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傾聽強者的過去
她忽然又覺得吃虧:我想他,他想我了沒有?
她直恨此刻手裡沒有手機,不然她一定給他發信息詢問。不不,不好,這樣不暴露我想他了嗎……不想他了,幹嘛要想他,他是誰呀?一個外人罷了。
我要保持初衷,珍愛生命遠離男人!哼!
可她的理智明顯戰勝不了感情,越是命令自己不想他腦子裡越全是他的模樣,他們在一起的種種畫面……
草,太折磨人了!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乾脆下床又打開了電視機。可是這時候的電視機不像後世,不到12點就沒節目了,屏幕上是發著「沙沙沙」噪音的一片雪花。
魏青草無奈地關上電視機,倒了一杯水咕咚咚喝下去,但是剛一靜下來,趙建慶那張帥臉又浮現在她面前。
她絕望地撲到床上蒙上了頭。
由於昨夜不知道幾點才睡著,所以她是被外面的拍門聲叫醒的。
她慌亂地答應一聲,外面是徐萬里那溫厚的聲音:「青草,洗漱一下,下樓吃了早飯咱們就去火車站,我在下面等你。」
「哎好表舅,我馬上下來。」魏青草不好意思地回應。
她匆匆洗漱一番,跨上包就匆匆下樓。
倆人在附近吃了早點,徐萬里就又叫了一輛計程車去火車站了,買票的時候,他讓魏青草等著,他去排隊。
魏青草覺得老是花他的錢不好意思,就跟他爭著要去排隊買票,徐萬里微笑一下說:「我是長輩,照顧小輩是應該的,聽話,在這等我,別亂跑。」
魏青草楞在原地。
他的笑容很暖,他的話更暖。
「票買好了,咱們去候車室凳子上等。」徐萬里拿著兩張票過來了。
魏青草就乖乖跟他一起去候車室的長椅上等車。
北方的天氣還很冷,候車室又不像後世有空調,這時候冬夏都得硬扛。
冷風嗖嗖的,魏青草裹著棉衣坐到冰冷的長椅上。看徐萬里穿的不厚,就問他帶棉衣了嗎?
徐萬里說:「不冷,我抗凍。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還冬泳吶。」
魏青草看著身材適中,溫文儒雅的徐萬里吃了一驚,問:「是嗎?不像哦。」
徐萬里笑了一下說:「是不是在你眼裡,得是我外甥建慶那種長得高大壯實的人才會冬泳?」
魏青草聽到趙建慶的名字臉頰熱了一下,說:「還真是。」
徐萬里說:「不是的,我也一樣喜歡健身,上學的時候不但冬泳,還打球,長跑,我是學校的長跑冠軍吶。」
「嗬,表舅您厲害呀!」魏青草由衷地讚美。
徐萬里低頭一笑,問:「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健身嗎?」
魏青草笑著問:「難道不是因為熱愛健身嗎?」
徐萬里輕嘆一口氣:「是因為沒錢看病,才把自己鍛煉成鋼筋鐵骨。」
魏青草心裡一顫,這話差點戳中她的淚點。想他一個農民的孩子,能念完大學得吃多少苦受多少屈啊!
「我都上大學了,還穿補丁摞補丁的衣裳,穿我娘做的布鞋,頓頓吃窩頭就鹹菜,大冬天洗腳都是用涼水,因為開水得花錢買……」徐萬里悠悠地講起了他的過去。
火車來了,他們登上去,坐到火車上他繼續講。
魏青草倒吸一口冷氣,他老家居然也有一個「小芳」。
她是他鄰村的姑娘,是他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那時候兩個村子就她兩個上學,他們就每天早上在村后的路口集合一起上鎮上初中,晚上放學在一起回來。
到了高中,雖然都住校了,但倆人還是放了學就去找彼此,那時候學校都知道倆人是兄妹。
那時候,純純的愛情就紮根在心裡了。
他們學習都很好,女孩還是個文藝女,看文學名著,看詩歌,自己還寫詩寫散文,她夢想著當作家,他們發誓一起考上大學,各自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是,現實很殘酷,因為她家成分不好,上完高中沒推薦就上不了大學,女孩只能回家務農。
女孩背著行李回家那天,他哭得天昏地暗,反而女孩哄他,說只要是金子在哪都能發光,還說她就是回家務農了還會繼續看書,寫作,她不會放棄她的夢想。
他也發誓,他會永遠愛她,他上了大學會每星期都給她寫信,他畢業了就把她接到城裡去,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就在他上大學的第二年,她就嫁人了,然後生了一個女兒,過起了辛苦操勞的農婦日子。
他再見她是大學畢業以後,她的臉變得粗糙,眼神變得滄桑,臉頰沒了紅潤,嗓子也沒了當初的清脆。
他流淚了,她卻勸他說自己過得很好。
他問她還看書嗎,還寫作嗎?她笑了,說她整天忙了孩子忙地里,家裡的書都當草紙了,筆都當柴禾燒了……
魏青草扶著胸口唏噓。
徐萬里幽幽地說:「她的手粗糙得都是口子,她眼裡早沒了曾經的光彩和靈動,我都懷疑當年我們所學的知識她還能記得多少。」
魏青草嘆息:「歷史確實是吞沒了不少光鮮的夢……」
徐萬里扶額:「她太苦了,太委屈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能釋懷。可是我沒能力把她從過去拽過來,只能眼看著她被無情的現實碾壓到土裡,開出最卑微的花……」
魏青草知道他動情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在商場一路高歌所向披靡最後成為商業巨頭的男人,還有這麼豐盈的內心世界,和無助的時刻。
她問:「表舅,那她現在過得好嗎?」
徐萬里搖頭:「不好,她丈夫去世了,她獨自帶著一兒一女過日子,但她很堅強,很樂觀。」
魏青草八卦:「那你有幫助過她嗎?」
徐萬里苦笑:「有,我給過她錢,她不要,說她種地夠吃夠喝的,倆孩子都健康成長,也不花錢,他娘仨過得很好,讓我不要操心他們。」
魏青草讚歎:「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她眨眨眼,問:「表舅,她沒了丈夫,您現在也單身,想過跟她再續前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