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詩書畫三絕
「哦？宋兄會畫肖像？那好啊，只不過我這裡是酒館，並沒有多餘的紙墨筆硯，只有記賬用的狼毫三兩隻。」
宋陽微笑擺手道：「在下作畫可不用毛筆，只借后廚炭條便可一用。」
「炭條？」南凰疑惑道：「炭條也可作畫？」
「別人或許不行，但在下這裡它便是一根畫筆。」
宋陽說完神秘一笑，起身鑽進廚房裡，在那疤臉大漢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挑了根趁手的炭條走出來。
裝扮成少婦的顧玲芳很有眼色，立刻從櫃檯里找出一張宣紙鋪在了桌面上。
宋陽朝她微笑點頭致謝，拿起碳條又看了一眼南凰說道：「還請南兄擺個姿勢，在下這就開始了。」
「用炭條作畫還真是頭一次見。好，那我就看看宋兄是如何作畫的。」
這南凰說罷抬起一條長腿踩在凳子上，臉頰斜側上揚，眼神中充滿著冷冽和高傲。
宋陽在心中暗嘆了一句，「好一個瀟洒不羈的少年郎。」
話不多說，宋陽用炭條作畫的方法當然便是素描了。
如今宋陽的繪畫技能已臻化境，那根炭條在他手中彷彿化身成了馬良的神筆，只三兩下便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圖形來。
白頭髮的無須老者和頭插翠步搖的少婦此刻都站到了宋陽身後，目睹了他作畫的全過程。
饒是兩人見多識廣，但如此作畫技巧也根本就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區區一根炭條竟能將他們主子的外形與神韻勾勒的如此傳神！那份洒脫，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氣全都躍然紙上。
更重要的是，這幅畫的明暗關係、縱深感、立體感等，都是這個時代畫作所不具備的。
兩人互相對視，眼中滿是驚駭！
宋陽畫畫的速度極快，他先用炭條勾出輪廓，又橫向塗抹細節處，用小拇指進行主要刻畫。很快一副炭條厚塗的素描人像便完成了。
「呵呵~畫好了，南兄看一看是否滿意？只是弄髒了酒館的桌子，在下還得去洗個手。」
「宋...宋公子這邊請。」
那無須老者回過神來，笑盈盈的引著宋陽到后廚去洗手。
而南凰在看到自己的畫像后，眼中迸發出異樣神采！
「這...這真是一根炭條所畫出的肖像畫？」
看到這高個子的酒館老闆驚為天人的表情，牛方不屑道：「哼，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俺家公子會的多了~！就你們這裡做的糕點跟羊湯，比俺家公子做的炸醬麵味道差了十萬八千里！還有俺家公子不光畫畫畫的好，寫字也是一絕！」
「還..還有做詩。」葉誠在旁邊也小聲的補充道。
「對對對！『懸壺堂』的杜老神醫聽說過嗎？杜老神醫給俺家公子的評價，嗯...詩書畫三絕！懂不懂？三絕！」
看著一臉洋洋得意的牛方，南凰都沒有搭理他，而是轉身說道：「阿芳，將這幅畫收好，回頭給我裱起來。」
「是。」
震撼之餘，南凰收斂心神。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幅畫作的確大為超乎她的想象。
這質子身上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宋陽洗完手出來，南凰用一種類似獵奇的目光注視著他。
「南兄...你這是...」
宋陽被盯的有些發毛，只好笑道：「如果那幅畫作還入得了南兄法眼，那麼在下這便先行告辭了。」
南凰也沒有留宋陽，只是點了點頭。
在宋陽三人走遠后，顧凌芳這才走過來低聲道：「陛下，這周朝質子...看樣子與西延人有交集....臣之前在大石人進貢的畫作里看到過類似的。」
「西延人？就是傳說中比大石國更西的國度嗎？」
西延人，在大鳳以及中原人口中，便是類似於歐洲的一片聯邦國。
由於現階段航海技術還不是很發達，他們想要和大鳳貿易，就必須通過中間商大石人來做樞紐。
當然，如此一來兩國之間的貿易成本便無形中高出許多。
....
「黃管家，你剛才是沒看著，公子的那幅畫一出，酒館里那些人都看傻了！哈哈哈~~~真是痛快~！」
牛方手舞足蹈的描述著南凰幾人的表情，聽得小白和黃管家莫名其妙。
不過黃管家一早就托監察司的同僚幫忙打聽那酒館的事，可得到的結論卻是「不知」。
其實「不知」已經算是一種答案了，這也就間接說明那個酒館果真不簡單！
起碼是他這個級別都無法觸碰到的存在。
既然無法觸碰，黃稻便決定不去招惹。
「牛方，以後記得離那個酒館遠一點。」
「為啥？」
「給你說的都是好話，別問那麼多！」
「....俺聽公子的。」
「你！」
好吧，這憨伙還沒一個月就倒向被監視目標了。
....
「北焱兄，在忙什麼？」
午後，常青手搖摺扇來串門，正好看到宋陽在擺弄蒸餾器。
「延維來了，我在釀酒。」
「哦？北焱兄還會釀酒？」
常青好奇的湊到近前，看到那蒸餾器嘖嘖稱奇：「北焱兄真乃奇人也~！不但詩書畫三絕，竟還會這匠人手藝，佩服佩服啊！」
宋陽見有客到，當下在水缸里洗了手，笑道：「延維請坐，我讓小白上茶。」
「不急不急~北焱兄你忙你的，我就是...來看看~呵呵~」
宋陽看常青笑的有些怪異，知道他今天來一定有事。
「延維，你我年齡相仿頗為投緣，有什麼話就說吧，只要是宋某幫得上的一定會幫。」
「呵呵呵~倒也沒什麼事，就是這月十五就是『醉仙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屆時全鳳都的文人才子都將齊聚於此，為自己心儀的姑娘送上詩詞一首。而且以往年慣例，越是優秀的詩詞就越給姑娘加分，如果到時能助姑娘奪得花魁桂冠，還有機會被引入香閨....單獨招待....所以我就也寫了一篇詩作，想請北焱兄幫忙參詳參詳~！」
宋陽微微一怔，道：「哦？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好命，能得到延維的青睞？」
常青不好意思道：「嘿嘿...是...『醉仙樓』的雲若姑娘....不怕北焱兄笑話，我也只是和幾位朋友打茶圍時見過雲若姑娘幾面，她認不認得我...都還未知呢....」
「哈哈哈~~原來是單相思~~有趣有趣~延維快將你的詩作吟出來，我們欣賞欣賞~！」
「北焱兄莫要笑我，我可是知道你那『詩書畫』三絕的名號，響亮的很~！今天可得給我點實用的意見。」
「哈哈哈~那都是杜大哥抬舉我，做不得真~~你還是快些吟吧。」
常青清了清嗓子，起范兒道。
「北焱兄你且聽來....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
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穰，仁在心兒里。
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宋陽一邊聽一邊細細品味，在常青吟完之後忍不住拍手道：「好~！上闋以『傳情入景』之筆，抒發相思之苦。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明為寫月，實則喻人，暗示出相思之人因無法團聚而雙眉緊蹙，鬱悶不歡的愁苦之態。
而這下闋為上闋之順延，如果說上闋中寫相思還只是藉助於意象的寄託，還比較虛幻，那麼下闋中的情感就相對地落到了實處！
『終日劈桃穰，仁兒在心裡』一語雙關！看似百無聊賴的行為，正寄託著對心上人絲絲縷縷的情愛和日復一日的期盼。」
聽到宋陽的解釋，常青神色驚訝，頓了片刻忽的握住前者雙手。
「知我者....北焱兄也！你說，是不是晚上偷看我作詩的過程了？怎會理解的如此通透！？」
宋陽掙脫開來他的「魔抓」，用手指點道：「呵呵呵~好詩是好詩，只是這最後一句....」
「最後一句怎麼了？！」常青緊張道。
「只是這最後一句，『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分明就是兩情相悅之人終將衝破阻礙，喜結連理的意思。可剛剛延維卻說與那雲若姑娘都沒有正經說過幾句話，又如何得知別人願意與你成『連理』呢？」
「嘶...這...」
常青皺眉尋思一陣，隨後喪氣般的苦笑道：「北焱兄一語中的！我的確把心思都放在詩詞本身上，卻忽略了是否合情合理...呵呵呵~慚愧呀！」
「慚愧倒不至於，除過最後一句略微有些『自作多情』外，整首詩還是很不錯的！延維也無需介懷。」
宋陽這話倒不是安慰他，就詩詞本身來說質量的確頗高。
聽過了常青的詩詞，宋陽心中難免有些技癢。
「有了延維的珠玉在前，我這裡也想到一篇應景的詩作。」
宋陽說完略微沉吟，忽的折下一根樹枝，就那樣在地面上寫了起來。
只見宋陽以樹枝代筆，勁道陷入地面三分，字體邊緣光滑整齊，卻是寫出了濃濃的金石碑帖味來。
詩詞尚未寫完，常青就已經被這刀劈斧鑿般的行文震撼到無法言語。
等到宋陽一氣呵成寫完詩句后，常青這才倒吸一口涼氣。
「嘶....這....這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