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神仙護體治社恐
年建安沒有注意妻子的表情不對,而是看著鄭八斤,奇怪地問:「你既然懂醫,那你的藥箱在哪兒?」
「非藥石所能治,得用心藥來醫。」鄭八斤正色道,「現在,我想要了解一下,清清病了多長時間?是什麼原因所至?」
「此事說來話長。」年建安有些難以啟齒,嘆了一口氣,看著包婦人說道,「還是你來說吧!」
包婦人有些為難,她只是想把清清遣送出去,沒想到鄭八斤這小子竟然學過醫,還騙了年建安的錢。
重要的是,她擔心清清真被治好!
但是,年建安讓她說,又不得不說。
而此時,住在隔壁的人,又是個好事之徒,把耳貼在了土牆上,想要聽年建安家的動靜。
可惜,什麼也聽不到,平時對年建安又有幾分忌憚,不敢再到門口去聽,只能幹著急。
包婦人支支唔唔,表現得難以啟齒一般,花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鄭八斤聽得肚子餓,依然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如此說來,五年前,是你和清清一起上街?那時,她還在讀書,不過十一二歲?」
包婦人點了點頭,眼淚又下來了,更咽著說道:「是的,當時,我背著小草,帶她去街上,進了那家服裝店,打算給她買件漂亮的衣服。誰知,她竟然拿了人家一雙襪子。你說,又不缺錢,要什麼我們都會給她買,也不知她當時是怎麼想的?」
「就這樣,那家開店的,就拉著她遊街示眾?」鄭八斤心裡直嘆氣,五年前,可能真會有人做出這種事來。就算是對一個孩子,也是容不了這種「偷盜」行為。
他們,從夜不閉戶的時代過來不久,對小偷小摸,可以說是恨到了骨子裡。
這也是年建安一直沒有臉面去找那些行兇者的根本原因。
包婦人點頭,哭著說道:「當時我被嚇傻,不知所措,又被幾個婆娘兒抓住,動彈不得,只恨找不到一個地縫穿進去。」
鄭八斤看著她,沒有再說話。
這人真的有那麼好心,會想著帶清清去買衣服?
「好了,去做飯吧!」一直沉默,不時嘆氣的年建安,此時說了一句最正確的話兒。
鄭八斤已經飢腸轆轆,反正也不急於一時,有的是時間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有一點他已經確定,不管清清當時有沒有拿人家的東西,她確確實實被嚇得怕了,也被幾個婆娘打了,而且,還扒光遊街,尊嚴盡失,嚇破了膽,以至於五年不敢出門,更不敢和生人接觸。
這就是幾十年後所說的社恐!
此時,鄭八斤也沒有辦法從清清口裡問出什麼有用的價值。
「有救嗎?」年建安看著鄭八斤,頗為無奈地問道。
「試試吧!反正我也收了你的錢,自當儘力而為。」鄭八斤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了清清的身前,突然有了自私的想法,清清能治好的可能性是有的。
到時,如果不治,就算是前世的詩人,對自己也沒有任何的用處,指不定,可以讓她成為自己的嫂子,為鄭家傳續香火。
小草一直陪在姐姐的身邊,突然抬起頭,警惕地看著鄭八斤。
她一直沒有注意大人們所說的話,注意力集中在了姐姐的身上。
如果,這個世界,有且只有一個人對清清好,那一定就是少不更事的小草。
清清也抬起頭來,驚恐無比地看著鄭八斤,身子縮得更加的緊了。
「小草,別怕,我是醫生,我不會傷害你姐姐。」鄭八斤說著,看著清清說道,「我知道,你並沒有偷東西。」
清清的臉上,變得痛苦無比,雙手用力地扯著頭髮,顯然,是不想讓人提起往事。
鄭八斤點了點頭,語氣盡量放得緩和,放得溫柔無比,輕聲說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姐姐。」小草輕聲安慰著清清,樣子就如一個大人。
鄭八斤心中嘆了一口氣,盡量放下臉,聲音溫柔如故,好言勸著清清:「別怕,你現在是神仙護體,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神仙?」清清喃喃自語,身體縮成一團,就如一個被後娘打怕了的小孩子,一雙無助的眼睛,看著鄭八斤。
世上哪有神仙,不過是騙人的把戲……鄭八斤腦補著,回想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對,你現在是神仙護體,不管是誰,都不敢再傷害你,不然,他一定會被反傷。」鄭八斤都不知自己在瞎說什麼了。
「你,你是誰?」清清的眼睛突然一亮,看著鄭八斤說道,「你就是神仙?」
「對對對,我是神仙。只要有我在,沒有人敢再傷害你。」鄭八斤忙著附和,還做了個雙手抱月的動作,儼然一副高人降世的樣子。
「你,不過是個酒……」
「無知小輩!不得胡言亂語。」鄭八斤瞪了一眼小草,生生把她的話給壓了回去。
小草有些懵,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別鬧!」年建安拉住了小草,說道,「他是半仙,在為姐姐治病。」
小草一聽給姐姐治病,果真不鬧,看著鄭八斤。
清清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不少,內心的不安,在鄭八斤一句神仙護體下起了作用。
鄭八斤也沒有想到,他胡亂一句話,就哄住了清清。於是,雙眼突然半眯了起來,雙手揮舞,口中還念念有詞,真如神上身一樣的比劃了起來。
而他的眼睛,眯縫注意著清清的舉動,真怕她突然發難,衝上來抓破自己的臉,丑就出大了,而且,也再沒有臉面混下去。
到時,說不定懷裡的七張大團結還沒有捂熱,就得還給年建安,這可是要給奶奶買肉的錢呀!
然而,他發現,清清的眼睛雖然還有些驚恐,情緒卻開始穩定。
而年建安,站在一邊看著,大氣也不敢出。他驚喜地發現,這法子像是真的有效。更何況,鄭八斤還真有小本事,口裡念著的,像是一段經文,讓他煩躁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不少。是不是真如妻子所說,一物降一物,癩蛤蟆降怪物?
其實,明眼人就會聽出,鄭八斤念的正是清心咒。只是,這裡沒有人聽過。
鄭八斤一邊念著,一邊偷看。
一直念了三遍,竟然忘記了年建安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小草離開,只把他和清清留在了屋裡。
而他也看清了清清的真面目,她的臉不是黑,而是許久沒有洗。不知,去除塵垢之後,打扮一番,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然而,這時,他發現,清清竟然睡了過去。
年建安出去把車裡的肉提到耳房,讓包婦人做來吃。回來時,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服都不行。
自從那一次之後,清清就一直睡不安穩,半夜都會大喊大叫。
一開始,他很是生氣,覺得清清偷東西丟盡了他年家的臉面,用一條細棍子,恨恨地抽打她,也是導致清清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原因,連親人也不例外。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不管她做錯了什麼,總是自己的女兒。年建安陪了她幾個晚上,一直不見好轉,反而惡化。
為了生計,他不得不再次出門,趕著小馬車,到幾十里開外的地方去拉煤。
賣掉煤之後,基本是大半夜才回來,也顧不了清清,只是,不斷地給錢,讓妻子找人給清清治療。
幾年後,他苦到了一點錢,買了這輛手扶式拖拉機,在家裡的時間更短,賣掉煤之後,就地休息,經常一夜不歸。或者直接到煤廠,躺在車上睡一覺,天不亮又拉著煤下山。
如此一來,妻子在家無事可做,就迷上了賭博,輸錢之後,就不停地折磨清清,讓她備受打擊的心靈,雪上又加霜。
年建安自然不知這些,只是發現,清清越來越壞,話也不說,臉不洗,頭不梳,一天就呆在家裡,不時大叫:「不要打我!」
他徹底失望了。
而這一刻,他發現了清清睡得很香,跟正常人差不多,心中高興,再次對她有了希望。
包婦人也在這個時候從耳房裡出來,走進了堂屋,看著這一幕,呆若木雞。
這不就是一個賭鬼嗎?
真會治病?
他念的是個什麼鬼?
她突然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腸子都悔青了。
經文聲停了下來,鄭八斤也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一碗米飯,最起碼也要一杯水。
但是,此時自然不能提這種俗氣的要求,不然,半仙這個稱號就廢了。
然而,口實在是太渴,身不由己就說出了一個「水」字。
「水水水,馬上打來。」年建安急切地說了一句。
鄭八斤暗喜,果然還是年建安靠譜。
「快給清清洗把臉!」年建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鄭八斤呆住!
包婦人儘管心裡幾十個不願意,也只能去打水。
很快,一盆清水進了堂屋。
鄭八斤忙著小聲說道:「我來吧!萬一你們嚇到她,我一天的工夫就白費了。她現在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穩住,千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對對對,你去看住小草,別讓她進來打擾。」年建安無疑是最激動的一個。
包婦人放下盆,出門把小草帶在身邊,害怕她這個時候衝進來,觸了年建安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