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
三天後方醒陪著秦珊一起去參加了小汪的葬禮。
自從感染速度提升以後感染者的死亡率大大增加，所以殯儀館的到訪頻率已經遠遠大於婦產醫院了。可畢竟殯儀館的容納程度有限所以為了節省資源，上面下達指令葬禮盡量多人一起舉行，這讓本就悲傷的家屬更是雪上加霜。
秦珊本以為這裡會是人滿為患，但真的來到這以後卻發現每個去世的人就只有零星的幾個家屬到場了。
一陣無奈襲來，當死亡成為習慣那活著的人是不是才是最悲哀的呢？
「珊姐。」小萌最先看到的秦珊，她湊過來挽住秦珊，在看到方醒時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小汪的母親轉過頭來只是看了秦珊一眼然後就轉過頭去繼續盯著兒子的墓碑看。
那塊墓碑是黑色的、冰冷的，上面並沒有貼著小汪的照片，就只是幾個金色的文字「愛子汪成巍之墓」。可儘管這樣，小汪的母親還是就這樣直直的盯著這塊墓碑久久不能釋懷。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甚至臉上的表情是平淡如水的。不知從哪裡吹起一陣風，小汪母親連忙上前用手掌將本就不髒的墓碑又擦了個乾淨。
總要有人開口說些什麼，小萌自告奮勇的上前：「阿姨，您節哀。」
小汪母親嘴角面前的挽起一個弧度，她的聲音憔悴又無力：「你們知道嗎？小汪他是……安樂死。」
秦珊咬緊牙關靜靜的站在那兒卻什麼都做不了，她似乎能感受到這個母親的悲傷，但她卻沒辦法說出哪怕一個有關於安慰的字，因為她知道在此刻任何安慰都是無力的。
小萌挽起小汪媽媽的胳膊試圖給她一些安慰：「阿姨……我們不想了。」
「我沒有阻止他，是我幫他簽了字。我覺得……」小汪母親哽在了這裡，可很快她就調整好自己繼續說，「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我……殺了我兒子。」
「沒有！」小萌也帶了哭腔，「阿姨你沒有，你別這樣說。」
小汪母親卻沒有哭，她只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可那又怎樣呢？要判刑就判嘛，反正……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阿姨。」秦珊終於上前一步，「有什麼需要的您可以來找我。」
「沒用的，有什麼用呢？」小汪母親苦笑一聲，「我知道有太多事你無能為力的。不過呀，我只是覺得很可笑……那疫苗的成功明明有我兒子一部分功勞，那疫苗明明是我兒子研製的，可到頭來他卻得不到一支……你覺得可笑嗎？」
秦珊沒辦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她一早就這樣覺得了。
小汪母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算了，算了吧。」
小萌繼續勸說：「阿姨，小汪也不希望看你這個樣子的。」
小汪母親微微抬頭看著並不明媚的天空喃喃道：「你們可能都不知道，小汪我們母子二人一直相依為命的，他父親去世的早我們呀就是彼此的一切。小汪這孩子要強、要臉，一直不肯讓我告訴別人這件事，怕他是單親家庭別人就瞧不起他。他在臨走時，還為了這件事跟我道歉，他覺得是他讓我受委屈了。我知道……他愛我，他也不想丟下我的，一定是他承受不住了才那樣懇求我，懇求我……殺了他……」
最後這幾個字小汪母親幾乎是用氣音擠出來的，可這幾個字卻是整句話中最有力的幾個字。
「謝謝你們聽我說這些。回去吧，都回去好好陪陪父母。」小汪母親還是直直的盯著那塊冰冷的墓碑，她的眼神中不再有光，也不再有希望了。
不遠處的那塊碑前站著的是兩個老者和一個小女孩，老人哭成了淚人可小女孩卻站在那裡眨著大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次大多數死亡的感染者都是孩子和年輕人，這讓白髮人送黑髮人成了常態。秦珊看著這裡的一切心如刀絞，如果這是她幻想出來的世界那為什麼會是這樣悲慘呢？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可她又轉念一想，現在人類的死亡率還不足5%，可真實的那個時空中呢，死亡率可是已經達到了66%了，那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呢。
秦珊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所以最後也只是寒暄了幾句方醒就帶著她離開了。不過也正是這件事讓她堅定的認為不能再拖了，得加快時間才行。
像秦珊一樣著急的還有張雲舟。看到錢辰和秦珊都已經有了密碼了張雲舟十分著急，畢竟他是要搞清楚兩套密碼的人，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老婆沈雯櫻的。
他對密碼也有著自己的見解。起初他覺得他的密碼一定是「勇敢」，因為不管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他都覺得勇敢是最重要的，就連教育兒子的時候他也總是會把勇敢掛在嘴邊。可後來他又覺得最重要的是「責任」，畢竟一個男人最重要的肯定是責任了，而且沈雯櫻也總說他是一個負責人的好男人。
不管怎麼樣密碼都得要試一試，所以張雲舟一直等待著進入夢裡的機會然後出來試一下。
這天晚上張雲舟終於等到了夢境，他本想著趕緊從夢中醒來試探密碼，卻沒想到這場夢還蠻重要的。
夢中的場景是7個孩子被從會議室裡帶了出來，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間更大的實驗室里。
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大概有十幾個人，他們幾乎都在忙碌著手頭上的工作。而和這個辦公區域一窗之隔的是一個碩大且明亮的隔間。
透過玻璃朝著隔間看去，那裡面並排擺著7張金屬材質的床，上面沒有鋪任何被褥。床上有一個透明的半圓柱體玻璃罩，可以在人躺上去以後蓋下來的那種。裡面有幾個身穿工作服的科研人員正在匆忙的檢查著每一張床。
看到這7個孩子都緊張起來，他們大概都能猜出那幾張床是給誰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