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們有糧，搶啊！
從趙實秋口中，陶宛娘也得知，前方村子叫李家村，他們本來想去討口吃的，但是前去打探的人就知道，蝗蟲自北方來，一路禍害了不少村子。
前方李家村也受災了，自然不可能接納流民，所以趙家溝的這群人也就只能走了。
「我爹娘年事已高，經不起那麼長的趕路，所以，我們就掉隊了。」
趙實秋嘆了口氣，「大娘，你們是要去省府啊，那起碼還要走個兩三個月，為什麼不直接在縣裡頭落腳呢？」
「縣城離這才多遠，乾旱都已經一年半了，縣城裡還能找到活計嗎？」
陶宛娘回道，「要是老天爺能降幾次雨，說不定還有活路，否則我看，縣城也撐不下去了！」
「話雖如此，但是我爹娘定是走不了那麼遠了，只要有地方能落腳，就先落腳了！」
趙實秋感慨道，「爹，娘，你們放心，天無絕人之路，你看我們就遇上好人了不是嗎？」
「誒，大好人啊，你們這水是真好喝，可要好好藏著，一滴水能撐很久的。」
要是知道她還有點白米，這些人還不眼紅死？
陶宛娘心裡想著，手頭的饅頭吃完，就該燒點白米飯了，孩子們也要喝米湯啊。
「是啊，這水不就是越喝越少嗎。」
凌大虎跟凌大鵬互看了一眼，娘嘴裡就沒個真話，爹每天都讓娘水壺裡的水滿噹噹的。
「大娘，多謝了，天色快要黑了，你們要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就去李家村吧，正好我們也想要去過個夜。」
趙實秋建議道。
「你不跟你們趙家溝的人一起了？」
陶宛娘之前就猜到了，但還是開口問道。
「不了，我要跟我爹娘一起，我有手有腳的，只要有人給口飯，我們就能活下去。」
趙實秋說道，憨厚的面容上，一雙無奈卻又人情世事般蒼涼的眼。
陶宛娘也沒有多說什麼，逃荒路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
「去前頭村子住一晚吧，不用去打擾別人，找破房子湊合就好了！」
陶宛娘說道，就吆喝著兒子趕車了。
這村子也荒涼的很，天黑了，只有零星幾家透過窗戶還能看到光。
一行人就在路邊一間破舊屋子住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天沒亮，陶宛娘就叫醒了大兒子和大媳婦。
「這點米熬個粥，給大伙兒分分，孩子們該喝米湯了！」
「娘，這是……」
凌大虎震驚看著那一小袋子的米，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都想說這是不是爹又晚上託夢了。
陶宛娘點了點頭，沒好氣道：
「要不是你們那個死鬼爹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至於在乎這些個不相干的人嗎？」
王紅玉想想也是，婆婆那麼刻薄小氣的人，要不是公公要求，能有這麼大方？
但是她還是歡喜地接了過去。「娘，那水……」
「先用著，還有！」
陶宛娘已經讓凌家人都深信，她凡是拿出來的都是原身死鬼老公底下給的。
哎，真是好忽悠的兒子媳婦啊！
鍋也是隨身帶的，很快，米香把所有人都給香醒了。
看著那一鍋白米粥，梁大娘跟孫女都饞的想哭，但是小姑娘很爭氣，奶奶不開口，再想也不會要。
而趙實秋被父母叫到了一邊。
「兒啊，爹娘又要連累你了，就一口，就讓我們再吃一口粥吧，這樣就算是餓死了，我們也這輩子也值了！」
「爹，娘，那怕是他們給孩子吃的，我……我怎麼好意思啊！」
趙實秋為難道，這世道那麼難，能拿出米的，怕也是最後的一點了吧。
「來吧，都過來，我家孩子苦啊，生出來奶水都沒有，只能喝米湯，這米湯也不是頓頓有，這是最後一頓了，大家遇到就是有緣，一起吃吧。」
陶宛娘吆喝著趙家人過來。
「碗是沒有多的，你們自個有的吧。」
陶宛娘拿著勺子，給每個人都舀了些，這粥煮的極薄，大人吃飽是不可能，但是幾個孩子可以。
吃完粥之後，陶宛娘就跟趙實秋三人分道揚鑣了。
李家村的人聞到空氣中殘留的米香，這破屋子已經沒有人了。
「流民手裡還有糧，可不能讓人走了，我們去追。」
兩個李家村的男人面對面說道，眼裡都閃著瘋狂的光。
「地上還有車輪轂，追上去，反正都是些流民，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陶宛娘一行人已經走了有些路程了，不過這薄粥不頂餓，幾人就在能夠休息的地方，補充了點饅頭跟肉乾。
「陶大妹子，你們這一家子真的準備了挺多吃的啊！」
梁大娘跟孫女有幸也分到兩條，就算肉乾的味道不是特別好，但兩人都很受寵若驚。
「不多，這都是路上找到了，要不是家裡沒糧了，誰會背井離鄉？」
陶宛娘解釋道，「狼是獨狼，想要吃我家小娃娃，被我們打死了，正好可以吃。」
「另外蝗蟲你們也瞧到了，就是路上抓的，至於米嗎，那也就是最後一點了，這荒災鬧了這麼久，還不就是逮著什麼吃什麼嗎？」
梁大娘想想也是，不過對於陶宛娘的自信，她還是佩服的。
「陶大妹子，還是你行啊，你這一家子有你帶著，一定能走到省府的。」
「可不就是，我這兩個兒子，就長了個子不長腦袋；兩個媳婦吧，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不當家不知這當家苦，還不就是要靠我！」
陶宛娘不客氣地掃了凌家四人。
媳婦們都在照顧娃，兩個兒子就知道吃東西休息，真是……陶宛娘嫌棄地搖頭。
「就是你們，偷了我們家的糧，趕緊都交出來！」
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手拿著棍子，氣勢洶洶地追了上來，先看到的就是陶宛娘和梁大娘以及小俏兒。
這二老一小，對於李家村的兩個男人來說，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啊！
陶宛娘面一沉，直接摸出菜刀，指著男人就破口大罵。
「哪裡來的強盜，跟老娘我叫囂，偷你家的糧，你家有糧嗎？」
「兒子，別愣著，抄傢伙，有人要搶糧了！」
對於這種倒打一耙的事情，陶宛娘一點也不意外，但是她是軟柿子嗎？
跟她橫，她只會更狠！
凌家兄弟在聽到男人呵斥的時候，就已經留意了，一聽娘親發話，立馬拿起了扁擔。
「誰，誰說我們偷了糧？」
凌大虎跟凌大鵬一站起來，李家村的兩個男人就有些氣餒了！
流民不該是面黃肌瘦，沒有力氣的嗎？
這兩個大高個，看著不好對付啊！
「說我偷你們的糧，是偷了糙米還是偷了小麥啊？」
「怕就是想欺負我們老婆子吧，來啊，看是老娘我的菜刀快，還是你們的棍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