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坤地醫書 第二十六章 戲里戲外
雷珞瑋回到坤地塔后,便走到蜂飛閣門外敲門。
「是誰?」書奕珂問道。
然而,對方沒有回應,卻仍然在敲門。書奕珂便坐著輪椅去開門,沒想到她一看見雷珞瑋就想立刻關上門,卻被對方一把推開門。
她看到雷珞瑋闖進來,立馬呵斥:「你要幹嘛?!」
「奕珂……」雷珞瑋喘著氣,低頭道,「我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以己度人,我不應該那樣想的……」
書奕珂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你進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
「是的,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書奕珂心中的氣消了,過了一會才說道:「我想去藏書閣看一會書,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嗯,我推你吧。」
然後,雷珞瑋幫書奕珂推著輪椅一起去到藏書閣里。
「你要找什麼書?」雷珞瑋說。
「我寫了一個劇本,但有些台詞覺得不好,所以想參考一下其它著作。」書奕珂說。
「你寫的是什麼劇本?」
「今天是五月初三,每年的五月十二我們都會舉辦文藝會,本來今年打算和師兄他們一起演一齣戲,沒想到他娘子快生了,現在又少了最重要的男主角,估計今年又演不成了。」
「你演的是什麼戲?」
「叫《書中紫釵夢》,原來的劇本是《紫釵記》,只是被我改編過了。」
「沒想到你會演戲……還會寫劇本!」
「我爹以前就是粵劇團的文武生,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自己能夠站在舞台上表演。」
「不過你現在受了傷……怎麼表演?」
「我感覺恢復得很好,應該能趕得上,只是……」書奕珂靈機一動,說道,「不如這樣,由你來演李益怎麼樣?」
「我……」雷珞瑋一臉驚訝,說道,「我怎麼能行?」
「你試一試吧。」
「如果只是客串一下,也許還能試一下,但男主角戲份那麼多,我連台詞都記不住!」
「那就先把台詞記熟吧。」書奕珂說。
雷珞瑋甚是為難,便說道:「我先陪你練習一下吧。」
當天,雷珞瑋一直陪著書奕珂練習。
到了下午,沃簫劍回到了坤地塔,把營地的情況向雷珞瑋彙報。
於是,雷珞瑋決定明天就回朝廷一趟,把玄晶洞窟、孔雀國和無極帥印之事向陛下稟告。
書奕珂聽后十分失望,雷珞瑋便說幾天後就回來,她也只得暗自嘆息。
同時,衛婧雅和文呂也向他們告辭,因為二人已經完成任務,要回去兌澤塔向楊長老報告。
到了晚上,仲長歆長老特意來看書奕珂,當他見到外孫女時又惱又喜,惱的是書奕珂居然瞞著他身受腿傷的事,喜的是她的身體已無大礙。
「外公,我怕你老人家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你。」書奕珂撇嘴道。
「這麼嚴重的事情你都不跟外公說,如果不是你表哥提起,我還蒙在鼓裡呢!」仲長歆說。
「原來是他出賣了我!外公,我現在恢復得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走路。」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隨後,兩人聊起了在孔雀國發生的事。
第二天,炎芯月找到昭儀后也回到了坤地塔,此時才得知雷珞瑋剛回去中天府了。
她見到書奕珂,就好心問其腿傷。兩人聊了一會,書奕珂就問起她是否還記得之前給她看過的劇本。炎芯月說劇本基本記熟了,還把一些台詞念給她聽。
書奕珂喜出望外,沒想到炎芯月會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然後,她想讓炎芯月陪她一起練習,只是苦於沒有男主角。
炎芯月突然想起了沃簫劍,便提議讓沃簫劍來當男主角,書奕珂馬上答應了,就叫炎芯月跟沃簫劍說。
沃簫劍知道后便和她們二人一起探討劇本。他看過劇本后,便說自己可以先根據書奕珂的劇本編寫出一首粵曲小調。
不到一天的時間,沃簫劍把自己編好的曲子用玉簫吹奏出來,她們倆聽后都覺得非常悅耳動聽。書奕珂十分滿意,便決定讓沃簫劍來出演李益一角。
沃簫劍也提議叫自己的幾位師兄姐一起來演奏此粵劇,書奕珂更是滿懷期待。於是,沃簫劍就立刻騎著大鵬飛回巽風塔。
然後,書奕珂和炎芯月就待在一起共同練習沃簫劍所寫的粵曲小調。書奕珂發現,炎芯月的唱功與其舞蹈比起來並不遜色。
兩天後,沃簫劍又回到坤地塔,並告知二人他已經把粵曲小調的曲譜給了幾位師兄姐,他們四人會提前一天過來預演。隨後,書奕珂就和沃簫劍練起了對手戲,而炎芯月也在一旁陪練和觀看。
翌日,又到了第四次做「六邪針灸」的日子,書奕珂就在備急房給沃簫劍進行除「濕」針灸。
「書宗主,你受了傷還要你為我針灸,我心裡很抱歉。」沃簫劍說。
書奕珂按著他的背,說道:「別這樣說,你陪我演戲,還為我寫曲子,是我感謝你才對。」
沃簫劍沉默了,然後閉目靜坐。
書奕珂邊下針邊說:「其實你挺有才華的,我爹也是一個才子。」
「你爹?他在哪?」
「我有十年沒見過他了,他應該還在嶺南的粵劇團演出吧,我是跟隨他下鄉,看他在舞台上表演長大的。」
「原來你爹是演戲的,怪不得你這麼喜歡戲劇。」
「這是我從小的夢想。」
「你想成為戲劇的花旦?」
「不過……只是夢而已。」
書奕珂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越有才華的男子越靠不住,嫁人千萬不要嫁戲子。
兩人做完「六邪針灸」后,又一起去到道具間進行舞台練習。
到了下午,雷珞瑋從中天府回來了,他一看到書奕珂和沃簫劍兩人在道具間練習戲劇就十分惱怒。
「你們是在演戲嗎?」雷珞瑋質問道。
沃簫劍看到雷珞瑋不免心虛,他畏手畏腳地不敢發一言。
書奕珂連忙說:「是這樣的,我打算讓沃簫劍來飾演李益一角,我沒有跟你說就私下做決定,你……不會介意吧!」
「隨你便!」雷珞瑋憤怒得轉身就走。
書奕珂看雷珞瑋憤而離去,就瞧了沃簫劍一眼,然後撇下他去追雷珞瑋。
她撐著拐杖快步走到坤地塔的天台上,發現雷珞瑋正在俯視著戶外園,此時已經有弟子在戶外園忙著搭建舞台。
「雷珞瑋!」書奕珂追上去喊道。
雷珞瑋回頭看到書奕珂行走不方便卻要追來,心中難免有一絲內疚。
「你走出來幹嘛?」雷珞瑋說。
「我要跟你說清楚,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本來就不適合上舞台。」雷珞瑋轉過臉昂頭說道。
「雖然你不擅長舞台表演,但可以試試其他角色,演盧太尉的師弟我覺得他太年輕了,所以我想換成你來演。」
「演……太尉?」雷珞瑋皺著眉。
「那個戲份不多,就是需要一個威嚴一點的角色,所以我覺得你比較合適。」
「我介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麼要選沃簫劍?」
「他的形象、才藝都很合適,而且粵曲小調也是他為我編的,你不要瞎想好不好。」書奕珂說。
雷珞瑋凝視著她的雙眼,說道:「我想……我已過而立之年,也該成家立業了,你是否願意……」
「不要瞎說!」書奕珂突然打斷,然後轉過臉說道,「我還沒想過嫁人呢!」
「你不嫁人……」雷珞瑋頓然啞口無言。
「況且你捨得炎芯月嗎?你敢不敢在她面前說要娶其她人?」
「這……」
書奕珂看到他猶豫的眼神就板著臉說:「你自己都沒下定決心,就不要信口開河了!」
「雷大哥!」炎芯月從戶外園走上旋梯的時候看到雷珞瑋,就遠遠地大喊。
她跑過來說道:「雷大哥,你從朝廷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的。」雷珞瑋輕聲道。
書奕珂立刻轉身就走,一個人從天台走回塔里。
此時,冷嫣剛好也在天台看見他們幾人。
「小珂!」冷嫣喊道。
只是書奕珂似乎沒聽見,一臉不悅地從冷嫣身旁走過。
冷嫣看到書奕珂心事重重的樣子,又回頭看了雷珞瑋和炎芯月他們一眼,於是就跟著書奕珂走到蜂飛閣門外。
她敲了幾下門,喊道:「小珂!」
書奕珂打開門,無精打采地說:「師姐……」
「我可以進來嗎?」冷嫣說。
書奕珂點了點頭,讓她進來后便把門關上。
「你現在走路還挺利索的。」冷嫣說。
「差不多好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走路。」書奕珂說。
「你剛才怎麼了,有心事嗎?」
「沒有……」
「是感情問題嗎?你年紀不小了,想找一個如意郎君也很正常。」
「師姐,我本來就不適合談感情,就像裙子不適合我一樣。」
「小珂,你也別喪氣,我就是過來人。情郎嘛,就像個大姨媽,你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最怕的是他來了還讓自己痛苦難受。來多了心情不好,來少了又夜裡失眠,還擔心他來了被別人說自己一身騷。等有了孩子和年老的時候就不需要他了,還是趁年輕的時候多愛護些自己吧。既來之,則安之。若不來,就要對症下藥。」
書奕珂笑了笑,然後說:「我知道了,師姐。不過,我現在只想著演出的事,其它的就順其自然吧。」
兩人交談了一會,冷嫣就走了。
過了半晌,雷珞瑋和炎芯月一起來到蜂飛閣找書奕珂。
「奕珂姐!」炎芯月喊道。
書奕珂見到他們倆十分驚訝,但更害怕自己會難堪,她隨即把門關上。
「奕珂!」雷珞瑋把門按住,說道,「你不是要練習戲劇嗎?我們來一起練吧。」
書奕珂想了想,然後說:「再叫上沃簫劍吧,四個人正好到齊了。」
「好吧……」雷珞瑋說。
隨後,他們四人都全情投入到演戲當中,因為只有不到五天的練習時間,除了吃飯其餘時間他們都一起待在道具間里。
書奕珂所寫的劇本《書中紫釵夢》分為三幕,由《紫釵記》精簡改編過。
第一幕為「釵緣折柳」,從李益和霍小玉相識,到盧太尉和盧燕貞使計,再到李益和霍小玉在陽關離別,共分為三場。
第二幕為「乘龍快婿」,從李益和盧燕貞成親,到霍小玉相思,再到入贅的李益在盧家受辱,也分為三場。
第三幕為「月下西樓」,講李益被盧家掃地出門后又遇到霍小玉,期間盧燕貞找上門來,於是上演了三人的情感糾葛。
全劇也只有他們四人出演。
在道具間里,書奕珂和沃簫劍兩人在東,炎芯月和雷珞瑋兩人在西,雙方隔著一幅珠簾,分別演繹著第一幕的劇情。
書奕珂和沃簫劍練習的時候,兩人都十分傾情和投入,而且二人天賦異稟,在戲劇中傳情得惟妙惟肖,旁若無人。
而雷珞瑋的台詞相對簡單,甚至大部分都是以念白代替唱腔,只有一些手勢、台步和走位不太懂。幸好炎芯月也練過戲劇,所以她指點雷珞瑋的時候也是遊刃有餘。
雖然雙方各有各練,但雷珞瑋總是時不時就透過珠簾瞄一下書奕珂,當他看到對方兩人甚是親近時,心中便醋勁大發。
於是,他也對炎芯月熱絡起來,讓她手把手地教自己動作。
隨後,書奕珂聽見隔壁的聲音,透過珠簾望去,只見雷珞瑋和炎芯月舉止越禮,心中不覺氣上心頭。她隨即轉身亦與沃簫劍眉目傳情,扯高聲音演唱。
然而,雷珞瑋卻毫不在意,只對著炎芯月低聲細語,故意說著悄悄話。
而此時,炎芯月已經深陷其中,其臉色泛紅,眉開眼笑,在她眼裡似乎屋內只有她與雷珞瑋二人。雖然是在演戲,但她總是有意無意地依偎在雷珞瑋身上。
少間,書奕珂終於按耐不住,她走到隔壁對著二人怒喊:「炎芯月,你們倆是在演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