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十六）

蘇巍州心裡『咯噔』一下，急忙阻止道，「你想用這種方法逼他出來？」

她從椅子上跳下，沖他燦爛一笑，「放心，我不是想讓他來取代你，我只是想跟他聊聊天，說清楚一些事情罷了。」

說著，她伸腳踏在那幅已經沒有保護措施的畫上，來回碾壓跳躍。

蘇巍州心跳漸快，臉色不受控制的越來越蒼白，「小瑤，你還是不要這麼做……他手段狠辣，絕非善類……你還記得我跟你第一次見面，我被人下了葯的這件事嗎？那就是他做出來的。因為我覺得這幅畫放在書房有失體統，想將它拿走……結果他就報復我，給我注射了一些讓人不體面的藥劑……」

寧小瑤依舊置若罔聞，腳步不歇，在那幅畫上亂踩幾通。

「小瑤！」蘇巍州額角青筋突顯，冷汗涔涔，嗓音也沙沙的。他握住她的手，想制止她的行為，可他的思想逐漸被一種似曾相識的可怕感覺給佔領。

寧小瑤見狀，明白那是主人格與第二人格在搶佔這句身體，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添了一把柴火。

她直接撿起那幅畫毫不猶豫的『嘩啦』一撕，頓時，蘇巍州如同封印被解除的神魔，眼神驟然一變，殺氣騰騰。

她還未反應過來，纖細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隻手，力道之大，她難以呼吸。

寧小瑤心口一窒，艱難的對上他冰冷陰戾的眼，聽見他說，「你找死！」

她仰著頭，毫不膽怯的直視著他，眼噙幾分譏誚，「你……果然出現了。」

蘇巍州面上沒了昔日的溫情，看著那幅被她毀掉的畫，聲音涼薄淡漠，宛如風卷落葉，「你知不知道，這幅畫是最我重要的東西，可是你卻當著我的面毀了它。」

寧小瑤挫敗的冷笑，「我毀掉的不是一幅畫，我毀的是你無止境的執著。」

他一愣，冷眼盯著她，「執著？」

她眼眶泛紅的凝著他，「對啊，執著。人家生死契闊，與子成說。人家恩愛白首，葬於一墓……他們大概已經忘了你的存在，可你還留著一幅破畫，抱殘守缺，不肯開始新的生活。你真可憐。」

他沉著臉，另一隻藏在袖子里的拳頭捏的顫抖，

「她不會忘記我的。」

「是，或許她記得你，可她不會再愛你了。還有你確定，她對你的記憶都是美好的嗎？如果都是美好的，那你們為什麼走到這一步？她為什麼會移情別戀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寧小瑤一句一句的質問，平靜的聲音下像是隱藏著洶湧波濤，令他招架不住。

蘇巍州聲音有些感，像秋冬凜冽的風，「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再沒有認識你之前，這些事情的確與我無關。可是現在，我已經被你拉扯進來了。」她挪開脖子的那隻手，牽著那隻手來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雙眸氤氳著一層水霧，「蘇大哥，我懷孕了。」

他身形一震。

「我不能忍受我的孩子有一個愛著別的女人的父親。今天逼你出現，除了想見你一面，還想讓你做出一個選擇。」寧小瑤仰頭深望著他，緩緩道，「你是選擇繼續停留在一場不切實際的夢裡，還是選擇和我一起追尋更廣闊的天地？」

聽完她的話，蘇巍州目光漂浮，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不知如何開口，好幾次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其間，寧小瑤一直安靜的等待著他的選擇，貌似冷靜淡定，實則暗暗攥緊拳頭，背脊挺得都有些僵硬。

終於，蘇巍州眼神不再閃躲，定定的看向她，可這時，他腳步虛弱的往後退了幾步。

她急忙去扶住他的腰，同時也對上他的眼。

他的眼，乾乾淨淨，哪怕是世上最純凈的琉璃也不及。

看的寧小瑤心頭一顫……

他不是蘇大哥……

他又逃了么？

寧小瑤心涼如水，被無力感擊退幾步，黯然的垂下頭。

這時，伸過一隻溫熱的手拂過她額前散亂的碎發，又移到她下巴處，小心翼翼的雙手將她的臉捧起，「小瑤，你眼睛怎麼紅了？」

他抬起她的臉之後，又順延直下的看見她頸上的掐痕，頓時臉色一變，「他欺負你了！」

她沒有說話，看著地上那幅殘畫，只覺得心裡悲涼更勝。

罷了，罷了。

如他所說，她不是他的小瑤，他也不是她的蘇大哥……

蘇巍州很是憤慨，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的站在哪兒想了半天，最後竟攥著她的手腕，帶著一股力摑了自己一巴掌。

寧小瑤嚇一跳，渙散的眼神立刻聚焦起來，看著他微紅的臉頰，她茫然若失的問，「你在做什麼？」

他一本正經的答，「他欺負你，我幫你欺負回來。」

寧小瑤有些無語，張著嘴巴發了會兒呆，然後說道，「可是挨打的人是你啊。」

「沒事，」蘇巍州心無城府的沖她一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打我就是在打他。」

他十分『慷慨』，「夠不夠解氣，不夠可以再來！」

說著，他準備再次借著她的手去扇自己，卻被寧小瑤手疾眼快的抽了回去，憐憫的看著這個傻子，「不用了，不用了，夠解氣了……」

蘇巍州這才會心一笑，釋懷的輕吁口氣，用一雙烏黑湛亮的眼睛盯著她，「小瑤，你別怕，就算他不在了，我也會照顧你的。」

他承諾的這樣信誓旦旦，寧小瑤有些不解，困惑的望著他，杏眼深沉，「你為什麼這麼想要照顧我？如果只是為了替你的第二人格收拾爛攤子，那真是沒有必要。因為在我心裡，他是他，你是你，你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他很歡喜，目光如清風徐來落在她身上，蒼冷的雙頰浮現兩抹紅暈，比剛才自己打出來的巴掌印還要紅。

他說的磕磕巴巴，「不是的，我之所以想照顧你，是因為我想照顧你……不是為了收拾什麼爛攤子！」

寧小瑤眼睫輕揚，越發困惑的問道，「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想照顧我？你是想找工作的家政保姆，還是大慈大悲的如來佛祖？」

「都……都不是。」蘇巍州言詞閃爍，忽然閉著眼，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斗著膽子牽過她的手，一鼓作氣的說，「我想照顧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她一愣，神色錯愕，良久后才問，「我對你總是兇巴巴的，第一次見面還拍了你一板磚，你喜歡我什麼？你不會是喜歡受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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