化身神識當中，周遭那無數散碎信息魚貫而入，跟著盡數湧入了大混元化身意識當中。

葉長生怔怔地立在當地，適才湧入他腦海中的散碎信息，也盡數沿著他同大混元化身那神秘的聯繫，盡數回到了大混元化身體內，而後向大混元化身體內涌了進去。

這一番融合，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長生卻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大混元化身，完成著這一過程。

終於有一刻，那散碎信息盡數湧入了大混元化身神識當中。自那一團純凈的意識光團被大混元化身融合以後，似是讓大混元化身神識的寬廣度增長了很多，又或者是讓大混元化身神識同那散碎信息的契合度增加了很多，因此那適才能夠幾乎將葉長生神識撐爆的信息，盡數湧入大混元化身神識，卻是仍然安然無事。

而後，葉長生仍然控制著大混元化身，一點點地吸收著這散碎信息。隨著時間推移，葉長生臉上突然湧上滿臉喜意來。

青葫女叫道：「爹爹，有什麼好事么？」

葉長生擺擺手，道：「等會給你說！」

不知道過去多久，葉長生面色一定，站起身來，道：「青葫，注意感覺我同你神識之間的聯繫！」

說著，他心念一動，已然恢復的神識同青葫女聯繫起來，同時神識還探出了青皮葫蘆，落在了外面液態混元靈力當中。

此時，外面那液態混元靈力仍然在飛速向下方沉去，然而便在葉長生神識探出的這一刻，陡然有一股極大的吸引力，自下方極遠之處傳來。一瞬間，這液態混元靈力向下涌的速度竟是加快了數十倍。

而此時，在水潭上方那懸浮在空中的金翅大鵬雕眼裡，便是看到那原激蕩但卻始終保持同一水平面的潭水，陡然以極快的速度向下落去，便似是一個死水潭下方陡然開了一個口子一般，潭水有了宣洩之地，因此便造成潭水水面飛速下降。

金翅大鵬雕怔了一怔，卻是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聯繫燃燈，而是繼續觀望著。

在它驚駭的眼神當中，那水潭中的水面以每息二十餘丈的速度向下落著，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水面下降的速度還越來越快。當時間過去兩百餘息的時候，這水潭原所在之地已然成了一個極深的深淵。若非是金翅大鵬雕天生目力過人，都已然無法看到下方的任何狀況了。

而那周遭的瀑布，便這般直接沖入這水潭底部，再也無法積累起積水來。

金翅大鵬雕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暗道：「這是何等強大的存在，能夠在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內，將這已然凝成液態的混元靈力盡數凝入其中？」

一霎間，它立刻想到，先前燃燈同葉長生拚鬥之時，那所發生的一幕幕奇異之事，自家一眾人等射出的大混元破山刀罡憑空失控，隨意出現的無數大混元破山刀罡，失效的定海無疆之法，燃燈那盤古一握突然斷掉大拇指。

它心中湧上一個極不妙的想法——此間混元靈力涌動，難道是有先天混元源要在此間生出？而這先天混元源遭受了葉長生那奇異催動混元靈力之法門的影響，竟然是前生成了？

之所以能想到這些，是因金翅大鵬雕也是知道，世間諸靈力源，孔宣一人得據其五，南北及中央帝王各據其一，唯有那混元靈力源，始終未曾出現。因此，在來到此處之時，金翅大鵬雕便曾想過，難道這裡將來會生出混元靈力源來？

雖然一眾靈力源的生出是何等情形，但此時這番異狀，它這想法，卻是極有可能。

想到那即將生成的混元靈力源可能同葉長生有莫大的關係，金翅大鵬雕身軀劇震，暗自已然做出了決斷。

虯首仙同靈牙仙雖然經受了頗多磨難，然而最終卻是能夠從西方教之中得脫。它羽翼仙（金翅大鵬雕）自負比虯首仙及靈牙仙俱都要強，那麼此時有了這個機會，它一定要抓住。要不然，等到下一次能夠獨自一人行動，恰巧又遭逢到葉長生，卻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它雙翅一振，身軀已然向下方深淵之中投了下去。便在它身軀飛俠數百丈之時，它雙翅一展，身形陡然停在了當場。而後，它蔓延驚駭地望著周遭那一眾落下的瀑布——此時，那瀑布遭到的極大吸引力已然讓那瀑布下壓之力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在這一刻，瀑布下方那實體的岩石，居然發出了可怖的卡拉之聲——那岩石竟是被這吸引力所壓垮了。

便猶若雪崩一般，那瀑布下方的岩石從一處開始，發生了連鎖的坍塌。轟隆聲中，圍著這深淵的一眾瀑布下方的岩石，在十餘息內盡數轟然倒塌。而後，這倒塌的範圍還在快速向周遭遠處蔓延著。此等情形的第一後果，便是同一時間湧入深淵的液態混元靈力比先前多了極多，然而這等增多卻是暫時的，因從這深淵向外，一直到極遠之處，生成混元靈力的總量是一定的，落入這深淵的液態混元靈力多了，遲早會打破先前那等平衡，將已然生成的混元靈力盡數席捲一空。此後，這等形成液態的混元靈力集中之地，便再也不會出現在此間了。

而此時因那岩石坍塌造成原形成微妙平衡的混元靈力又開始激蕩起來，金翅大鵬雕心中一顫，雙翅振動，再次飛了上去。

在這等靈力激蕩之地，它的飛行可能都會受到影響，不得不防。

飛行到極高之地，靜靜地向下方觀望著。它便看到，便猶若即將融化的薄冰之上滴入一點沸油一般，自這下方水潭之處向周遭，那坍塌連續且持續發生著，向極遠之處蔓延了開去。除了液狀的混元靈力以外，尚有大量普通海水向那深淵之中傾瀉而下。概是因，此時靈力激蕩，液態混元靈力已然無法抑制海水的自然流動了。一時之間，此處便猶若海嘯一般可怖。

此等情形，足足持續了一日之久，才漸漸停息了下來。金翅大鵬雕雙翅振動，飛到極遠之處那坍塌停止之地看了看，在那裡已然沒有液態的混元靈力存在了，難怪到了那裡，這坍塌會就此停止。

它惴惴不安地飛了回去，然後便看到，那原的瀑布、水潭，已然盡數消散無蹤，原處已然儘是平靜下來的海面了。

此等凡水，金翅大鵬雕卻是不懼。它思忖片刻，雙翅一收，已然化一道金光自極高之處直直扎入了水中。

此時這水中仍然蘊含著頗濃厚的混元靈力，但是已然沒有先前那般可怖的靈壓了。以金翅大鵬雕的修，盡可以抵得住這普通海水的壓力。它身軀一直往下，不多時，便已然下潛到萬丈之處，然後他便看到，海底之處有一道散發著灰色光華的奇異存在。

它身軀向前，便終於看到，那奇異存在乃是一隻丈許長短、身軀狹長的劍魚，只不過相對於普通的劍魚來說，這一隻劍魚身軀更狹窄、尖端更鋒銳、兩側更平滑，簡單地說，這劍魚便猶若一柄去了劍鍔的長劍一般。

便在它靠近之時，那劍魚原緊閉的雙眸已然睜了開來，一道龐大的神識自其中掃出，瞬間掃過了金翅大鵬雕身軀，有聲音在金翅大鵬雕頭腦中響起：「羽翼仙？你一個人來到此地的么？燃燈呢？」

金翅大鵬雕大驚，卻是說不出話來，也沒有這劍魚這般直接以神識傳達意思的手段，正自著急時，卻見那劍魚身軀一晃，一道灰色光罩自它身軀之上泛出，罩過金翅大鵬雕身軀，然後將劍魚體同金翅大鵬雕盡數籠罩在了其中。

金翅大鵬雕無暇去震驚這劍魚的手段，訥訥地道：「你，你認識我？你是誰？」

那劍魚身軀擺了一擺，又有聲音自金翅大鵬雕腦中響起：「你還不知道我是誰么？你同燃燈一齊追我來到此間，現在居然忘了我的名字？」

金翅大鵬雕再也無法按捺驚駭之意，叫道：「你，你是葉長生？你怎麼會變成一條魚的？」

劍魚的聲音道：「這個不是你需要關係的事情，我只問你，燃燈呢？」

金翅大鵬雕猶豫了下，決定說實話：「燃燈身受重傷，已然返回西方界休養。他囑咐我一旦發覺此地有異，就回報於他。」

劍魚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動來：「那麼，你看到此間異動了，有沒有說什麼呢？」

金翅大鵬雕身軀陡然向下一沉，雙翅已然耷拉了下去，道：「請葉道友看在同出截教一脈的份上，救我一救！」

它雖然是燃燈古佛的坐騎，算起來也是頗尊崇的，然而它出身截教，又是降將，而且乃是禽獸類成仙，燃燈平日里對他也是頗有戒心。前日若不是情急無措，也不會留下它在此地監視葉長生了。

劍魚點頭道：「我需要在此地修鍊十日才能離去。在這期間，如果燃燈察覺到不對，必定會前來尋你，或者是直接催動禁制，到時候你便危險了。」

金翅大鵬雕沉吟了下，出聲道：「先前大日如來光明佛曾經以釘頭七箭書對付帝倏，卻勞而無功，不知道帝倏是用了什麼手段？」

劍魚道：「你可否聽過混沌石棺？」

金翅大鵬雕悚然而驚，而後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我願意身入混沌石棺，只要能夠返回妖界。」

劍魚繼續道：「返回妖界沒有問題，但是卻沒有辦法恢復自。你那禁制，只是轉移到其他人身上，讓你不再受西方教控制而已。當然，轉移你禁制之人也看不上你這點手段，也不會去操控與你。」

金翅大鵬雕身軀一顫，已然明白了葉長生所言，它用力點頭道：「在下願意一試，還望閣下放出混沌石棺來！」

劍魚點頭道：「稍待！」

不多時，上方海水一陣波動，一隻石棺自上方落下，直接落入了這灰色光罩之中。

劍魚道：「你進去吧。」

金翅大鵬雕滯了一滯，也沒有多想，身軀一晃，化一道金光，鑽入了混沌石棺之中。

而後，白光憑空閃過，已然將這石棺收了進去。

葫蘆空間之中，葉長生將那混沌石棺放好，然後嘆道：「卻是想不到，這一番居然因禍得福了。」

青葫女抿嘴笑道：「爹爹好造化！」

此時，葉長生已然通過那化劍魚的化身了解了適才所發生的一切。

原來，先前那水潭深處的光團，便是傳聞之中一直未曾出現的先天混元源。九系靈力每一靈力源的都出現，都需要極苛刻的條件，並且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其餘八系靈力源俱都是在上古時期便即出現，因此便誕生了孔宣、混沌、帝倏、帝忽等一眾人等，而唯有這混元靈力源，因某些世人已然無法得知的原因，其靈力源一直未曾生出。

而在這極南之地，因此間特殊的靈脈以及日照之時形成的大量混元靈力，又因水流的推動，千萬年來，終於在此間形成這般以純粹液態混元靈力構成的水潭。在這水潭深處，不知道何時開始，終於有奇異的變化生出。而後，那一點光團便在這水潭深處成形。這光團成形之前，此間的混元靈力俱都是在此地形成漩渦，然後又向周遭散了開去。唯有這光團形成之後，便立刻開始急速吸納混元靈力，壯大自身。饒是周遭混元靈力極濃厚，這光團的成長卻也極緩慢。它便這般吸納混元靈力，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與周遭大範圍內混元靈力的生成達成了平衡。此後，這水潭、瀑布便穩固在了此間。若是沒有葉長生貿然闖入，或者再過上幾千年，那光團吸納了足夠的混元靈力，其尚未徹底成形的意識才會真正生成，讓著先天混元源有自我的意識。

然而，偏偏是在這光團剛剛化成一絲意識，只知道按照最原始的能行動、吸納靈力之際，被葉長生闖入了此間。

若是靠近這光團的不是大混元化身而是普通修士，那麼其唯一的後果便是被這光團同化，化混元靈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