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許歡的話
()「怎麼？不帶我參觀一下？」
許歡好像老朋友一樣摟著呂浩肩膀，走進了呂浩獨處在郊外的別墅，對眼神閃爍的呂浩說。
這裡離學校並不太遠，只是幾分鐘的路程，走路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周圍沒有什麼住戶，似乎平時也少有人經過。環境清幽，陽光充足，既不會顯得太過幽靜，也不會顯得太過熱鬧，恰到好處，真是一個修養的好地方。
這地方用來作為生活場所未免冷清了一些，不過，呂浩顯然並不是一個居家型的人，這間別墅自然也有著它特別的用處。例如：金屋藏嬌。
在呂浩的帶領下，許歡在這間別墅里走了一圈，對整棟房子的結構有了大致的了解。不過，在前往別墅最後一個地方的時候，呂浩突然猶豫了，眼神閃爍不定，手腳僵硬了起來。
「怎麼了？那是什麼地方？我們不能過去嗎？」許歡似笑非笑，貌似關心地問。
「那裡……那裡……」呂浩有點語無倫次，他驚恐萬分地看著許歡摟著他肩膀的手，好像那不是一隻手，而是一條隨時可以取走他性命的可怕毒蛇。
「難道那裡就是張小慧現在住的地方？」許歡表情不變，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只是疑問。
呂浩看著許歡平靜的臉，心跳慢慢恢復，口齒也伶俐了一些：「沒錯。那裡就是她的房間。」
「不就是她的房間嗎？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害怕啊？」
「我以為……」呂浩緊盯著許歡，觀察著他的臉色，卻怎麼也不敢說出接下來的話。
「你以為我對張小慧很在意，會為了她傷害你？」許歡笑容更加燦爛，語帶驚奇，雙眼隱現寒光，「怎麼會呢？你和她不都是我的同學。我怎麼會為了她傷害你呢？」
許歡說著，用空出來的那隻手輕拍著呂浩臉蛋，把他左邊臉頰打得微紅。
「那……」呂浩仍然不敢妄動，遲疑地說。
許歡沒有再說什麼，看似輕鬆地一笑，拉著呂浩走進了那間房間。張小慧的房間。
走進這間房間，頓時感受到一股濃郁的異族風味。跟整棟清雅的別墅不同，這裡完全呈現西方公主風。一張掛著白色帷帳的大床正對著窗口，在陽光下，帷帳上一層層蕾絲如花瓣般包住中間的花蕊，好像公主的寶座，純潔，神聖，浪漫。
許歡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目光在房間里華麗又顯高貴的裝飾品上一一掃過，每看一件，他的眼神就陰沉一分，每看一件，他眼中的寒光就冷冽一分。
從房間里收回目光，許歡輕輕閉上眼睛。
「你今天打了張小慧，你打算怎麼收場？」許歡平靜地問。
「跟她分手。」呂浩看著許歡閉著眼睛的臉，考慮再三，終於開口說。
「既然你要跟她分手，那她以後不就不住這裡了。」
「當然。」
「那你是不是應該發揮一下紳士風度，幫她收拾一下行李？」許歡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呂浩。
「當然。當然。」呂浩摸出手機，打給了專門給他收拾別墅的清潔大媽。
呂浩怎麼說也是個少爺，這種打包行李的事他可做不來。
清潔大媽住得並不遠，沒有多久就過來了。她對於許歡的出現顯得有些驚奇，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她只是一個搞清潔。不過，她在收拾行李時不停小聲地嘟囔著什麼「昨天才搬進來，今天就要搬走」之類的，倒是引起了許歡的會心一笑。
「昨天才搬進來，今天就要搬走。」，這不是挺有趣的嗎？
張小慧精神恍惚地推開這間別墅的鐵門。
她依稀還記得昨天呂浩將那枚訂婚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情形，她還記得昨天她和呂浩一起興奮地為自己的房間精心設計，她還清楚地記得前天她和呂浩在這間別墅里快樂的舞動，她還異常清楚地記得前天她與呂浩共進晚餐的感動。
可是願記得清楚以前，越無法相信現在。
恍惚中，她似乎又想起了許歡。可是她怎麼也記不清許歡的樣子，眼前只有一個個殘缺的表情，構成了這麼一個人。早上令她傷心欲絕的笑容，昨天令她愧疚萬分的表情，前天令她厭煩的哭泣，曾經令她開心的微笑，曾經令她心動的誓言，曾經令她感動的見面。
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張小慧已經不記得了。
走過庭院，張小慧走到正門前。
她突然有點緊張。呂浩在嗎？他會怎麼樣對她？他會乞求她的原諒嗎？他還會打她嗎？
張小慧摸了一下自己還有點紅腫的臉，慌亂了，躊躇了，猶豫了。
張小慧想起那些原本要跟她一起來的同學。如果他們在這裡就好了。
可是她拒絕了他們。她不能讓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
如果沒有早上那一出，她可以笑著告訴他們：或許在他們眼裡自己很事故，很拜金，但是他們最終會明白，沒有物質就沒有愛情。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嗎？張小慧不知道，或許是她不想知道。
無論如何，她來了，也要走了，來帶走自己的東西。除非呂浩跪著求她原諒，否則她不會有一絲猶豫。至少，她還擁有自己的尊嚴。
推開正門，張小慧身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兩個人。
呂浩和許歡正親昵地靠在一起，似乎談笑甚歡。
難道這個世界瘋了嗎？兩個本來應該為了她爭得你死我活的人竟然和睦地坐在一起看電視。難道他們都忘了自己了嗎？
張小慧非常激動，可是她最後一點理智告訴自己要鎮定，至少要表現得鎮定。
她儘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顫顛顛地走了過去，用自認為冷靜的聲音說：「許歡，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們可是朋友啊。」許歡一笑，拍了拍呂浩的肩膀。
呂浩表情微變，應和著微笑了起來。
張小慧並沒有留意到這種細節，她只是顫抖著，眼光從許歡到呂浩，從呂浩到許歡，問：「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如果讓你知道了。我又怎麼能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許歡似笑非笑地說。
「你……」張小慧全身都開始顫抖，好像地震一樣，不停地抖。
張小慧突然一聲尖叫，衝上前，抓住呂浩的衣領，用竭斯底里的聲音說：「你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他說的不是真的。」
張小慧的聲音漸漸轉低，一滴滴眼淚從她眼中掉出，她搖著呂浩的衣領，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呂浩，你告訴我。你是愛我的。你是喜歡我才跟我在一起的。說啊……說啊……」
呂浩皺著眉頭看著張小慧的哭臉，卻不敢有什麼表示，而是疑惑而又敬畏地看著許歡。
「我本來只是要跟你開一下玩笑的。沒想你竟然……」
許歡眼神一轉，隱隱有淚光透出。他一臉痴情地看著張小慧，雙目圓瞪，咬牙切齒，悲中帶怒。
「我……」張小慧想解釋，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痴痴地看著許歡。
「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許歡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不去看張小慧，冷冷地說，聲音中似乎還有著不舍。
張小慧痴了，呆了，傻了，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一個大行李箱從許歡手裡遞了過來。
張小慧下意識地伸出手。
兩手一觸，張小慧拿過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這間別墅。
無盡的悔恨從張小慧心裡竄出，她忘了呂浩，忘了別墅，忘了戒指，忘了名牌，忘了跑車，忘了美食，忘了別人羨慕的目光，她只記得她曾經那麼地愛過，她曾經那麼地幸福過，她曾經那麼地美好過，她曾經那麼地幸福過。可是，這一切都被她自己親手毀掉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是她自己的責任，這是她自己的過錯。
「這樣你應該就會一輩子記得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