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的包子有多少個褶?
在以前,包子是窮人才吃的食物,最開始包子只有14個褶,後來一個賣包子的師傅,覺得並不美觀,於是再做包子的時候多捏了幾個,包子立刻變得飽滿了很制多,也大了很多,那時候的人圖的就是個大味美,於是生意好了很多,後來人們紛紛效仿,於是成了18個,到現在諧音為「要發」。
狗不理包子是15個還是18個褶起初並無特意規定。只是在褶少的面太厚,褶太多容易露餡,考慮到15-22個褶比較美觀來。於是為了整齊劃一,顯得好看,所以就是18個摺了。
他找出一個大面盆開始和面。
麵粉中倒入溫水、酵母和食用鹼,比例是多少,不知道,全憑感覺。
冰箱里的豬肉有很多,肥三瘦七還是肥四瘦六都不重要,不過沒有攪拌機,他拿著菜刀開始剁剁剁...
這個深夜,一個孤獨的人,咚咚咚在偌大的廚房裡剁包子餡...
終於剁完了一大盆,將大量的蔥切碎放進去,再用薑汁等調好味攪拌均勻,放進冰箱里凍著再說。
前面和好的面蓋著白毛巾等了這麼久,現在已經膨脹醒發好了,他開始一個個捏起劑子、擀起包子皮來。
擀好皮子后,他從冰箱里拿出攪好的餡,左手托皮,右手放餡,拇指推、食指收,合力一起捏,捏出細細的褶子。
生包子捏好后,他一盤盤將其放進冰箱里,洗手,關燈...
南方的冬天總是陰雨綿綿,偶爾有出太陽的時候就是很好的天氣了。
丁白在這個時候會經常去江邊,和暖的冬陽映照下,江水蒼碧,景色宜人。
江邊遊園經常會有人來散步、遛狗什麼的,一般他們都來去匆匆,很少人會像丁白這樣滿懷心事地坐在陽光下,懶懶地曬著。
偶然,有一天,有一個男人走到丁白身邊,和他搭起訕來。
那個男人說,他來這個城市已經快一年了,本來是帶著夫人來看病的,因為這兒的醫院醫術很好,可惜,前不久,她還是病逝了。
丁白有些奇怪,這人是誰?為什麼跟自己說起這些?不過他沒有詢問原因,只是轉頭看看他。
那男人見他看自己,在他身邊坐下來,嘆了一口氣,看向江對面,幽幽地繼續說道:「聽說你以前是江都酒店的老闆。」
「哦,是的,曾經是的。不過那酒店現在已經換了老闆了。」丁白嘆了口氣。
「我知道,不過我想問一下,大概一年前,也是這個時候,你們那裡的白案師傅是不是換了人?」
「什麼?哦,是的。」丁白的臉白了一下,因為在一年前他酒店的廚師全跑光了,後來的那個白案師傅確實是重新再招的。
那男人聽了他的回答,點點頭說道:「我愛人自從生了病開始化療以後就沒什麼胃口吃飯了,那時她突然說想吃海鮮,我就在那家酒店裡訂了位子。」
他從口袋裡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上,一縷煙霧飄散開來。
「不過就在我們準備就餐的那天,那家酒店居然關門了。」
丁白聽到這裡臉色更加白了。
一年前的那一天他永遠不會忘記,和酒店主廚王大元吵了一架后,這老小子居然帶著酒店大大小小所有人集體「炒」了自己,而第二天這酒店裡可還承接了大大小小几十桌的訂餐了,就算再招人也不可能一夜之間能馬上找到合適的人立馬解決問題呀,所以自己只能選擇推遲賠訂金。
當時他記得自己趴在電話前,一個個給訂餐的客人們打電話,向他們退錢和致歉。
記得打到最後還有大概十桌客人的時候,死活都沒有聯繫上,而此時的他已經精疲力竭癱在桌子上,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看著手上還沒聯繫上的客人名單,除了苦笑什麼也做不了。
前一晚就沒吃東西的他,當時餓得咕咕叫。
他不由地走進廚房,準備給自己找點什麼吃的。不過在他拉開冰箱門的一瞬間,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冰箱里居然整整齊齊擺著五大盤包好的包子,每盤十六個,他數數,剛好八十個包子。
他靈機一動,看看時間,還有一會功夫,客人就要上門來了,他顧不上追究這包子的來歷,架上蒸鍋,加好水,將包子放進蒸鍋里蒸。
等到客人上門來的時候,熱騰騰、軟乎乎的包子剛好出鍋了,丁白一邊用最真心的態度向客人們道著歉,一邊飛速將蒸好的包子一一仔細地裝入紙盒中,這樣每桌訂了位子的客人都得到如花似玉的大包子兩盒共計八個。
因為有這樣誠意的道歉,幾乎所有氣憤的客人都慢慢平息了怒氣,一時也沒有再找丁白的麻煩。
事情好像就這樣有驚無險地暫時過去了。
可今天這個男人提起的,是這件事情嗎?
「你知道,這是我愛人生病以來第一次提出要吃什麼,那酒店當時說要退餐關門,本來我是不肯罷休的,不過我愛人看見那酒店賠禮道歉的兩盒包子,愛得不行。」
「你知道做了化療的人早就吃不下什麼食物了,可那次,她居然吃了八個包子。所以當時,我很高興。」
丁白聽他說的和自己猜想的果然是同一天,不過那話里好像沒有找麻煩的意思,所以剛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
「不過過後我再去訂你們那裡的包子,好像換了大師傅了?」說到這裡那男人徵詢的目光向丁白掃來。
「哦,哦,是的,是的,他沒做了。」心裡一陣著慌的丁白隨口答道。
事實上當時丁白雖然沒有追究包子的來歷,但過後他可是好一陣著急緊張的。
因為那包子只有八十個,而他手上沒有聯繫上的客人也剛好就是十桌,所以每桌客人正好八個包子,一個沒多的。
所以到最後他也一個沒嘗過,也不知道那包子的味道到底咋樣,說實話事後還著實當心了好一陣,直到過了兩天又有人來訂包子,說是前幾天吃的這酒店道歉的包子出乎意料的美味,他這才放下心來。
當然這過了兩天,他已經重整河山,找了能頂替的師傅來繼續做菜,不過那新來的白案師傅始終沒做出過客人要求的同樣「美味」包子。
「我還記得那天你家的包子每個上面是十八個褶子,雖然皮薄得很,但是居然沒有流油也沒露餡,記得我愛人以前最拿手做的就是包子。」
那男人一邊回憶一邊吐出煙圈來,「以前我們沒有錢,饅頭一塊錢能買三個,個頭還很大。而包子,特別是肉包子一塊錢只有一個,個頭還很小。我愛人那時說她不愛吃肉,每天都是自己啃光饅頭,把肉包子都讓給我吃。」
「再後來,她跟人學會了做包子,自己買了麵粉和面,還買了很肥的五花肉,剁碎了加上蔥,自己在家裡包包子。」
「我還記得,家裡沒有絞肉機,她只能用菜刀剁肉餡,咚咚咚,那個剁包子餡的聲音到現在我還記得...」
「我記得她包的包子永遠只有十八個褶子,因為十八的諧音是『要發』的意思,所以她包的包子從來不會多一個褶子也不會少一個褶子。」
聽那人慢慢地回憶當年,而丁白也跟著變幻著臉色,他搞不清對方說這些話的意圖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過了好一會,那男人好像從回憶中緩過神來,他回頭看看丁白,說道:「你說換了白案師傅那就沒錯了,後來我再去訂包子,買來的再也不是那天那種十八個褶子的包子了,而我愛人也沒有再要吃過。」
「她說過,包子是世界上嘴老實的食物,一口咬下去,有肉有菜有面,實在得讓人感動得很。她在認識我以前,其實是最喜歡吃包子了,而且就是這樣的十八個褶子的包子。」
說了這些,兩人沉默了好一會。
然後在丁白琢磨著要不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那男人/站了起來,拍拍身上或許存在的灰塵,對他笑了笑,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丁白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一陣莫名其妙,這人莫名其妙的來了又走了,如同那天莫名其妙包好放在冰箱里的包子一樣......
你包的包子有多少個褶子?
十八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