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眠人之夜
在規則上,安德羅歌劇院的所有節目對西索科城中的所有公民開放,因此它的選址定在了貴族、富人街區和平民街區的交界處。
而現在布魯圖斯和普利烏爾便走在通向平民街區的街道上。
「你的聽力真是好的詭異。」隨著離布魯圖斯的目標越來越近,普利烏爾也聽到了若有若無的琴聲,「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聽到這琴聲的。」
布魯圖斯卻是不打算解釋,只是隨口說自己大概是有一些出奇的天賦罷了。
他們循著琴聲,來到一處小巷口,聲音應該就是從這條巷子中傳出的。兩人並沒有急著進入巷子中,而是站在巷口,欣賞著在安德羅歌劇院里從未有過的音樂。
也許是因為彈奏者今晚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他所彈奏的樂曲聽起來也帶有一股低婉的哀愁。
一曲漸至中段,彈奏者的手感似乎在逐漸進入佳境,布魯圖斯和普利烏爾也隨之沉浸在他的演奏中,就連心情都因為他的音樂變得同樣有些哀愁。
但布魯圖斯卻突然又因為一絲涼風吹得清醒了一些。他迅速警醒,順手拉了身旁的普利烏爾一下,將普利烏爾從沉醉中帶了回來。
他們倆對視一眼,交換了下眼神后,同時暗嘆這種節奏的強大,居然讓兩人差點完全陷入其中。
布魯圖斯則多加了一點對於奇幻世界的深入認知——這裡可不是自己原先的世界,任何事物都可能帶有莫名的力量。
一曲奏罷,普利烏爾由衷地鼓起了掌,不得不承認的是彈奏者的音樂真的讓人耳目一新,比起歌劇院里已經流於形式的無聊歌劇,巷子里的曲子反而他真的對音樂又重新燃起了一絲興趣。
他的掌聲並不顯得突兀,因為巷子里響起的雜亂無章的掌聲證明這附近並不止他和布魯圖斯兩位觀眾。
兩人走進巷子里,這裡聚集的流浪漢們多得讓普利烏爾不由自主地拿手遮了下鼻子,布魯圖斯則是沒感覺有什麼特別難聞的味道——畢竟流浪漢們又不是都不講衛生的,在條件允許時他們也會利用公共水池打水清洗自己。
流浪漢、平民、以及下工回家的侍者們擁擠在這條並不寬闊的巷子中,他們默契地在最中間留下了一個小圈,讓彈奏者可以肆意施展自己的才華。
趁機摸魚的巡邏衛兵們則兩個兩個地找好位置,利用巧妙的站位將過於擁擠的人群分割成幾個部分,以防出現大規模的意外事件——至於小偷小摸的行為就不在他們的視線里了。
普利烏爾和布魯圖斯站在最外圍,隔著熙熙攘攘的人頭自然是看不見最內圈的情況,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聽接下來的演奏。
彈奏者一撥琴弦,待掌聲隨之平息后,他富有獨特穿透力的聲音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環境中就連人群邊緣的兩人都能清楚聽見:「接下來我會為大家演奏一曲《不眠人之夜》,當作對大家贊可的回禮。」
彈奏者連續撥彈了好幾下手裡的琴,似乎是在調試音準。等到準備工作結束后,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整個巷子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中,巷外的動靜在這裡顯得出奇的突兀和嘈雜。
琴聲響起,悠揚的曲調穿過最內圍的一個個觀眾,隨著一股不知何時而起迎面而來的清風飄過眾人的耳邊,向著更遠處飄去。
這首曲子並不像之前那首充滿哀愁,而是參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悲愴之意。
由於剛才的教訓,布魯圖斯並未完全將心思放在樂曲中,不過就算如此他也能從中聽出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心裡似乎也在對此產生共鳴,不過他很快便將這種孤獨感壓制在心底。
隨著曲子用彈至高潮部分之後,彈奏者將之前的悲愴之意完全壓抑了下來,用十分平淡的旋律結束了整首曲子。
布魯圖斯看向身旁和附近的人,苦笑者、含淚者、哀泣者和痛哭者比比皆是,而普利烏爾則是面露回憶的神色,像是陷入了自己的記憶當中。
彈奏者向身前和身後各鞠了一躬:「看見大家都能對這首曲子有所共鳴,我覺得這就是對我的最高讚賞了,希望我以後還有機會向這裡的大家演奏。」
他將琴背在身後,小心地從人群中擠過,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子中。
布魯圖斯看著眾人,心想自己肯定不能率先打破這種氛圍,但如果這些人始終沉浸在這種低氣壓的環境中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思索了一下,卻感覺自己似乎對此也是束手無策,只好先想辦法把普利烏爾從回憶中帶回來。
在連著搖了普利烏爾好幾下仍然無濟於事后,他琢磨幾秒,決定還是來點物理手段——清脆的兩巴掌之後,果然很快見效。
「你幹嘛?」普利烏爾感受到臉上的疼意,立馬明白了是自己身旁的這傢伙動的手,不過當他看到周圍的情況時很快便明白了布魯圖斯的用意。
普利烏爾也被周圍的場景弄得有些驚訝:「這情況——似乎有些棘手。」
「總不能一人一巴掌打醒是吧。」布魯圖斯無奈地聳聳肩。
「不礙事,我們先出巷子。」普利烏爾計上心頭,示意布魯圖斯跟著他出去。
他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盯著他倆,也有足夠的空間逃跑后,將雙手搭在嘴邊吹起了輕佻的口哨。
「怪不得這傢伙這麼小心翼翼的。」布魯圖斯看著普利烏爾,對這傢伙的風流程度的評價又上升了好幾個級別。
「t,誰敢在這調戲婦女?」巷子里傳出幾聲咆哮。
普利烏爾見氛圍已經被他破壞,連忙帶著布魯圖斯溜出附近。
「這首《不眠人之夜》可真是離譜,雖然我之前被你提醒過後也有所提防,但還是陷入了他的音樂中。」
「你回憶到了什麼?」布魯圖斯對此有些好奇。
普利烏爾回味了一下后:「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罷了,你呢?」
「除了一種孤獨感以外就沒別的了。」布魯圖斯攤開雙臂,聳了下肩膀用無奈的語氣回答道。
「不愧是暗元素者。」普利烏爾嘖嘖讚歎道,「不過這件事倒讓我想起了之前那隻紅眼哥布林的吼聲,也有類似的效果。看來我們對這方面的認識還是不夠,那麼必要的準備工作得提前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