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腹有詩書氣自華

「大哥，我說我是肚子痛只是想去上個廁所，你們相信嗎？」

被幾個膀大腰圓的金城人團團圍住的韓毅，將後背靠著牆角，一臉苦笑得認著慫。

剛剛他臨時又變了主意。

反正是在夢裡面，吃霸王餐被抓住了，無非便是挨一頓揍而已，說不定自己還可以訛一筆醫藥費？

可真當拳頭降臨到自己身上時，韓毅還是感到了痛楚。

特喵的！

這夢境太真實了。

……

乖乖掏錢的韓毅，頂著一群大學生看熱鬧的眼光，在金城大漢的罵聲里，灰溜溜的遛出了金城拉麵館。

他揉了揉肚子。

呲！

頓時便一陣脹痛傳來，這些人還真敢下手。

幸好沒打臉，不然肯定好幾天都見不得人。

韓毅也不敢在麵館附近多呆，趕緊往旁邊的大路上走去，混進人群里。

這座城市是繁華的，繁華背後是孤獨，孤獨背後是寂寞。

走在人群里韓毅，總覺得自己和這些人格格不入。

這該死的夢境，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小腹傳來的緊迫感讓韓毅不敢多想，找個衛生間解決才是正道。

韓毅無比懷念起年少在村裡的時光，這些都是天然有機肥料啊。

就算落在牆上，日積月累也會產生硝。

那可是好玩意兒，刮下來用來生火，又快又好使。

鑽出公共廁所的韓毅，很是有些愁眉不展。

現在倒是舒暢了，早上起來得換被褥。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得了這毛病？

韓毅此刻的心裡，無比的蕭瑟。

自己又不是那逆徒，自己是單身狗啊！

這到哪兒說理去？

倒不是自己想女人了。

年輕的時候覺得女人這種生物，莫名其妙的，實在麻煩，只會影響事業。

等到了三四十歲想結婚的時候，卻又和現在女孩聊不到一塊去，有了代溝，完全理解不到她們的點。

記得和一個00后妹子相親時，韓毅幽默地自嘲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的單身狗。

對面的萌妹子甜甜的說，「哥哥，以後可不許再說自己是單身狗了。」

韓毅當時心裡一喜，對面這妹子他其實很是中意，膚白貌美大長腿……

至於其他的？

重要嗎？

所以當萌妹子這麼說時，韓毅心都化了。

不過就在他準備點頭時，妹子撲閃撲閃眼睛，接著說，「狗狗是活不到你這個年紀的。」

而後妹子很萌的歪著頭想了想，又補上一刀，「豬也不行，羊也不行，嗯……烏龜可以！哥哥，以後你就叫單身小王八吧！」

說完妹子笑的前俯後仰，不過這萬種風情卻讓韓毅欣賞不來。

那個逆徒說這樣的女孩自娶回家一定很好玩，可自己卻覺得會被玩死，這神一般跳躍的腦迴路，和自己完全不搭。

而年齡大一些的女孩，卻又太物質了，聽聞自己的條件后，就直接問什麼時候領證。

幾次相親后，又被這樣媛那樣媛的撩過，韓毅便徹底熄了那份心思。

浪費時間，還不如花錢。

女人只會影響自己掙錢的效率。

韓毅窮怕了，奶奶那冰冷的身軀告訴他，缺什麼都不能缺錢。

所以他格外理解藥神里的那句話，這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既然自己沒打算要孩子，找個老婆做什麼？

蹲在馬路牙子上的韓毅百無聊賴，吃飽喝足后，不可避免的想做些應該做的事情。

比如睡個午覺。

午休是國人刻在骨子裡的國民習慣。

不過此時的韓毅卻嘴皮子哆嗦著，身體傳來的異樣讓他不可避免的胡思亂想開來。

夢境里想睡午覺？

這特喵的合理嗎？

不合理嗎？

合理嗎？

腦子裡打著羅圈架的韓毅，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真特喵的疼！

他猛地站起了身，不敢繼續想下去。

找事做，必須找事做，韓毅不斷的告誡自己。

或者說，他不願意麵對心裡那個已經明朗起來的猜測。

戒酒！

醒了之後必須戒酒！

一碟花生米就把自己喝成這樣！

韓毅拍拍自己的臉頰，對著街邊小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不出意外的發現，自己臉上的笑容比苦瓜還苦。

他嘆了一口氣，轉身向著公交站台走去。

不管怎樣，總得先找個落腳點，總不能一直這麼飄蕩著。

回想著柳大爺臨別前的話，韓毅坐上了去中關村北大街方向的375路公交。

燕京375路公交車，通常和靈異事件掛鉤。

不過在世紀初的時候，這路公交車其實更有名的是名校路線。

雖比不過後世的地鐵4號線，但是「誰先下車誰輸」的名頭，其實就是這路車傳出來的。

375路，從燕京北站出發，途徑燕京交大、中樞財經、燕京郵電、燕京體院、華國政法、燕京電影學院、燕京航院、燕京科大、燕京語言大學、華國礦業、華國科大、華清大學、燕京大學。

所以，當風塵僕僕的韓毅背著農民工用的背包坐上這輛車時，很是引人注目，彷彿在一群白海豚里混進了一條小丑魚一般。

人靠衣裝，投行二十來年的生涯告訴韓毅，人真的會因為衣服的不同，帶給別人產生不同的觀感。

所以，面對滿車大學生那種異樣的目光，他並沒有感到冒犯。

自己本就是個農民出身的貨車司機而已，與你們這些天之驕子有著天差地別的差距。

不過讓他不知道的是，像他這種目光沒有躲閃，相反平靜自然的表情，反而給這群大學生帶來了不一樣的感受。

他的成績本來就不差，所以面對這滿車的大學生，並不會自漸形穢。

破舊卻整潔的衣服，乾淨的臉龐，挺拔的身姿，自信深邃的眸光，一眼望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在這群大學生眼裡，韓毅就是一個貧困學子的模樣。

隨著路過的學校逐漸增多時，見他還不下車，不少人甚至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詩來，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不少人在心裡不斷猜測著，這貨到底是哪家學校的牲口？

華科大？

華清？

燕大！

在華清下車的一個哥們，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車廂里那道身影。

是個狠人！

這哥們走到街對面，踏上了另外一輛375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