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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時至今日,才聽說了謝仙若在青州的所作所為。為了一個美艷的山匪頭子,竟然捨不得剿殺,甚至要求到宮裡來,為山匪招安。
皇帝一拍書案,驚怒交加。
大皇子一身靛紫蟒袍,頭戴金玉冠,很有富貴閑王的模樣,去年封了德王,勢頭正好。
他的眼線很早就給他送來謝仙若與女匪的關係,著實讓他替謝仙若捏一把汗。
正好奇太子黨怎麼沒把這小道消息報到聖上面前,竟這麼沉得住氣,讓人摸不清太子黨的意圖。
沒想到在今日,偏偏挑著謝仙若回朝的這一日,到聖上面前揭露謝仙若的罪行。
德王也是個人精,很快想明白其中的關係。聖上寵謝仙若是滿朝文武皆知的事,如果太子黨在獲悉謝仙若的罪行的第一時刻就報與聖上,聖上也是一時驚怒,距離謝仙若回朝還有小半個月,等到半個月後,聖上的怒氣早就消弭了,到那時,還如何嚴厲處置謝仙若?
所以太子黨寧願憋著大招等到今日。
德王抬頭看皇帝驚怒的臉,斟酌著開口,「父皇,兒臣以為……謝大人乃京都第一才子,見慣紅顏無數,應當不至於被區區一個山野村女所蠱惑。」
皇帝聽了這話,氣焰消了一半,德王這話不無道理,想他謝仙若,有才有財,有貌有權,又潔身自好到極點,被京都女郎們奉為世間謫仙,夢中夫婿第一人選。
這樣一個完美又多智的人,怎麼容易被粗俗的山野村姑所蠱惑?
如果說,是那女匪反過來被他蠱惑了,好歹更讓人信服一些。
皇帝懷疑的目光看向太子。他最厭憎不分青紅皂白就誣告的人了。
太子接觸到他的目光,趕忙表態,「父皇,我說的是真是假,您宣謝辭進殿就知道了!」
「宣。」皇帝沉聲道。
太監尖聲向外傳訊:「宣謝辭進殿——」
一股北風自外而入,捲起室內金色簾幔,太子頭頂誇張豪奢的金冠竟被狂風拂得歪了,他身邊的心腹不約而同地打了一聲噴嚏。
心中默念,看來京城將要入冬了。
謝仙若踏入議事殿的時候,室內驀地一靜。數月不見,這位少年官者,風姿依舊不減,膚色依舊瑩白如玉,青州的烈日,也沒把他的皮膚晒黑。
叫人看不出他剛從那等流放之地回來。
謝仙若剛彎腰將要叩拜皇帝,就聽太子迫不及待地叱吒開問:「謝辭!你可知罪?」
德王在那裡咳嗽,太子狀似未聞,皇帝不悅的眼神看向太子,太子這才後知後覺地閉上嘴巴。
這裡皇帝最大,皇帝還沒開口,怎麼也輪不上太子。太子總歸是著急了。
「謝卿在青州數月,可有收穫?」皇帝臉色不似平常和顏悅色,謝仙若這種敏銳的人,應該能覺察出氣氛的不對。
他好像被蒙蔽了雙眼一般,看不見這些危險的訊號。
他恭敬道:「回聖上,微臣為朝廷收穫了良兵百人,名醫一人,若聖上屬意,即可頒發招安聖旨,讓他們全部為朝廷所用。」
德王臉色大變。
皇帝眼神驚怒。
太子抑制不住笑意,指著謝仙若,對皇帝哈哈大笑著說:「父皇您看,我說的沒錯吧?您,咱們這位剿匪總督,離京數月,不僅玩忽職守,沒能完成剿匪任務,而且還跟匪冦交好,親自為他們招安。可笑啊可笑!」
皇帝忍著怒氣,一雙蒼老的眼眸盯著謝仙若,多希望剛才那混話不是出自他之口。
德王暗示著謝仙若,委婉道:「謝大人不妨展開細說,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太子藐視德王,別以為他不知道,德王就是想拉攏謝仙若,所以才百般替謝仙若說話。
「大皇兄想幫著謝辭,也不是這個幫法吧?是咱們朝廷沒兵將,還是缺太醫,用得著他謝辭特意從匪窩裡找出這些所謂的良兵名醫?」
皇帝臉色極為難看,「謝辭,你說。」
謝仙若面容平靜如水,嗓音清冽如泉,不急不緩,「宮中不缺能人,太醫數以百計,士兵數以萬計,但哪個太醫能治好聖上的惡疾?哪個士兵又能成功擊退西域海盜?」
太子笑了,沒想到謝仙若為了給那群匪冦招安,竟然這麼費心思的給他們找盡借口和理由。
「謝大人真是舌燦若蓮花,你說土匪能治好父皇的病,又能擊退西域海盜,你怎不說,他們還能上天呢!」
不止太子不能相信,連殿內所有宮人都不敢相信,而且很震驚,震驚於這位驚才絕艷的謝大人,這麼能瞎扯。
謝仙若依然沉靜,也不焦躁。「稟聖上,一個月前微臣托送進宮的安宮牛黃丸,就是青州七夫寨寨主所研製。不知聖上用著龍體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