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封賞三軍」與「金國分立」
深夜。
蕭天左如今率軍深入了百越之地。
在此之前,他已經率軍收復了不少大乾在戰爭前期失去的州郡。
監國太子趙靈睿,也一直秉持前太子趙靈峰的遺囑,竭盡全力地給予蕭天左支持、保證著大軍的糧草軍械供應。
趙靈睿甚至將自己以前華麗至極的譽王府,賣給了富商萬三千,以換取對方的錢糧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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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睿為譽王時,最愛的便是享受奢華生活。
像這種毀家紓難之事,對於以前的趙靈睿來說,當真是極為少見的。
只能說人是在不斷變化的,當年的「毒蛇」趙靈睿,如今也受到了七哥趙靈峰的影響。
蕭天左與妻子穆英,不負眾望,一路過關斬將。
雖然遭遇了藩王聯軍的激烈抵抗,新任定南王耿鴻誠甚至是幾度親自披掛上陣,但這些也都攔不住蕭天左親自指揮的大軍勢如破竹。
此刻,蕭天左正注意著帥桉前的百越地圖,思考著應該如何圍攻拿下定南王首府交趾,徹底掃平定南王。
忽然,
帥帳內燭火閃動,內力波動不斷。
蕭天左當即察覺出不對勁,其一掌拍桉,整個人也是瞬間出現在了劍架旁,拔劍出鞘。
劍鋒所指之處,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
蕭天左看其年紀輕輕、一身華貴至極的黑底金紋蟒服、九旒金冠,內力深厚無比,壓迫氣場宛如實質。
想來,應該就是傳言中的那位人物。
「你是……鎮北王?」蕭天左有些謹慎地開口試探道。
「蕭大將軍。」
來者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蕭天左聞言,想著鎮北王目前也是明面上支持朝廷的人,算與自己是一路人。
他微微放下心來,但手中的長劍依舊是沒有收回劍鞘之中。
蕭天左轉而開始寒暄道——
「傳言如今的鎮北王已經是天下第一武者,比當年嚴棟還要強大,今日一見,所言非虛。」
「多是人云亦云罷了。」
「蕭某也是見過嚴棟的,雖不知其後來實力如何,但就當年諸國混戰時期的嚴棟,實力不如你。」
蕭天左回憶說著。
他轉而,又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鎮北王為何突然來蕭某軍營?而且,還是像這樣私下獨自一人前來。」
「當今天下,即將大亂后大治。」
「……本王為此,特地來向蕭大將軍借一樣東西。」
「哦?」
蕭天左有些疑惑提防,手中劍刃微微轉動,「……什麼東西?」
「蕭大將軍的首級。」
話語落下,帥帳內燭火瞬間全部熄滅。
只見蔚藍金色的游龍在營帳內閃爍,幾個交錯間,便是有長劍落下、人體倒地的聲音。
隨後,
鎮北王緩緩走出帥帳,手裡還提領著蕭天左的腦袋。
這位能夠獨自一人擊敗兩位頂級戰王的兵馬大將軍,幾個回合內便敗在了鎮北王的手裡。
周圍晚風吹過。
鎮北王蔚藍金色內力聚集,隨手一指,帥帳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向著營外的藩王伏兵發出了信號。
同一時刻。
火箭漫天,營地內又有間諜縱火,兩者相左,瞬間點燃了大半軍營。
敵襲的號角吹起。
藩王聯軍在這一刻發動了夜襲。
鎮北王心中推測著時間差不多,將蕭天左的頭顱隨意放在了一處軍營顯眼的位置,隨即化作一陣蔚藍水龍捲消失。
……
新任定南王耿鴻誠,今夜親自率領軍隊夜襲大乾軍營。
同時,新任平西王吳溫文率領著平西軍與吐蕃組成的援軍,也是在這一夜星夜馳援到達,立刻加入了戰場。
火光之下,混戰之中。
蕭天左的頭顱被人發現,大乾軍心動蕩。
穆英竭力維持,爾後遭遇了平西王吳溫文,二人爆發大戰。
定南王耿鴻誠隨即循著武者內力波動而來,立即加入了戰場。
三人皆是復仇心切。
旁人甚至無法加入到這場激烈至極的生死大戰。
這一戰,從深夜打到凌晨,三人復刻了當初蕭天左一人戰兩王的場景。
只不過……
這一戰,穆英沒能如夫君蕭天左一般、擊敗兩位藩王。
穆英戰死。
大乾南方軍團徹底潰敗四散。
藩王聯軍沒有多做停留,當即整軍北上,一路上連破十三州郡、五十二城,除州淪陷,兵鋒直指金陵。
……
乾元三十八年。
十一月初。
金陵。
監國太子趙靈睿,此刻正是焦急萬分。
除州大捷才不過數月,本以為一切向好。
誰知大將軍蕭天左夫婦二人竟是突然雙雙戰死,連帶著整個大乾南方軍團都是徹底崩潰。
南方戰場的形勢突然急轉直下。
而如今大乾手中,幾乎沒有什麼再可派遣的嫡系軍隊。
萬念俱灰之下,監國太子趙靈睿一面從各地調集守備軍抵抗,一面向北地鎮北王發布詔書求援、南下勤王。
……
北地。
燕北王宮內。
監國太子趙靈睿的求援詔書傳來。
關於南下勤王之事,諸多王宮官吏討論不休。
鎮北王妃趙靈芯知曉此事後,也是一時兩難。
一方面,她身為大乾公主。
大乾危急,九哥甚至已經親自發來詔書請求援軍,而非命令援軍。
看來大乾是真的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她急切希望著鎮北王能夠發兵南下、勤王平叛。
但另外一方面,她身為鎮北王妃。
鎮北軍多為北方軍士,與南方水土不服,且北地剛剛結束與金國的全力一戰,此刻若是匆匆南下遠征,只怕折損眾多、精力不濟。
她並不希望看見自己夫君的麾下軍士折戟沉沙、殞命戰場。更不願看見夫君再去面臨戰場風險。
趙靈芯曾幾次單獨面見鎮北王,她受大乾使者所託,請求王上發兵南下、勤王平叛。
但最後,面對鎮北王的關心詢問,她也只是勉強一笑,什麼都沒說出來。
鎮北王見狀,也是不再過多追問。
趙靈芯離開了大殿,將決策完全交給了嚴無鷺。
她相信,對方會做出最合適的判斷的。
與此同時。
自定北城會戰以來,鎮北大軍一直處於休整狀態。
鎮北王暗中籌劃插手南方布局。
並且,在此期間,鎮北王宮極力擴大了自身影響力以及對於周邊地區的控制力。
河東、河西、隴西等長江以北的區域,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服從於鎮北王的王令。
整個中原北國,幾乎都已經落在了鎮北王的掌控之中。
在經過數日與身邊幕僚、軍中將領的協商討論之後,鎮北王決定接過詔令,於北地誓師,發兵南下、勤王平叛。
當時在場的鎮北王心腹,皆是聽出了鎮北王南下別有意圖。
龍驤將軍李滅陵更是大致猜到自家姐夫實際在想些什麼,他當即申請出任先鋒大將,率領本部人馬先達金陵。
但出乎李滅陵意料之外。
鎮北王讓其獨領一路偏師,為西路軍。前往蜀地平定漢國之亂,爾後再順江與大軍在金陵會合南下。
李滅陵有些意外不解,但也還是接下了王令,當即帶領軍隊出發南征蜀地。
蜀地漢國,自從當初宣布復國以來,便一直與蜀地留存的大乾力量戰爭不止。
漢國之內,也就大將軍劉漢生算是一個威脅。
但自從劉漢生與程華念約定生死決戰之後,這二人便是再無任何消息,生死未卜。
沒有了劉漢生,漢軍實力羸弱,連蜀地都無法完全佔據。
若不是藩王聯軍的威脅迫在眉睫,大乾也不會讓其一直存活到了現在。
此次,便是正好由李滅陵所部鎮北軍一舉帶走。
葉長天帶領了另外一路軍隊,為東路軍。走東邊、穿過秦淮地區,直入金陵。
鎮北王與眾多其他將領,率領鎮北軍主力,在其後而至。
大軍開拔,三路並進,以鯨吞天下之勢,南下勤王。
……
乾元三十八年。
十一月末。
鎮北大軍分三路南下勤王。
同一時間,大乾金陵。
紫金山頂。
顏斐手握血珠,立於國師觀的廣場中心,周圍呈現出一副奇異的八卦陣型。
其面前有一巨大無比的青銅浮紋鼎。
這些年來的戰爭、災荒、勞役,造成了無數鮮血,此刻已經被顏斐通過血珠與法陣悉數聚集於此鼎之內。
忽然,
天象異變。
光芒彙集。
青銅巨鼎大開,無數七彩流光從其中溢出。
顏斐一手抓住流光,最後化於手掌中的一枚刺眼的血紅丹藥。
也是在此時,一道女聲傳來——
「師妹。」
顏斐側首,正好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此處的張氏。
「師姐,您現在,最好還是稱呼我為顏斐國師。」
顏斐的語氣一如往常那般輕緩而帶魅。
張氏聞聲輕笑。
她身著星宮長的蔚藍制服,眼底里滿是那種看透世事的澹定自若。
與顏斐的猩紅法袍相對應,倒有些莫名的相配。
張氏走上前來,靠近顏斐。
顏斐絲毫不退避。
二人距離忽然變得極近、極其親昵,這是一種不接吻、就打架的距離。
「比起國師,我還是更想叫你師妹。」
「那麼,也只能隨師姐你了。」
顏斐沒有過多關注張氏。
她繼續看著手中血珠,隨意問道:「……聽聞師姐已經住進了燕北王宮了,只怕是離『死於田壟』已經不遠了。師姐怎麼還有空來專門找我?」
張氏毫無怒意,微微平復,徑直道——
「師妹,跟我一起離開金陵吧。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怎麼?師姐突然就變成這般關心我了?」
顏斐含笑,「……如此迫切、急不可耐的來找我,可不像是師姐你的風格。」
「師妹,你想要做什麼,我能夠猜到。趙普瑞,也一定猜得到。」
張氏說著,有些無奈,「……他現在之所以不管你,隨你意願去做,是因為他自信自己能夠獲得自己所想要的。」
「……師妹,你不是趙普瑞的對手的。」
「這麼說,師姐是很擔心我咯。」
「算是吧。」張氏沒有否認。
「……我曾經答應過師父,要好好照顧你的。我不能看著你去與虎謀皮、自尋死路。」
「師姐還是那麼死板。」
顏斐有些不屑,開口譏諷道:「以前,你退出聽雲閣】時,可沒見你想起過對師父的承諾。」
「……師姐,我與你不同。」
顏斐說著,她不由突然上前,逼近張氏。
「……你可以為了其他人而放棄師傅、放棄聽雲閣】,而我,可以為了聽雲閣】而放棄一切。」
顏斐的話語沒有說謊。
她真的是抱著這樣的信念。
重振聽雲閣】當年輝煌,就是她的人生目標,就是她的一切。
張氏聞言,也是苦笑一聲。
她伸手抓住對方雙肩,錚錚有聲道:「師妹啊師妹,你根本就是一廂情願,你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的真相。」
「……聽雲閣】這種早該被廢棄的破地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如此付出。」
「哦?」顏斐聞聲,臉色微冷。
她無法容忍任何人侮辱聽雲閣】,即便是她曾經尊敬的同門師姐也不例外。
她掙脫了對方的束縛,理了理自己的猩紅法袍,-微微後退幾步,對張氏開口道——
「師姐,你錯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聽雲閣】的一切,並且,我比你知道得還要更多。」
張氏聞聲,臉色微微驚訝。
但她仍是低聲回道——
「我當初退出聽雲閣】,不是因為愛上了其他男人,而是為了你。」
顏斐暗暗笑了笑。
她徑直開口道——
「師姐,我很感謝你的讓步,讓我成為了閣主。」
「……不過,你本來也就不適合當閣主。」
顏斐說著,收回了手中血珠血丹,隨即便是轉身上馬。
「也罷,師姐,以後再見吧。」
「……金陵,可不是你應該久待的地方。」
顏斐言罷,便是驅馬下山、趕往金陵皇宮。
張氏靜靜立於原地。
她心中知道,顏斐既然已經決意為了她心中的計劃而行動。
那麼,下一次再見時,很有可能,她就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張氏想了想,原本已經聚集內力的左手還是停下。
她放棄了想要強搶對方離開金陵的方案。
倒不是因為有所顧慮,或是其它不敵。
只是,顏斐的話語,說得對。
她這師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振聽雲閣。
有時候,張氏自己都在想,顏斐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為什麼從小就對聽雲閣散發著如此這般近乎痴迷淪陷的熱愛與忠誠?
「希望我的預測是錯的吧。」
張氏低聲喃喃。
言罷,張氏渾身裹挾在蔚藍制服內,快步消失於這國師觀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