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鋒3(完)
「夜深了,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男子,呆在這裡恐會壞了郡主的清譽。」
「你已經進來了。」
陸山河低著頭,溫和的說:「是郡主讓我進來的。」
寧空念抱著小貓站起來,有些嘲諷的說:「這麼聽我的話?」
「您是郡主。」
少年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可在寧空念聽來卻像混了冰刺。
字字到肉,字字入骨。
寧空念冷笑一聲,「那本郡主現在讓你留在這裡!」
不是說聽她的話嗎?
聽啊!
陸山河倏地轉身,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寧空念。
寧空念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半晌,陸山河垂下眉眼,低聲道:「這不妥。」
寧空念冷冷的說:「你不是聽我的話嗎?現在,我讓你留下來。」
陸山河頓時像一隻被惹怒的幼狼一般,發狠的盯著面前的人。
「寧空念!」
短短三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艱難又刺耳。
少女忽略心中那種不適感覺,彎了彎眼睛,「在呢。」
她在呢。
寧空念看著陸山河沉下來的臉色,嘴角微勾,心情頗好的說:「陸老闆怎的這麼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樣子?」
「郡主,慎言。」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寧空念彎腰把小貓放在榻上,直起身子一步步的朝陸山河走去。
腰間環佩叮噹,也蓋不住少年突然失了規律的心跳聲。
陸山河見此有些慌亂的後退一步,砰的一聲靠在了房門上。
「郡主,你是女子,行事不該如此。」
陸山河好似不敢看面前容貌昳麗的少女,只得偏過頭看向一側。
寧空念聽完,好似輕笑了一聲,道:「我是女子,若是陸老闆不確定的話可以親自上來查驗一番,我不會反抗的。」
陸山河聽罷,黑眸中霎時怒意翻滾,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怒什麼。
少年沉聲,「不知廉恥。」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站在他身邊的寧空念聽見了。
最後一個聲調落下,整個房間漸漸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你走吧。」
陸山河突然抬頭,眼神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少女,似在分辨這話的真假。
寧空念沒有看他,視線頓在半空中,眼裡虛無,像是沉寂的寒潭,沒有半點漣漪。
陸山河見此心尖倏地一痛,他竭力忽視這種感覺,對寧空念輕輕一笑,不加留戀轉身走了。
步子很亂,像是身後洪水猛獸一樣。
門一打開,冷風就迫不及待的灌了進來,帶著春天的涼意和淡淡的花香。
寧空念想握緊手心,至少……抓住一點真實的東西。
可是,她不敢用力。
因為她的手是他包紮的。
她不敢用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顏才找了過來。
青衣女子身後還跟著一臉複雜的降真。
金顏低頭,道:「主子。」
降真猶豫了一下,才上前,「主子。」
寧空念依舊保持著陸山河離開的姿勢,此時聽見二人的話時也沒動。
過了一會兒,寧空念才道:「他歇下了?」
金顏和降真對視了一眼,二人眼裡皆是心照不宣。
金顏點了點頭回道:「主子,公子已經歇下了。」
「嗯,下去吧。」
金顏有些擔憂的看著寧空念,而降真直接上前,「主子,你的傷——」
「無事,下去!」
聲音冷冽,完全不似平時那樣冷清。
降真聞聲低下了頭,有些泄氣,整個人都散發著低氣壓。
金顏看著寧空間欲言又止,小心的伸手扯了扯身邊的人。
降真抬眸就看見金顏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主子與公子的事情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他們……也無從下手。
等待二人下去后,寧空念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進了裡屋。
少女寬衣解帶,赤足走進滿是藥味的浴池裡。
點白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這個時候正精神抖擻的在屋裡竄來竄去。
寧空念縫隙看著在屋子裡跑得只有一縷殘影的小糰子微微失了神。
半晌,她舉起自己的手,把手心放到燭光下,柔和的光覆蓋住包紮的地方。
少女看著手心,眼神迷離。
「我寧可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小姑娘兀自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寧空念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她知道,她剛才如果沒有讓他走,那麼走的就是她。
那小王八羔子身上揣著香呢!
還是有毒的那種!
劇毒!
「哎……」
雙拳難敵陰招啊!
——
而在金顏口中已經歇下的陸山河此時正在書房內。
陸山河低著頭坐在書房角落,燭光鋪在他的鞋尖,正好將他與光亮處分開。
那個女人知道的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調香一族與大陸為敵的時候他沒有怕,被人拿刀抵著脖子的時候,他沒有怕,就連死他都不怕,但在這一刻他卻有些怕了。
少年獃獃的看著燭光與黑暗的分界處,眼神空洞,像是沒有靈魂一般。
自那日起,陸山河就從未踏出過院子。
好在有點白在,寧空念倒也不是很擔心。
而她也不想再討人嫌,第二日天未亮就啟程回了丞相府。
讓陸山河脫罪的證據過不了多久就會公佈於天下,到時候她也就沒有理由留著他了。
——丞相府
一身黑衣勁裝的少女正在扎著馬步,少女的臉未施粉黛,就已經美得不可方物,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黑色發冠高高豎起,長長的發尾隨著微風飄蕩,頗有有幾分肆意,少女的下盤沉穩,呼吸平和,像是做慣了這個動作。
「主子。」
寧空念沒回頭只道:「說。」
降真來到寧空念的身側俯首答道:「主子,夜閣主說七日後在京城花茶肆會面。」
寧空念沉眉問道:「可有他的行蹤?」
「下面人傳來消息,半月前在江南發現了夜閣主的身影。」
寧空念有些奇怪,「他去江南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