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債
元翎正想得出神，一個清爽的聲音傳來。
「姐，吃飯了。」
元清提著一個竹籃子，也不怕熱氣打頭，興沖沖跑來。
元翎無奈的搖搖頭，拿出一塊貼身綉帕給弟弟拭汗。那塊綉帕是娘親莫雨娘的手筆，用邊角料做的，也沒花錢。不過，上面的刺繡功夫卻很考究。
「你啊你啊，也不知拿東西擋一擋，過了暑氣怎麼辦？」
「沒事，你別看我瘦，我的身子骨可比姐姐強多了。這樣，下午換我鋤地，姐姐回家歇歇。」
元翎心頭一暖，不禁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弟弟這麼小就會疼人了，長大了，肯定寵媳婦兒。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想到先前自己已經打定好的注意，元翎點點頭，「那就辛苦清兒了。」
所謂的午飯，其實就是一盤野菜，配上稀到不能再稀的一碗糙米湯，也就算一頓了。只是，即便這樣，也不一定全家都能吃得上。
元翎皺了皺眉，關切的問起了弟弟，「清兒，你中午吃飽了嗎？」
「吃了……吃得飽飽的……」
元清心虛得不敢看自己的姐姐，深怕被姐姐看出什麼端倪。其實，不止是他，就連娘親也沒吃，野菜就只有那麼多，他們是想著姐姐幹了一上午的活，身子又比較弱……
不過，元翎那麼精明，又豈會看不穿弟弟的那點小心思。既然弟弟不想讓她知道，她便不去主動拆穿，於是假裝若無其事道，「我剛剛喝了很多山泉水，還吃了野果，現在肚子有些漲，不如清兒幫我把午飯吃了好不好？」
「這兒怎麼會有山泉，姐姐休要騙我！」
元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弟弟的小腦袋瓜也不笨嘛。
不過，吃野果是假，但喝泉水是真。
她將糙米湯一鼓作氣喝光后，趁著弟弟不注意，只是一個呼吸的瞬間，便從古戒空間中重新取來一碗水。
「咯，還給你留了一些，姐姐可真沒騙你。」
元清狐疑的接過破碗喝了一口，頓時咕嚕咕嚕一口喝乾，之後還不忘抿了一下嘴巴，讚歎道，「哇，我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泉水，姐姐這是在哪兒發現的？」
元清故意尋了個借口，「就在不遠處山壁上，不過那兒塌方了，已經沒水了。」頓了頓，她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怎麼樣，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快，把菜吃了，吃了才能長個，才能更好的保護姐姐，知道嗎！」
元清靦腆的笑了笑，「是，清兒知道了。」
從自家地里出來，元翎特意拐去了王家地里。
王家當家名為「老實」，但為人一點也不老實。明明妻子本分賢良，卻成天惦記著同村孫家的寡婦周美娘，還學著給人送錦帕。以娘親的手藝才收他三十文已是十分優惠，可每每上門索要，都要無辜被王老實一頓咒罵，說什麼他的老實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怎麼可能送別人錦帕，休要冤枉他欠錢不認賬。
元翎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周美娘也不是什麼安份的主，借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明裡暗裡收了不少男人的禮物。這王老實發現自己被人戲弄，心裡有氣不能撒，自然不會承認送錦帕一事，這債……能要回來嗎！！！！
好在元翎已經不是懦弱的原主，既然正途走不通，那她就換個辦法，碰個瓷！
此時，王老實和一眾村民也在樹蔭下吃著午飯，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元翎斂下嘴角的一抹鄙夷，走上前熱絡的打招呼，並示意王老實借一步說話。
「王大叔，我是代我娘來跟您道歉的，那塊送孫家媳婦的錦帕確實不是您買的，是我娘糊塗記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呀！」
王老實先是一愣，而後想到這債真的不用還了，頓時喜笑顏開。
元翎從懷裡掏出一塊綉帕輕輕擦汗，並且故意擺出幾個風騷的動作，引得一旁的王老實看得挪不開眼，還時不時吞起口水。
見王老實上當，下一瞬，元翎借勢摔倒在地，擰著眉，讓人覺得她似乎承受了很大的委屈和痛苦。
聲音驚動了不遠處的村民。
「元家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元翎不著邊際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硬是擠出兩行淚水，「王大叔，翎兒還沒長大，你怎麼能那樣對我呢？哎呀，翎兒的腳都斷了，好疼啊……」
聞言，幾個村民目光灼灼的盯著王老實，王老實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沒有。」
「還說沒有？難道人家元家丫頭吃飽了撐著，大老遠跑過來冤枉你？哼，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是啊，雖說元家丫頭長得是有點……但人家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我剛才明明就看你緊緊盯著人家擦汗，該不是有什麼企圖吧……」
話一落，另一個村民似乎想起了什麼事？
「王老實，你別不承認，前陣子我就見你和孫家媳婦眉來眼去，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現在看來，你可真不像你名字那麼老實……」
王老實扭著一張苦瓜臉，有口難言。
元翎偷偷打量村民們的眼神，見引起共鳴，又假裝痛苦的叫了一聲，「哎呀，好疼啊……」
「臭丫頭，居然跟我玩心計。」
王老實氣急敗壞，一著急，抬起腿就是一腳。
元翎哪任由他欺負啊，不動聲色身形一閃，靈巧避開了，卻還故意裝作被他踹到的樣子，將聲音又提高了幾分，「啊——我的腿，我的腿要廢了……」
這下，村民們紛紛同情起元翎，不止指責起王老實，並要求他賠償湯藥費。
家門口，莫雨娘見女兒被村民們一瘸一拐的扶回來，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不過，等村民們離開后，元翎便從床上跳了起來，得意的將錢袋往空中拋了拋。
「翎兒你這是？」
元翎扶著自己娘親的肩膀，自信笑道，「娘，我沒事，裝的。王老實不是不肯還我們錢嗎，我就想了個辦法，讓他賠我一點湯藥費。」
莫雨娘對自己女兒的做法有些不贊同，「那不是騙人嗎？」
元翎思忖了一會兒，朝莫雨娘語重心長道，「娘，我知道騙人是不對的，但也要看是什麼人啊。如今這世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們要是逆來順受不反抗，那還怎麼活下去啊。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