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常山之蛇

黑風嶺，借山地之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堪稱易守難攻之險地。

而黑風嶺左右貫通磐城與楓葉城，

磐城盛產原石、煉器，運往楓葉城……

楓葉城盛產草藥、絲帛，運往磐城……

黑風嶺便是兩城之間的商路咽喉。

「阿炳，我們以黑風嶺為據點，可以設計一盤大棋。」

姜逸回首揚起馬鞭指向黑風嶺，「分三步計劃，一旦全部實施，所謂狡兔三窟，我們便有了第一窟。

首先，整合黑風嶺的山匪，扼守商路咽喉。

至於如何收服，先生可認為我是天神。剛才的天雷，便是我引發而至。」

「果真是你……」

阿炳駭然看向姜逸，眼神中多了莫名的敬意，「如此這般的話，定能成事！」

「第二步，借商路咽喉之優勢，我們可在楓葉城開設武器、原石店鋪；可在磐城開設大醫堂，秀衣坊。

甚至在兩城開設獨一無二的酒樓，不僅是財源，更是情報中心。

第三步，開設這些生意，必然會遭受兩城地下勢力的襲擾，那麼為了不受干擾……

那麼，我們便打掉兩城的地下勢力，包含賭場、勾欄等產業納入囊中，其收入都如泉水般源源不斷。

之後，棲霞城、黑風嶺、磐城，三點一線，如同常山之蛇……

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相互馳援，有了進退縱深空間。」

「龍少算路深遠，堪稱一步大棋。

財侶法地，這『地』按此規劃，進退自如，立於不敗之地啊！」

……

「為了方便行事，我計劃成立一個門派，門派就稱為龍魂殿。

按門派的方式，內設經營堂、武堂、刑堂。

起家根據地，便是這鐵壁合圍的』一路兩城』。

有了自己的根基，下一步，徐徐圖之。」

「龍魂殿啊！大氣！」

聽了姜逸深謀遠慮的宏大計劃，阿炳激動之下，深深一揖，「阿炳，參見龍殿主。」

「阿炳兄，當不起，當不起啊！」姜逸快速上前攙扶。

「龍殿主，有志不在年高。

你的心胸、視野、手腕，都是千年難遇的帥才。

欲成就大事，禮不可廢、規矩不可廢。

確如龍殿主所說，馬有千里之程，無人不能自往。人有凌雲之志，非運不能騰達。

阿炳相信，你能帶我們，做的更大，走的更遠。」

……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姜逸神采奕奕道，「龍魂殿的行為操守，我定四條規矩。」

阿炳精神一震：「說說看？」

「首先，兄弟皆家人。

既然都是兄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門人如同家人，如同兄弟姐妹。

先生乃無冕的丐幫之王，可收留根骨好、心思尚算純良的半大小子打小便加入龍魂殿，在戰鬥中共同成長。

誰敢出賣龍魂殿，出賣弟兄，其餘的弟兄滅他全族。

其次，野蠻其體質。

以前，山匪如同散兵游勇、烏合之眾，戰鬥能力極差，我要將黑風嶺打造為虎狼之師。

以後嚴格分工，日常里，強化做軍事訓練，梯次作戰。

再次，文明其精神！

平日里讓兄弟們多讀些書，畢竟，讀書之人知是非，明事理，懂仁義。

文明其精神的準則，不欺凌女人，不欺凌老弱，不欺凌窮苦……仇人、賤人除外。

第四，行動聽指揮！

令行禁止，使命必達。」

「兄弟皆家人、野蠻其體質、文明其精神、行動聽指揮，二十個字，字字珠璣。

按此綱領，絕對是有戰鬥力的虎狼之師啊!」

阿炳喃喃自語中，激動的不能自持，隨即起身跪伏稽首，「阿炳拜見龍殿主！」

「先生不必多禮，起身！」

姜逸快速攙扶起阿炳，「如若先生不棄，便可做我們的軍師！

「我還是那句話，欲成大事，長幼尊卑，禮不可廢。」

阿炳體現出文人的倔強與堅持，「令行禁止，不僅是我，龍魂所有的弟子，亦復如是！」

「龍魂殿計劃，可稍緩。」

姜逸繼續道，「待我打掉朱家和柳家，也順便吞噬了他們的產業，順勢也有了龍魂殿的根基。」

「現在，我相信，龍公子必能打掉朱家、柳家，甚至葉家。」

「城門開了，我們這就去城中與紀鳴、苟道匯合，制定一個行動方略。」

……

即將進入城中，近鄉情更怯。

楓葉城，留下了多少刻骨銘心的傷害和記憶。

一晃二十餘日，恍若隔世。

過去的姜逸死了，但他還活著。

我回來了！

來到約定好的客棧，居然在附近找到了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倆小子，若非姜逸的神識，差點認不出。

二人也是不可置信，滿臉狐疑的看向姜逸，試著叫道：「公子，是你嗎？」

此時的姜逸，卻是一副名仕打扮。

豎著高馬尾，背著長弓、腰佩長劍，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狂放不羈，貴氣逼人。

只是，玲瓏在睡眠突破中，若非如此，肩上有多一隻靈動雋秀的小白狐。

「不是給了你們銀子嗎？為何不住店？」

「我們以前沒住過店，不知道咋住！」

紀鳴一臉靦腆，同時遞出一包銀子，「我們這兩天就在外面睡，吃食一共花了二兩銀子，剩下的銀子都在這裡。」

隨後，如同做錯了事般，不安的低下頭，嚅嚅道，「還有……

進城前我們便把馬匹放了，怕山匪認出。」

「真是實誠的孩子！」

姜逸聽得鼻子一酸……

「先生，你帶著他們去買幾套衣服，洗個澡，然後到『楓雅居』匯合。」

……

楓雅居，是楓葉城最高端的園林式客棧。

莊園內，樓閣、獨院依山而建，鱗次櫛比。

蒼山綠水，亭台水榭，各種名貴的花草樹木遍布整個宅院！

小路都是用光潔的鵝卵石鋪就而成，踩在上面十分舒服，尤其是此時清晨，甚至有種漫步在森林中的感覺。

在這裡，姜逸有種穿梭時空，來到蘇州園林的感覺。

園林的後山，漫山的竹林鬱鬱蔥蔥，晨霧朦朧，如同仙境。

姜逸對此地非常滿意，訂了一個月的竹蘆獨院，深深的吸了口氣……

「此處，便是我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第一處據點了！」

眼中，燃燒著熊熊戰意。

……

半個時辰后，阿炳帶著紀鳴苟道來到竹蘆獨院，換洗一新的倆小子，一看便透著機靈勁，驚異的看著練箭的姜逸。

修行，無處不在。

只要得空，姜逸並未忘記安身立命之本---讓自己無限變強！

姜逸前世對弓箭術就有涉獵，所有弓箭術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首先是射姿。幾乎都逃離不出站射、蹲射、反身、躍射、奔射，騎射式這些姿勢。

其次，以命中目標為目的，姜逸把弓箭術分為三重境界。

入門階段，靜態打靶，自己不動，獵物也不動。

小成階段，動態射擊，自己處於運動狀態，獵物不動。如同騎在狂奔的馬背上，射擊靜態吃草的野兔，或者自己不動，射擊飛奔的野兔。

大成階段，漂移射擊，自己和獵物都在快速移動，如同騎著奔騰的戰馬，射擊狂奔的野兔。

而大成階段必須做到心到，箭到，無需瞄準，全憑感覺！瞬間拉弓，快如閃電，彷彿獵物撞向離弦的羽箭。

姜逸多練的卻是反身式、躍射式。

每一次開弓，身上的大肌肉、小肌肉、每一處筋骨在極為協調地擰成一股繩，好像是鐵在爐火之中錘鍊，鍛打一般。

一次次拉弓，讓姜逸全身濕透，大汗淋漓，條條青筋暴起，大塊肉也隆起來相互擠壓連接，一番連射，弓弦爆響，彈抖之聲似乎把空氣切割開。

整個身體如同蘊含許許多多無形的弓。身是一張弓，雙臂是一張弓，背是一張弓。腰是一張弓。腿是一張弓……

筋肉越練越精純，越練越有力量；

骨髓中，如同凡鐵在千錘百鍊祛除雜質，再次精進。

「這是身法、煉體、練箭一次到位呀！」

經過易筋經修鍊，身體柔弱無骨，又堅若磐石，人、弓、箭也慢慢開始融為一體，各種體形姿勢越發行雲流水、流暢自然。

「渾然天成，彩……」阿炳高聲喝彩。

雖為儒生，御射也是六藝的基本功，眼力勁自然毒辣。

……

「楓雅居，能入駐此間非富即貴！」

阿炳撫著不存在的鬍鬚，滿臉玩味，「一旦有了貴客入駐，各類的真假名媛便像聞見血腥的鯊魚，蜂擁而至。

只是，不知誰才是獵物？！

呵呵。

任誰也不知道，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翩翩玉公子，是條巨鯊啊！」

「先生過譽啦……」

姜逸從練箭的意境中走出，一臉靦腆，「我哪有那麼好！

紀鳴苟道，你們倆不要那麼拘謹，以後咱們就是兄弟！

二人沐浴之後，換了一身新衣，即刻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辨識度也極高，而且形象恰恰相反。

紀鳴，如同一頭肥鵝，圓墩墩的小胖子，長期眯縫著眼睛，一看就是蔫壞的那種；

苟道，精幹瘦小，靈動如猴。安靜起來，如同女子，行動起來動若脫兔，魅影如風。

「來，你們二人都處於淬體境四階，我為你們準備了禮物

四人圍坐在石几上。

「虎骨玉髓丹、豹胎生筋膏、熊膽養氣液，這些都是淬體期間的大葯，非常適合紀鳴、苟道淬體階段使用。」

「謝龍公子……」

紀鳴、苟道不禁雙眼微紅，哽咽道，「除了我父母，只有龍公子對我們最好！」

「男人，不僅要有俠義之心，要有感恩之心，要有士為知己者死的忠義之心……」

阿炳見二人的神情滿意頷首，並不失時機的洗腦。

「你倆就不要客氣。日常里抓緊時間苦修，修為上來，才能為龍公子分憂解難。」

「我再為先生滴兩滴玉髓液，再輔以這蛇膽決明酒，先生的雙眼將徹底康復……」

……

片刻之後，幾人圍坐，開始議事。

「事情的起源是柳如煙，我們便從此女說起。」

僅僅半個時辰，阿炳無孔不入的信息渠道果真不凡，「一旬前，此女服用蛻凡丹，進入蘊靈境，覺醒了玄陰冰蛇法相。

經葉寶閣葉軒的斡旋，被位於雪月王朝的冰雪宮接引長老看中，一周后，將啟程冰寒宮。

接引的長老，恰恰是葉軒的姑姑。

葉軒的姑姑看上柳如煙，不僅是天賦，更是因為玄陰冰蛇是極好的爐鼎，最終無論是奉獻於宗門，或是葉家，都是不虧的買賣。

只是，陰差陽錯，柳如煙覺醒法相的第二日，城主府朱家便迅速下手，向柳家提親。

不顧柳如煙的反對，做主將柳如煙許配給城主之子朱史，只因朱家的根基在朝堂。

朱史的叔父乃當朝的兵部侍郎，而其姑姑是鳳舞珺王爺的寵妾，這兩層關係，對柳家的幫助會更加直接。

柳家的產業是御獸園，而且與雲蒙邊境大作馬匹生意，有了朱家的照拂，柳家便可走出偏居一隅的小城。

如今柳如煙看似夾在中間看似為難，卻又左右逢源，現在更是隱隱以楓葉城第一名媛自居。

剛才，我特意在楓雅居的大堂，隱晦的透漏了一些隱世家族龍公子的信息，相信，這種欲蓋彌彰的造勢方式卻更能將消息瘋傳。

畢竟，年少，英俊，多金，大世家，絕世神技……

呵呵……

最高明的獵手，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誰是獵手還不一定呢！」

……

說話間，風韻迷人大堂領班來到竹蘆獨院，斂衽一禮，脆生生道：「龍公子好！

兩位佳人邀約龍公子於草蘆小築，品茗賞花！」

「敢問是何人相約？」姜逸故意一臉愕然，「還有，她們怎知我會在此？」

「凌楓學宮的文武二枝花……」

話音未落，阿炳道，「就是凌楓學宮的三大名媛之二，分別為武院的紅牡丹烈火兒和文宮的白蓮花墨如畫！

這楓雅居作為楓葉城高端的客棧，一旦有了貴客入駐，大堂便把客人消息設法傳遞給城內的名流，也有一筆不菲的收益啊！」

「哪裡，哪裡……客官說笑了！」

老闆掠過一絲尷尬，彎腰揮手示意，「龍少，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