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河流引身軀,屋內方解迷
江夏話音一落,在場的眾多儒生,均是眼神一暗。
包括此時被控制住行為,不能動彈的楊慎。
目光里也是升起一絲黯淡。
執念消泯之後,隱隱有些透支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不自覺地暈厥過去。
看著狀態很難說得上好的他,林羽總算知道,他的消耗恐怕比自己更大。
這一戰,打得兩邊都是零零落落,很難說誰討了好。
在場的諸多儒生均是止不住地搖頭。
同級的儒生很難與武者正面抗衡。
能在立命境五重的行列里,正面抗衡許多同為五重的武道天才,登上人榜九十一名。
楊慎一直是他們的驕傲。
哪怕剛才面對最近聲名鵲起的林十七,也一直占著上風。
但終究是被院長親口判了負。
還是在他們的大本營,白鶴書院的門口。
一聲聲輕輕的嘆息慢慢蔓延開來。
而林羽此時,卻是兩眼突然一黑,周身環境猛然脫落,如同墜入一條大河。
略一流動,便將他甩到了一間屋子裡。
周邊的儒生再一抬頭時,林羽和楊慎已經從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
一眨眼的功夫,林羽已經身處室內。
江夏端坐屋中,面前擺著一摞摞書卷,青燈一盞,尚未點亮。
陽光斜著灑進桌上。
「這裡是,院長辦公室?」
林羽心裡犯著嘀咕。
二品「域」的神奇,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他分明感受到,那股牽動他轉移到屋裡的力量,有種大河流動的感覺。
江夏的域,恐怕與河流有關。
這種心意一動,就能掌控周圍空間的能力,甚是奇特。
江夏微微一笑,指了指桌對面的椅子:「坐。」
林羽慢慢走過去,輕輕坐下。
不知怎的,有種上輩子讀書時,被叫到老師辦公室的感覺。
而楊慎,則已在一張長椅之上安穩地躺下。
被江夏安排妥當。
「你可知楊慎的光正劍第六重,為何被我阻止了?」
江夏隨意地放下手中書卷,看向林羽。
這也問到了他的心中疑惑,隨即搖了搖頭:「晚輩也有些納悶。」
「如你所見,光正劍非常特殊。」
江夏輕輕一伸手,楊慎身邊的光正劍就隨之飄來。
輕輕墜入他的手中。
他指著那七個「正」字凹槽,緩緩開口:
「此乃我儒家鼎鼎有名的寶劍,威力極大,甚至可以憑藉它的能力,與同級強悍的武者硬碰硬。」
林羽輕輕點頭。
這般威力,他倒是已經見識過了。
在此之前,他以為儒生都是像周通那樣的。
寫寫字,念念詩。
大不了再作作畫。
非常文雅。
哪怕是戰鬥也是如此。
沒想到楊慎提著劍就朝他掄。
雖然看著毫無章法,但還真差點給他掄翻了。
屬實是走暴力美學的路子。
江夏輕輕一彈,光正劍「嗡」地一響:「光正劍七個『正』字,便有七重之威。」
「前四重只需要點上儒生體系特製的墨水,便可以激活。」
「待到第五重,則需要楊家後人的鮮血,方才能得以喚醒。」
「第五個『正』字一出,對於立命境五重的楊慎來說,已經足以在人榜立足。」
「之前打入人榜,便是靠的這第五重的驚人劍氣。」
林羽輕輕頷首,表示認同。
這第五重的光正劍,想要壓制沒有修羅旗的青峰,應該是問題不大。
只不過楊慎作戰的持久性似乎遠不如青峰那般連綿不絕。
二者算是各有長處,排名接近也顯得合理。
江夏繼而說道:「但到了第六重,就不再是那麼簡單。」
聽到這裡,林羽立馬豎起了耳朵。
這也是他最好奇的事情。
「第六重,需要的,就不只是普通的鮮血這麼簡單。」
「而是需要他擠出一滴心尖之血,抹到『正』字凹槽之內。」
「如此一來,消耗的便是內腑的生機。」
「威力之大,可以說是非常強橫。」
「你的那招普通攻擊雖說也是傲視同級,但與之一比,恐怕也遜色一籌。」
「不過這內腑傷了生氣,兩年內都難以恢復過來,對於正值五品的修行者來說,實在是會耽誤太多時光。」
「一場比試而已,若要付出蹉跎兩三年的代價,那還不如認輸了。」
「我白鶴書院雖有書院的傲氣,但那是靠屹立幾百載得來的,靠的是一位一位大儒掙來的,靠的是教書育人一代又一代得來的,不需要讓小輩為我們去爭這一時長短。」
說到最後一句,林羽分明看見,江夏的眼裡閃爍著光芒。
文人的傲骨啊,不管是幾品,都存在著。
而且都深入骨髓,淋漓盡致。
若非如此,楊慎也不會擠出自己心尖之血,想要拿兩年蹉跎來換一場輸贏了。
只因為這一戰,起於書院門前。
當然,周通除外。
那傢伙好像沒有傲骨,只有色膽。
不過對於養劍訣遜色他一籌的話,林羽還是不置可否。
只要境界沒拉開太大差距,他相信養劍訣可以殺穿一切。
只是看養得夠不夠久。
真惹急了,躲起來盤它二十年。
人榜第一也給他砍碎。
心裡雖腹誹了一番,他還是好奇地開口問出另一個問題:
「那光正劍的第七重呢?」
說到這裡,江夏卻是忍不住悠悠嘆氣。
「第七重,代價更大。」他搖著頭說道,「楊家之人,以神魂澆灌之,付出自己的全部,方才可以寫下第七個『正』字。那一劍,將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但同樣也會讓出劍之人,灰飛煙滅。」
「嘶……」
聞言,林羽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這把劍的最後一重,原來是一命換一劍。
看著已經昏去的楊慎,再看看這把可能奪命的寶劍,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凝重。
「還是別想著他了,不如來講講,你身上為什麼還有一絲浩然正氣的味道?」江夏微微一笑,把光正劍扣在了桌上,輕眯著眼,看向林羽。
「晚輩……」林羽頓時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來之前居然忘了,這些二品的老狐狸,靠著域的掌控力,能看破很多別人看不破的東西。
「若是秘密,不說也無妨。」江夏見林羽緊張,隨即搖了搖手,「能修行那麼多體系,也算是你的本事。只不過我想提醒你一下,有些力量,若是來得太過簡單……也許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清風徐來,一股水流之聲流入林羽的耳中。
他知道,這是江夏要送他離開了。
屋內場景悄然瓦解,再一睜眼,已是書院之外。
只留下江夏的聲音還在他腦海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