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就是我的價值么？暴君好會啊
「再考慮，別倉促間做決定。」美艷嫂嫂碎碎念說：「人生地不熟，沒錢沒勢，咱們混不開。」
異國他鄉，又得重頭開始，她沒安全感，況且也捨不得斬斷跟楊韻的緊密關係。
「嫂嫂，你要為我著想。」顧南努力說服。
「怎麼說？」蕭梅瞪他。
「我在楚國只是一介秀才，沒有資格再參加科舉，換個國籍，又能重新追逐狀元夢。」
「嫂嫂，你也不想咱們顧家沒一個能上檯面的讀書人吧？」
顧南痛心疾首，使出殺手鐧，這是嫂嫂內心深處的渴望。
果然，聽到「狀元」兩個字，蕭梅揪著手帕來回踱步。
如果有一件事能讓她自豪到極點，那肯定是小南高中狀元。
兔崽子小時候，她就是往這個方向培養，可惜長歪了。
「嫂嫂，我想讀書，我太想進步了。」顧南添油加醋，一副嚮往儒家士大夫的表情。
蕭梅挑眉審視他，嘗試分辨言語的真假。
小南這榆木腦袋，真能走通科舉？要是在異國還重蹈覆轍，止步秀才的話，那咋辦？
可不嘗試一番，怎麼知道不行？
「聖旨到！」
就在此時，嘶啞陰涼的聲音刺破夜幕，一個蟒袍太監踏入國公府。
楊韻整理衣裙，往臉蛋撲了一層脂粉，帶著矜持的淺笑走出來：
「給王公公看賞。」
貼身丫鬟遞上一塊小金錠，姓王的蟒袍太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勞煩王公公走一趟。」楊韻纖腰款款，一副大家氣派。
王太監不得已收下，低聲說，「這是給蕭梅的聖旨。」
楊韻笑容尷尬，嫂嫂一臉懵逼。
王公公咳嗽兩聲，趕緊展開聖旨，抑揚頓挫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婦蕭梅，教侄有方，授以七品誥命，欽此！」
說完，身邊的跟班小內侍遞上一本絲織精製的葵花烏木軸。
邊角鈐以印鑒，周身色彩絢麗，透著一股華貴喜慶的之氣。
「快謝恩！」見蕭梅眸光恍惚，楊韻催促道。
嫂嫂手足無措，都不知道是福禮還是鞠躬，機械般啄了啄腦袋：
「民女蕭氏叩謝聖上大恩大德。」
伸手接過榮譽證書，攥得很緊。
這暴君太會了……顧南內心悲慟，看嫂嫂這頭暈目眩的模樣，可是高興壞了。
誥命夫人，有俸祿無實權，也算一躍成為楚國的食肉階級，或者說可恨的剝削階級……
嫂嫂如鯁在喉，險些落下淚來，轉著孽障的手臂，大聲道：
「我會繼續狠狠鞭打小南，讓他成材！」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能蹭小叔子的光芒了。
王公公笑著頷首：
「鞭打就不必了，陛下稱顧公子忠君愛國，只是偶爾會任性，煩請蕭誥命好好開導。」
任性兩個字加重語調。
「我會開導！」嫂嫂連連保證。
楊韻眼珠子打轉，小南還真是奇葩，就這樣輕易得到聖眷？
顧南生無可戀，暴君拿捏嫂嫂就掐住他的軟肋，這樣聰明的女人太可怕了。
他無語凝噎，殺又不殺我，又不讓我跑路，造孽啊。
蟒袍太監站著不動，給跟班內侍使了個眼色。
片刻，一個體態肥臃的婦人磨磨蹭蹭來到走廊，垂著頭面色臊紅。
「姓溫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楊韻玉頰驟冷，眼神森寒。
她本想明天再去教訓此人一頓，沒想到負荊請罪來了。
「楊姐姐，是妹妹一時糊塗。」溫婦人卑躬屈膝，從袖子里拿出一疊銀票，足足有三萬兩。
楊韻沒有接，暗中佩服陛下對金陵城的掌控力，簡直如蛛網密布般滲透每個角落，竟然對旗袍店被砸一事也了如指掌。
「哼，不是說我家小南死一百遍都不夠么？」
嫂嫂下巴微揚，無意間展開捲軸，七品誥命婦人的字眼格外醒目。
「是姐姐我愚昧。」溫婦人諂媚賠笑，轉而將銀票呈給蕭梅：
「這是旗袍店鋪的損失，請妹妹一定要收下。」
嫂嫂表情嫌棄，將銀票捏在手裡。
「等等，什麼事？」顧南聽得茫然，目光轉向楊姨。
楊韻簡略說了一遍，過後嚴厲警告道：
「別以為你家背靠龐尚書就能為所欲為，再敢覬覦旗袍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雖然也懼怕龐尚書，但僅論旗袍店鋪，神洲無人敢欺她！
哪裡可有陛下的六成利潤，只是不想暴露而已。
顧南臉色趨冷，「成為龐家小妾」這幾個字讓他受到極大的侮辱。
「跪下。」
沉寂的氣氛，陡然響起森然的兩個字。
溫婦人滿眼駭然，直直盯著俊美無儔的年輕人。
這小賤人讓她下跪？
「算了小南，咱們不跟她一般計較。」嫂嫂選擇息事寧人，不願招惹龐家，反正她們沒吃虧。
顧南踱步過去，掄圓了手臂砸在溫婦人臉蛋。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王公公都一臉驚悚。
肥臃婦人那裡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力，整個人橫飛而出，將走廊幾株花盆都給砸碎了。
「你那相公也一起跪下。」顧南眸光無波無瀾，差點痛貫天靈將這個蠢婦給擊斃。
溫婦人趴在地上痛哭哀嚎，臉頰血肉模糊，牙齒都碎了一排。
「住手！」嫂嫂臉色蒼白，小南哪裡來的這麼大戾氣。
「麻煩王公公去一趟龐府。」顧南平靜注視著蟒袍太監。
沒錯，他要試探一下自己在暴君心目中的價值。
也就是分量有多少。
連這口惡氣都不給出，那他絕對溜之大吉，不惜打暈嫂嫂塞進馬車裡。
「小南，你瘋了不成。」楊韻也按耐不住了，眼神含著警告。
打溫蠢婦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讓龐玖跪下，這就是在打龐尚書的臉了。
那可是她的堂弟。
明面上，陛下有三個心腹，蚍蜉司司長姜錦，吏部尚書周雲茹，戶部尚書龐靜。
三位皆是中樞重臣，陛下登基之初，便毫無猶豫投靠，那是絕對的擁躉。
而龐玖的堂姐，就是戶部尚書龐靜。
「我很清醒。」顧南氣定神閑，淡淡道：
「請王公公走一趟。」
蟒袍太監皺眉，還是決定先去陛下那邊復命，等候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