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屋山求道
代天鴻的皮袋明顯是修行者用來存放物品的寶物，明明只是比巴掌略大一些，卻能往裡面裝很多東西。
萬人傑一路跟著，默默觀察，很快又確定皮袋的空間有限度。
代天鴻只把金礫、珠寶、銀票這些高價值的東西往皮袋內放，從錢莊搜出幾大箱白花花的銀子，他卻只取了少量，扯了個布袋兜著。
簡單拾掇，天色將黑時候上路。
撐著木舟，順流直下。
代天鴻也開始了講述。
「修行仙術妙法，必須要有靈根。通常而言，修仙者的後代出現靈根的概率更大。這些人娶妻生子，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修仙家族。」
「人王統管凡界，不允許修仙者涉足凡間俗世。所以，這些修仙家族都隱居於凡人難以涉足的山野。」
「我沒有靈根資質，不過也算是難得的練武奇才，年輕時候曾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高手。後來得一位前輩引薦，獲得了出入『屋山』的資格。」
「屋山是一個散修交易的坊市，也有許多修仙家族開設的商鋪。我混跡其中二十餘年，主要就是走遍荒山深林，尋覓天地靈物，換取增益修為的靈丹。」
「偶爾也會有家族或者仙道宗門過來發任務，要我們這些武者去俗世中行走，尋找有靈根資質的孩童。」
「先別將那修仙想得太美好。除非你天資卓絕，有幸被仙門收走，否則，去了，就是在一個類似俗世『慈善堂』的地方學習基礎的修行知識和功法。
當你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會發現，沒有資源，舉步維艱。這時候，你就只能通過給他們幹活賺取薪酬。」
「修仙界裡面，很多活計只有修仙者才能做得下來。所以，你去了，肯定比我這個武者好，無災無病，更比凡人好。」
萬人傑沉吟了一陣，問道：「代大哥，仙道宗門比修仙家族厲害？」
「當然。」代天鴻道：「修仙家族中靈根資質好的後輩都會送進宗門。」
萬人傑問道：「進入宗門有什麼條件？」
代天鴻苦笑搖頭，道：「不清楚。」
萬人傑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很小就開始獨立生活，懂得一些人事。
一番對話和觀察，對代天鴻有了大致判斷。
他在屋山屬於底層的存在，常年跟修仙者打交道，身上完全沒有了說書先生口中的武林高手的豪氣洒脫。
亂糟糟的頭髮和鬍鬚，陳舊遍布刮痕的粗布衣服，綁腿和鞋子上沾滿泥塵和草汁，長時間不曾清洗已髒得發黑。
代天鴻一直在勞碌奔波，他將自己帶去屋山，一半是出於好心，還有一半是有好處拿。
代天鴻見萬人傑沉默下去，又說道：「我現在只知道你有靈根資質，具體優劣我無力分辨。到了屋山，測過才知道。」
「多謝了。」
萬人傑精神還有些恍惚，前途又儘是未知，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難不死，你應該高興……包里有吃食，你填飽肚子，早點休息吧。」
代天鴻安慰的話說了一半便住口，手頭髮力，小船加速。
……
萬人傑頭腦昏沉，身心具乏，一眯眼便睡死了過去。
醒來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小船靠在一處山崖下。
青山綠水，鳥鳴猿啼。
萬人傑隨之長出了一口氣，神清氣爽。
扭頭再看，只見代天鴻盤膝坐在船尾，面朝朝陽，紋絲不動似是在修行。
萬人傑正遲疑這種時候能否叫醒他。
「醒啦。」
代天鴻率先開口，緩緩站起身，道：「接下來都是你走不了的山路，我背著你走。先填飽肚子，咱們出發。」
「好的。代大哥。」
萬人傑答應，從身側包袱內取出一塊肉鋪啃食。
簡單吃過。
代天鴻背著萬人傑，竟是直接徒手攀援崖壁，身輕如燕，矯捷如猿，如履平地一般，輕輕鬆鬆就上了山頂。
居高遠眺，前方雲霧繚繞，層巒疊嶂，儘是這種幾乎垂直的高山陡峰。
代天鴻背著萬人傑，又順著陡峭崖壁騰挪向下。
山下是幽谷深澗，亂石密林，普通在此必定寸步難行。代天鴻不僅武功高絕，明顯常年行走其中，輕車熟路。
翻山越嶺一整天。
休息一夜，又趕路小半天，最終來到一座霧氣繚繞的大山前。
走近了才發現，縈繞的白霧乃是一層隔絕的屏障。
代天鴻從懷中摸出皮囊，取出一個黑色牌子，拿在手中貼近。
白霧屏障自動分開一道門戶。
代天鴻領著萬人傑快步進入其中。
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坡勢平緩的大山，山上開闢了梯田和果園，依稀有房屋分佈。
不遠處，緊貼山腳的平地，樓閣密集分佈，那裡應該就是散修集市了。
青石鋪陳的小徑直通。
代天鴻領著萬人傑，一邊走，一邊簡短介紹：「你看，山上栽種的全是靈木靈植，只有學會了法術的修仙者才有本事經營照顧。」
萬人傑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在外界若有若無的靈力，走進這裡后陡然變得清晰，一呼一吸，渾身都格外舒暢。
「代大哥，山上的田地和果園是誰的？修仙家族的嗎？」
「當然！類似俗世的地主。」代天鴻介紹道：
「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叫『佈道堂』，就是那些修仙家族一起出資開設。他們每隔幾年就會從俗世尋找有靈根資質的人，傳授仙法，教授各種本領。當這些人成為修行者，有了一定修為，通常都會接受修仙家族的雇傭。」
萬人傑問道：「如果不願意接受家族雇傭呢？」
代天鴻被問得一愣，組織語言，道：「修仙家族掌握資源，給家族做事，收入穩定，修行生活也相對安逸。此外，他們還掌握高深仙法和各種技藝，給他們幹活就有機會學到一兩手，仙路前途較好。
我只見過有人進入佈道堂，修行不盡人意被請退，不曾見過也不曾聽說有人不願意接受家族的雇傭。」
萬人傑：「請退？」
代天鴻：「『請退』是體面說法……給點俗世財物，打發離開屋山。說白了就是不合格，沒人要，被趕了出去。」
「哦……」
萬人傑明白了，想給修仙家族做工，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坊市。
跟彭城類似，規模甚至更小，街道上走動的人也少。
店鋪上匾額書寫的店名與俗世似是而非，都是『雲瀑仙閣』、『萬乂丹鋪』、『林氏符器』之類。
代天鴻領路來到一座宅院前。
門前匾額用草綠文字寫著『屋山佈道堂』五個大字。
大門打開。
代天鴻領著萬人傑徑直走進，來到正堂前。
類似私塾講堂的地方。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盤坐上方。
下方擺著許多乾草編織的蒲團，靠前位置坐著幾個年齡十幾歲的半大孩童，正手捧書冊翻閱。
代天鴻輕輕揮手示意，低垂腦袋，恭敬站在門口。
堂內老者察覺，輕聲喚道：「進來說話。」
代天鴻拉了拉萬人傑，進入堂內。
慢步上前，躬身拱手行禮，道：
「蘇前輩，我在凡間行走，尋得一位有靈根資質的少年。」
「年紀有些大了。」
蘇姓老者先點評了一句，招手示意。
代天鴻趕緊將萬人傑推上前。
蘇姓老者拉起萬人傑手掌，來回捏了一圈，搖頭道：「骨齡十五。下下品木系靈根資質。此生註定難有成就，哪兒找來的？送回去吧。」
萬人傑心頭咯噔一聲。
代天鴻一呆，立馬反應過來，懇求道：「蘇前輩，這孩子不幸，前些年萬州鬧瘟疫……」
老者漠然打斷，道：「塵世凡人，多苦難災劫，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幸。」
「……」代天鴻語滯，又哀求道：「蘇前輩，這孩子好歹有仙緣，可否傳他一套修行功法？」
蘇姓老者緩緩搖頭，眼皮下垂，不肯多吐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