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背後的殺機
咚!
一道單薄的白霧升騰而起,混雜著地面上的塵埃。
「啊……」
張天問發出凄厲的哀嚎聲。
他橫躺在地面上,表情猙獰而痛苦,讓那本就凶厲的面相變得如同地獄惡鬼一般。
即使是白晝,仍顯得頗為可怖。
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面。
血染的地面快速擴張。
「這……」
周塵心裡陡然一驚。
他重新打量起身側這個青年來。
真可謂人不可貌相。
解決張天問這個大塊頭居然在他的手裡如此輕鬆?
青年口露白齒,一臉燦笑,道:「服氣了嗎?」
張問地見兄長被打,眸中頓射殺光,猛地拍地而起,冷叱道:「找死!」
「喲,還把你給漏了哈?」青年一聲輕咦,平靜自如。
一身不染塵世纖塵的白衣驟然飄起。
「老哥,你這是要起飛了啊!」周塵略感驚訝。
這青年難道是神仙嗎?
怎麼能夠浮空飛行?
實際上這並不是浮空,而只是武道人常用的騰空罷了。
當體內的武道之氣變得如瀚海一般浩瀚時,便能進行短暫的騰空,約莫兩三丈,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鏗!
鏘!
周塵看的心驚肉跳,那張問地手持長劍,臉色陰冷,披頭散髮,殺氣如火山噴發般沸騰。
周塵不敢有任何大意,直接一個閃身往草叢裡鑽。
沒辦法,誰讓咱是一個書生咧?
「我景盛,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人,依我之見,你倆還是回家吃飯吧。」
青年忍不住揶揄道。
眼前這倆兄弟依仗著基礎的武道之功,便進行欺辱凡人。
打家劫舍之事,這種行為本就該遭人唾棄。
張問地扯著嗓子嘶吼道:「沒人可以阻擋我上江湖榜!」
景盛翻了個白眼,譏諷了一番:「得了吧,還擱這兒上江湖榜呢,你上炕都費勁兒。」
錚!
彈指之間,兩把長劍進行攖鋒。
景盛的劍法可謂是游魚得水。
揮舞之時竟有一種劍仙的意境。
姿態輕靈而玄妙,步伐靈動而虛幻。
飄舞的衣袂內充盈著武道之氣。
反觀張問地,劍法凌亂,招招皆是破綻。
雙方孰強孰弱,一眼便知。
隨著一道道火花星子綻放,景盛一劍勢如破竹,破空而去。
仔細一看,那劍身之上竟有淌落出一種很神秘的光輝。
光澤頗為柔和,並不絢爛奪目。
「哇。」
周塵眸光褶褶,在草堆里看的瞠目結舌。
這還是有生之年,頭一次接觸到江湖的武道之人。
雖然內心多少有點激動,可若讓他選擇,周塵寧願不遭遇這些生死攸關的事。
錚!
鏗!
砰!
只聽得一連串的對碰聲傳出,景盛斬出數道劍氣,打的張問地毫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
他所受到的震擊像是一柄古之巨錘在對轟似的。
張問地瞳中布滿血絲,嘴角溢出血跡。
單膝跪地,地面上有一條很顯眼的溝壑。
說到底,景盛全程都表現的遊刃有餘。
他聳了聳肩,意興闌珊道:「你應該慶幸遇到的是我,若是換了別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場面的氣氛一度變得很微妙。
這句話言外之意簡單易懂,景盛並不想殺了他們,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
但若他們繼續冥頑不化,必定是要落得身首分離的下場。
「大哥!」
「走……走!」
一側的張問天從血泊之中爬起。
他的氣息極為凌亂,體態也陷入萎靡,整體看上去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胸膛之上有一條很顯眼的血壑,皆拜景盛所賜。
這兄弟倆今兒可是個倒霉蛋,偏偏遇上了景盛。
這倒好,狐狸沒抓著,反倒引得一身騷。
「別瞪著我了,就你這駁雜不純的劍術,修鍊八輩子再來找我打吧。」景盛忍不住嗤笑。
這貨咋看都有點兒賤賤的感覺。
可不,那張問地聞言后,氣的一陣哆嗦,手都在抽搐。
最離譜的是,景盛還要殺人誅心,非要補上一刀:「咳咳,放輕鬆,別猝死了哦。」
嚴肅的氣氛陡然一變。
「啊?」
周塵嘴角一扯,心中暗道,這得多損啊?
不僅暴打別人一頓,還要用言語攻擊幾句。
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只得當場破防,說不準還真有被氣得猝死的……
先前,景盛還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謫仙感。
自從說了這幾句話,那完美的形象頓時在周塵心中如鏡片般碎裂。
果然「人不可貌相」!
片刻后,張問天倆兄弟帶傷遁去遠方。
雖說心中很不爽,但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景盛抬眸望向遠方,一襲微風吹拂而來,吹的他的衣衫呼呼作響。他的麻利的收回佩劍,瞟了一眼周塵,道:「小兄弟,你安全了,可以出來了。」
「多謝小仙師救命之恩!」周塵學著拱手抱拳,這都是江湖中打招呼的禮儀。
「不必謝我!我也不是仙師,只是一個喜歡拔刀相助的人,小兄弟這都是因果註定。這一回你的命能逃掉,但你的命逃不掉。」景盛一臉肅然。
「好,這位大哥,我得趕緊去晉城了,不然晚了就來不及了。」周塵愣了一刻。
這一場風波如同夢境一般,已經在閻王殿之中走上了一遭。
所幸「命中注定」的緣故。
自己險之又險,躲過了這一劫。
景盛有點好奇:「小兄弟,你去晉城做什麼?」
「我是去晉城參與晉王開辦的殿試的。由於這幾日臨近大考的時間,我每日都要去晉城查閱書籍,」周塵沒有隱瞞什麼,索性全都說了。
「哦?見你第一面,就覺得你有一股書卷之氣。正好,我也去晉城,一起同路吧。」景盛朗笑了一聲。
「萬分榮幸!受寵若驚!」周塵一陣欣喜。
話落。
二人無話不談,在性格方面似很合得來,一同奔向了晉城。
自他們走後不久,一道黑影從樹冠上垂落下來。
這是一名衣著黑袍的男子,身材健碩無比,體軀中的武道之氣若汪洋般澎湃,甚至比景盛的力量還要強上幾分。
他微眯著眸子,打望了一眼。
片刻后,黑袍人嘴角勾勒出一抹陰冷的笑容,道:「看到你了,晉陽王,馬齊仁。」
……
晉城之權,疆域廣袤無垠,縱橫不下百萬里。
各大名門家族,古老門派,皆棲息在這巨大的保護傘之下。
表面上看去風平浪靜,實則暗地裡波濤洶湧。
景盛口中所談的江湖,便是他們在背後的紛爭與出手。
暴虐與嗜血,成為了武道之人的代號。
周塵現身在了晉城北門之下。
一路上他飢餓口渴,便以果實填飽肚子。
順便,還從景盛哪兒找來幾張麵餅吃。
老實說,周小塵是一個出了名的吃貨。
並且自個兒琢磨出了一句名言,那就是: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嗯,想想,沒毛病。
晉城北門外,古老的城牆屹立於天地之間,巍峨而古樸,壯闊而雄渾。
杵立在巨牆之下,才能感應到自己的那一抹渺小。
晉城外人流熙來攘往,多有喧囂之聲從街道中傳出,好是熱鬧。
周塵與景盛並肩而行,每一日皆是如此。
數之不盡的馬車進進出出。
當然,上面都是一些有身份有牌面的人能坐的。
晉城是這裡唯一的大城。
材質之繁華,就連石板都是清一色的青花石鋪墊的。
周塵雖不是初次到來,可每一次踏足晉城,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嶄新感。
街道兩側,店鋪林立,小攤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一時間,咂舌聲,呼喝聲,討價還價聲,匯聚成一波音的海潮將這片地界覆蓋,交匯出一副歡樂而美好的盛世之景。
「還是晉城裡舒服,到處都有美景。」周塵走在寬敞的大道上,忍不住發出感嘆。
「哦?美景?就這些店鋪嗎?」景盛不解,有一點厭煩的感覺,像是看膩了一樣。
「看來這幾日我不能回太一村了,臨近大考,我得有時間準備。」周塵眸光很是深邃。
留駐晉城有兩個原因。
一是擔心大考有變,到時荒山與晉城兩地跑,譬如變更考場之類的,會讓人猝不及防。
第二,是周塵很忌憚張問天倆兄弟。
布兜里的那根筆無比珍貴,價值不菲。
本小心翼翼的藏匿著,奈何,還是暴露了。
周塵悵然一嘆,不敢獨自回山。
若是又一次被堵截,那就只得是必死無疑,
「我先找一個客棧住下吧。」
「你有錢嗎?」
「身無分文。」周塵尷尬的撓頭。
他用餘光瞟了一眼景盛,這貨不知何時,竟然戴上了一張面具。周塵憨笑一聲道:「大哥,話說你來晉城是做什麼的?」
「我?我……我自然是有事情,這幾日我也住客棧吧。」景盛一字一頓,思忖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莫非你也是書生?」周塵開了個玩笑。
這明眼兒人都能看的懂啊!
這麻溜兒的身手,根本就不是書生的料。
他來晉城估摸著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幾分秘密,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周塵這點倒不會去刨根問底,非要拔出個所以然來,這不是他的性格。
二人繞過繁華的街道,來到一家客棧前。
門口有極個別男子挑著擔蹲坐在石台階上。
他們將帽子刻意的向下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