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心把你抓起來啊!
第二日,午時。
無闕山顛。
雲霧之上,有無數懸空而立的平整山石,石頭上擺著座椅,又有瓜果靈茶美酒。而在最高處有十張華貴的座椅。
這十張座椅,盡數都是荒域中三乙宗門的座位,居中為首坐著的自然是無闕宗宗主無憂子。
放眼望去,在這一行座椅的末尾,還坐著玄靈宗宗主譚仲。
玄靈宗宗門其實只稱得上是下三丙宗門中頂尖之流,按理來說是沒有資格坐上此等席位,但百年前玄靈宗內有一老祖破魂圖三變踏入了斬龍之境,雖是因為宗門地域所限制,宗門規模仍舊只是下三丙之流,但因這位老祖,仍可在宗門問道大會上得一上賓末流的席位。
如今荒域各大宗門已經陸續趕來,這上千的席位已經堪堪坐滿。
已經到了問道大會開始的時辰了,甚至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但無憂子只是閉目無言,遲遲不見其開口。
大多數人都曉得,此次宗門大會並非是為了宗門大會而召開。
原與無闕靈宗同列的宗門上賓席位包括無闕靈宗在內應只有九張座椅,而此時多添了一張席位,更是緊靠無憂子身邊。
那是為誰準備的,諸位都曉得——便是那叫所有宗門都心驚膽戰惶惶不安的魔宗。
荒域這靈氣枯寂之地,連中三乙的宗門都沒超過十數。
比起那些中三乙宗門過百,便連三上甲宗門都過十數的繁華大域而言,荒域只不過是螢火之於皓月,來此建宗立派的人大多都抱著一個想法——養老。
可就是這樣一個「養老之地」,何德何能迎來了一個魔宗?一條虯龍來到了蛇群,萬蛇不慌張才是怪事。
更無論外界傳聞魔道之人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全無規矩,誰也不敢保證這遲遲還未見動作的魔道之人不會一時興起叫荒域血流成河。
捲鋪蓋跑路的宗門其實不在少數,無闕靈宗召開此次問道大會也是為了安撫荒域內的這些宗門。
若是荒域內的宗門都跑了,作為一域域主,他無闕靈宗是逃不開干係。
倒不如就召開一問道大會,大家都看看這扶搖魔宗之人究竟是如何的性情,打消諸位的擔憂。如今裡外已經布下大陣,無憂子並無藉此除去這魔宗宗主的想法,只想著若是那魔宗要在宗門問道大會上大開殺戒,自己也能有所防備。
但無憂子也不敢保證這大陣能攔多久,誰也不曉得那伏地魔的修為到了何種境界,且此處又是無闕靈宗,若是爆發了戰鬥,無闕靈宗必然要遭殃。
可他又能如何呢?身為一域域主,必要要做這一域頭一個出頭的宗門。
且看看吧,域主好歹天道認可,是天道承認的實職,比起魔宗來要高上一頭,魔宗應當不敢在這問道大會上放肆。
還有,這魔宗入世大半年並未曾做半點逾矩之事,應當也不是外界傳聞那種毫無規矩只認。
無憂子只希望此魔宗非彼魔宗,大家相安無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而宗門問道大會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了,這魔宗卻還沒來。
譚仲看著那空空的坐席,微微皺眉,這魔宗現在還沒來,難不成真不將這域主放在眼裡么?
跟在譚仲身邊的許成會低聲道:「宗主,這扶搖魔宗之人果然沒來,想必他就是那種不畏權貴不圖名利之人,得虧我宗當時沒有派人再去拍這扶搖魔宗的馬屁,否則就要為其厭惡了。」
譚仲嘆息道:「可就算是如此,我們如今也是深陷泥潭,只能說無過錯,但也沒有機會與其打好關係了。」
許成會眼珠子轉了轉,「興許我們可以慫恿其他宗門聯合滅了這魔門。」
「這怎麼可能?」
「宗主大人莫著急,且聽晚輩細說。無闕靈宗擔心這魔宗有兩重,一是肯定擔心魔宗大開殺戒,其二也是擔憂魔宗搶了自己的域主身份。就算扶搖魔宗什麼也不做,就只固守那落陽山脈,他們也是難以安眠。不止無闕靈宗,其他中三乙的宗門都有這種顧慮。若是想消除此顧慮最好的辦法是什麼?當然是沒有這個魔宗是最好的了。」
「誰都知道沒有這魔宗是最好的,可怎麼除去?」
「在這無闕靈宗兩個月的時間,晚輩已經打探清楚了。這無闕靈宗其實已經在此次問道大會上布下了大陣。」
譚仲聽完一愣,「竟然還有這種事兒?這些隱秘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成會回道:「這無闕靈宗家族門閥成群,就總有幾個不學無術卻又身處重要位置的紈絝子弟,晚輩就賄賂了一個,從他的嘴裡得到了消息。」
譚仲滿意點頭,「看來許堂主你能力還是有的嘛。」
許成會笑笑,又道:「無闕靈宗在此處布下大陣是何緣故?定然是想要在此地除去那扶搖魔宗宗主。雖然如今扶搖魔宗宗主沒有來,他算計落空,但好歹我們也知道他們對扶搖魔宗有殺心。等會在會上之際,宗主您就言語鼓動,挑起無闕靈宗與扶搖魔宗的爭鬥,到時候無闕靈宗這個域主發話,各個心中不安的宗門必定雲集響應。」
譚仲皺眉,「可就憑這幾個宗門,除得去那魔宗么?我看是不行吧。」
「這肯定是不行的,但宗主你想象,無闕靈宗身為域主,與外界有聯繫,肯定認識一些上三甲的大宗門,若是他們加入的話,勝算就很大了。就算還是沒有除去,可至此之後,魔宗定然要怨恨這無闕靈宗已經參加此次爭鬥的其他宗門,也定然要大開殺戒。這一大開殺戒之後,咱們再將消息傳出域外,定然有更大更強悍的宗門來除魔。只要我們以在魔宗附近地界不敢插手的理由退出,我們就可置身事外,無需擔憂魔宗懷恨我等。」
譚仲先是心中一動,隨即又擔憂道:「可這未免太不保險,既然我們知道這魔宗宗主是世外之人,不想插手外界事務,我們便不招惹他不就行了么?」
許成會語重心長道:「宗主大人,養虎不如除虎啊!」
譚仲若有所思。
此時會場上已經議論紛紛,與無憂子同列的中三乙宗門之人頻頻轉頭看向那空置的席位以及閉目的無憂子。
這魔宗究竟還來不來?
若是他不來的話?我們要一直在此處等著么?
此時一中三乙宗門宗主道:「無闕宗主,如今已經過了時辰一刻鐘了,這扶搖宗怕是不會來了,還是開始吧。」
無憂子睜開眼睛,「再等等。」
這得等多久?
…………
…………
此時缺席的張放在無闕山山腳下。
「我真是一宗之主,快快讓路。」
無闕山守山弟子鄙夷看著張放,「宗主有令,他宗宗主不可進入無闕山,但可乘風去往會場。」
「那我就駕雲輦。」
「不可駕雲輦,駕雲輦是對我無闕山的不尊重。」
「飛過去跟駕雲輦過去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差別,飛過去是飛,駕雲輦是不尊重!」
「好小子,你想好了?我可是魔宗宗主!你找死么?」
那守山弟子嗤笑道:「你要是魔宗宗主,我還是凈州州主呢!去去去,莫礙事,小心把你抓起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