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璋院的表白:盛晴,成為日本第一吧!【4100】

第24章 天璋院的表白:盛晴,成為日本第一吧!【4100】

天璋院聞言,不禁怔住。

特別是在聽到「道別」這一字眼時,她的目光、神態、乃至舉止,全都變得格外僵硬。

短暫的沉默是她的躊躇。

須臾,她「呼」地長出一口氣。

「……知道了。紗重,你去領盛晴來此吧。」

「是!」

紗重朗聲應和,隨後起身退下。

冷不丁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忽然頓住腳步,停在原地。

天璋院見狀,不由問道:

「紗重,怎麼了?」

「……殿下,我最近罹患了自言自語的毛病。」

紗重一邊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語,一邊緩緩轉回半個身體。

「嗯?紗重,你在胡說什……」

未等天璋院把話說完,紗重就自顧自地接著往下道:

「正因我罹患了這毛病,所以我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是我的自言自語。」

言及此處,紗重略略停頓,借吸氣之機換上莊重的、幽幽的口吻:

「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是那般脆弱。」

「面對飢餓、疾病、衰老、死亡等種種苦難,他們或是無力面對,或是不願面對。」

「為了逃避這些苦難,為了應付那些痛楚,他們不得不去依賴那些強者。」

「如此一來,所有的英雄才得以誕生。」

「如此一來,所有的王才得以誕生。」

「如此一來,所有的神才得以誕生。」

「這可以說是每個天賦異稟之人以及身居高位之人的宿命。」

「回應周圍人的期待,承擔『改良世道』的重任,似乎成了他們無可推卸的責任,一個不好就會引來無止盡的謾罵。」

「『你明明身負絕學,才幹過人,為何要袖手旁觀?』」

「『你明明位高權重,卻只顧著自己,未免太過自私了吧?』」

「就像是被綁架了,前進的道路由不得自己選擇。」

「回應周圍人的期待,捨棄私慾,一心為公,固然可敬。

「可順從自己的本心,做個『自私』的人,就一定是錯誤的嗎?」

「我很愚鈍,亦非聖人,無法精準地回答這一問題。」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我很篤定的——不論殿下做出何種選擇,我都會全力支持。」

「不過,對我紗重而言,這天下的安危遠沒有『島津於一』的幸福要來得重要。」

說罷,平日里總是板著臉,鮮少流露表情的紗重,這時極罕見地彎起嘴角,示以平靜的微笑。

「抱歉,我今天的『犯病時間』比較長,說太多了,請您見諒。」

紗重說著微微弓身,略施一禮后快速退去。

「……」

天璋院眨巴著眼睛,目光獃滯地注視紗重的背影。

「『罹患了自言自語的毛病』……真是的,這借口未免太假了吧……」

這般吐槽過後,她稍稍上抬視線,眼望天際,作彷徨狀

強烈的猶豫神情在其頰間來回拉扯。

好一會兒后,現場響起語氣堅定的呢喃:

「……紗重,謝謝你。」

……

……

「後輩!此次西征,全靠你了啊!」

「你一定要打敗長州!打得他們不敢再冒出頭來犯賤!」

「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儘管開口吧!」

「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會傾力相助的!」

八重一邊在前領路,一邊咋咋呼呼地放出豪言。

紗重面無表情地相隨在旁。

聽著八重的豪邁言論,青登不禁莞爾:

「明白。此次西征,我絕不會讓大伙兒失望的。」

「假使真遇到了需要你出手相助的困境,我會向你求援的。」

「到時候,你可不要訴苦哦。」

青登話音剛落,八重便以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高聲道:

「哼!你當我是什麼人啊!我若是喊苦叫累,那我就不叫『八重』!」

多日不見,這對「雙子女忍」還是老樣子。

紗重依然寡言少語。

八重仍舊大大咧咧。

礙於不喜交際的緣故,紗重極少在私底下跟青登來往,所以他們倆的關係很一般。

反觀八重,她與青登的感情就很要好。

一見到青登,她瞬間打開話匣子,機關槍似的傾吐語句,拉著青登聊東聊西。

面對八重的熱情攀談,青登並未感到不耐煩,反而饒有興緻地認真傾聽。

一方面是難得跟八重見面,他很樂於陪伴這位老友。

另一方面……便是為了轉移注意力。

同八重聊天,能夠稍稍平復心中的慌亂。

下定決心,一鼓作氣地跑來找天璋院……可實質上,他的心緒依然複雜難言。

究竟該怎麼面對天璋院?

見了她后,我該對她說些什麼?

對於這些問題,青登直至現在也沒有個准信。

他從未像今日這般覺得前往箭場的這條道路是那麼漫長。

他感覺僅僅只過去幾息,那座見證了他與天璋院的諸多往事的箭場,便遙遙映入其眼帘……

……

……

月宮神社,箭場,休息間——

青登:「……」

天璋院:「……」

在領著青登來此後,「雙子女忍」便默默退去。

隨著她們倆的離去,箭場內外變得格外寂靜。

青登揚起視線,神情極不自然地看著天璋院。

端坐在主座上的年輕寡婦也直勾勾地看著他。

面面相覷,目目相看。

苦於腦袋發空,青登在說了句「殿下,好久不見,久疏問候,煩請見諒」之後便沒詞了,眼睜睜地看著現場氛圍因長久的寂靜而變得怪異。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青登總覺得刻下的天璋院……有些奇怪。乍一看去,天璋院端正就座,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雙腿上,臉上無悲無喜,讓人猜不透她此時的所思所想。

倘若仔細觀瞧,便能發現她朝青登投來的目光十分深邃。

彷彿正準備著什麼……

似乎正謀划著什麼……

就在這時——

「……盛晴,可以陪我走走嗎?」

天璋院率先打破沉默。

未等青登回應,她便自顧自地站起身,雙手輕掖身上的青袍,不緊不慢地走向箭場旁邊的小院子。

青登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跟上。

為證明「出家人」的身份而特地削短、束起的短馬尾,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

約莫三分鐘后,他們移步至整潔筆直的緣廊,旁邊便是寬敞精緻的庭院。

天璋院沒有穿鞋襪,就這麼光著雙足走下緣廊,踏入院中。

青登前腳剛跟上,後腳便聽見天璋院的不咸不淡的話音:

「……說起來,盛晴,我之前似乎有跟你提過此事。」

天璋院一邊向前走著,一邊頭也不回地徐徐道:

「在我成年的那一天,我的生父島津忠剛曾問過我這麼一個問題:於一,你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婿是什麼樣的男人呢?」

「我當時直截了當地回答道:我希望我未來的丈夫是日本第一的男人。」

青登聽罷,輕輕頷首:

「是的,你確實有跟我提過此事。」

這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一年半前,德川家茂為與朝廷共商攘夷事宜而特地遠赴京都。

當其車駕抵達大津時,青登與天璋院在轎中私會。

那一天,有兩件事情讓青登備感深刻。

其一便是天璋院隔著轎簾,當著佐那子的面,用兩隻小腳逗弄他,害他不慎發出奇怪的聲音。

倘若當時佐那子一把掀開轎簾,正巧瞧見天璋院以及她那對搭在青登身上的小腳……哪怕到了今日,青登也不敢想象這將會引發何等後果……

至於其二,則是天璋院向他吐露其往事。

她那「嫁給日本第一的男人」的夢想……

她那冷酷無情,為了薩摩藩的未來而犧牲其幸福的養父……

她那嫁給廢人的不甘……

冷不丁的,天璋院拋出新的詢問:

「盛晴,那你是否還記得你當時問我的問題?」

——當時問天璋院的問題?

青登眨了眨眼,努力回想。

未等他追憶個所以然來,天璋院就把話音接了下去,自問自答:

「你當時問我:『你說你想要嫁給日本第一的男人,可是這世上有許多種第一,比如相貌第一、財富第一、地位第一、劍術第一。再怎麼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在每一個方面、每一個領域,都得到『筆頭』的桂冠。那麼,在你眼裡,究竟要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心目中的『日本第一』呢?」

「說來慚愧,你明明是很認真地發問,可我卻沒有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只以一句『我也不知道呢』便打發了過去。」

「實不相瞞,我的喜好從未變過。」

「縱使時間過去良久,縱使我已是年近三十的老寡婦,早就不是二八少女,我的擇偶條件也依然是『日本第一』。」

「唯有日本第一的男人,才可入我的法眼。」

「時至今日,我心目中的『日本第一』,總算有了精準的形象。」

「盛晴,雖然有些晚了,但我現在可以確切地告訴你:我呀,喜歡實力強大、一騎當千的男人。」

「小的時候,我最愛讀的書便是《三國志》。」

「每當趙子龍登場,我都會感到心跳加速。」

「最為鐘意的情節便是趙子龍破陣斬將,每次讀到都會讓我心潮澎湃。」

「大概就是從那時起,我心中住了一個『趙子龍』。」

「因此,我心目中的『日本第一的男人』,便是如趙子龍那般實力強大的男人。」

「我深陷萬軍之中,一位看不清相貌的英雄單槍匹馬地突入陣中,逢敵便殺,遇將斬將,最終突破層層阻截,拉我入懷,救我出來——這樣的場景,我從小到大幻想過無數次。」

「哈哈哈,仔細想來,我這喜好可真是有夠粗暴的啊。」

「就跟母猴似的,只要是力量強大的公猴就願意跟隨對方。」

「所以呢……」

言及此處的這一瞬間,一直往前走的天璋院驟然停住腳步。

「盛晴,擊潰長州,取得『長州征伐』的完勝吧!」

突然轉變的話鋒,使青登僵立在原地。

「如今的你,還無法跟我心中的那個『趙子龍』相匹配。」

「也就是說,你還不夠強大,不足以讓我覺得你是『日本第一』。」

「不過,你若討滅長州,壓服諸敵,功標青史,我便認可你的實力。」

「等到那時……你若有意的話,你若不嫌棄我的話,就帶我去大津吧!」

語畢的剎那,天璋院猛地轉過身來,直面青登。

霎時,一張布滿紅霞、強忍羞意的臉蛋,清楚分明地映滿青登的眼帘。

「帶我去大津」……雖是委婉的說法,但青登豈會不明白其背後的寓意?

他甚至還來不及表露震愕、驚喜等情緒,天璋院就接著說道:

「我想嫁給日本第一的男人——即使我已非常喜歡你,也不改此志。」

「這是我唯一的堅持。」

「所以,盛晴,請你擊潰長州,彰顯天下無雙的實力,成為我心目中的『日本第一』吧。」

「如此,我就可以心甘情願地跟你去大津了。」

說到這兒,天璋院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蛋更紅了幾分。

「事已至此,我就把我那隱藏已久的『秘密』,如數告訴你吧。」

「在我嫁入幕府時,德川家定的病情已相當嚴重。」

「終日躺在床榻上,連說話都很吃力。」

「我與他鮮少見面,他連碰都沒碰過我。」

「所以……所以……我雖是寡婦,卻仍是……」

天璋院越是往下說,語氣便越是弱。

話至最後,她再也說不下去,通紅著臉跑開,在地上留下一連串腳印。

在其身影徹底遠去時,遙遙傳來難抑羞臊的呼喊:

「盛晴,祝你武運昌隆!一定要贏啊!」

話音落下,裊裊婷婷的倩影沒入廊角,從青登的眼前完全消失。

天璋院乃罕見的「處女寡婦」——青登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畢竟,相關的傳言老早就傳遍大街小巷。

既放出「唯有戰勝長州,我才會跟你去大津」的豪言,又祝青登武運昌隆、贏取勝利……天璋院的心意,已無需多言。

在靜默片刻后,青登仰起頭,眼望天空,「呼」地長出一口氣——心中燃起對「長州征伐」的澎湃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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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寫得太艱難了!豹豹子寫到一半才突然驚覺:咦?青登似乎早就知道天璋院的夢中情郎是日本第一的男人。

趕忙自查才發現確實如此,故緊急修改章節內容……出於此故,本章字數較少(流淚豹豹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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