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女
從小到大，只要在人多的場合說話，覃雨就會莫名緊張，總覺得那些投射過來的視線讓她不自在。而此時的情況，也同樣讓她不太自在，可這個情況下卻不容退縮。
「我叫覃雨，今年剛畢業，剛上班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勞各位前輩多多擔待了。」覃雨將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有些局促地說著，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許護士長率先拍了拍手，其他的人也都跟著拍手表示歡迎，覃雨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
各自散開后，許護士長帶著覃雨連同另外兩個護士去病房，進行床旁交接，那兩個護士一個是上白班的，一個是上晚班的。
在走廊上，許護士長對其中的白班護士道：「師茜，你先帶著覃雨，讓她先跟著你上一周責護班。」
「覃雨，你跟著師茜好好學，她會教你責護班要做的事。」許護士長回頭又交代覃雨。
覃雨應了一聲，這才看向名叫師茜的護士。她的護士帽下，一頭利落的短髮，皮膚略黑，眉眼細緻，看上去挺好相處的。
師茜見覃雨正打量著她，還衝她笑了笑，沒有說話，覃雨也回了個笑容。
「35床羅蔓，昨天白天行利凡諾羊膜腔穿刺引產術，晚班有不規則宮縮，白班注意排胎情況。」
晚班護士叫王霞，是覃雨昨天在護士站見過的護士。她在病床前說的，在剛才交班的時候覃雨也聽到了。這時，覃雨的目光自然就轉到了病床上躺著的孕婦身上。
而見到病床上的人，覃雨心底有些微的驚訝。
這正是她昨天在護士站見到的女孩，那個未成年卻挺著大肚子的女孩。覃雨扭頭看向她床頭放著的卡片，上面的信息顯示十七歲。
再次看向叫羅蔓的女孩，她身上蓋著薄毯，側躺著能明顯的看到隆起的肚子。她此時緊閉著雙眼，面容憔悴，即使進來好幾人，她也沒睜眼看看，似乎根本沒聽到動靜。
因為沒什麼特殊的情況，王霞只是稍微交代了一下，便又轉到下一個病房。只不過在出病房的時候，覃雨聽到了她跟師茜小聲嘀咕的話。
「你白天可要注意一下，這個羅蔓的媽媽可是個極品。」
王霞的話音剛落，師茜還沒問怎麼個極品法，就見到一個中年婦女拎著水壺，垮著一張臉進了羅蔓那間病房。
兩人面面相覷，許護士長斥了她們一句，這才轉向下一個病房。
需要交接的特殊病人不多，交接完畢回護士站的時候還不到九點。覃雨跟在師茜身後，等著她教她白班的事宜。
「責護班要做的事情比較複雜，我們先一項一項記下來。」師茜交給覃雨一個手工裝訂的小本，還從辦公桌上隨意抽出一支筆遞給她。
「每天主班會在白板上寫……」
「叮鈴鈴……」
師茜還沒給覃雨交代完，護士站的呼叫鈴就響了，師茜按下接通后，從裡面傳來痛苦的聲音。
「醫生，我的肚子痛得厲害了……」
呼叫鈴面板上的顯示是35床，是那個叫羅蔓的女孩。
師茜收起手上的東西，帶著覃雨去了羅蔓的病房。
進門的時候，覃雨便聽到了羅蔓扯著嗓子的呼喊聲，而後進去又見到板著一張臉，冷眼旁觀的中年婦女。
因為疼痛，羅蔓抱著肚子在床上來回翻著，身上的薄毯已經落到地上。
見狀，師茜趕忙上前去，按著羅蔓的手臂，「你不要亂動，別滾下去了，雖說你這是引產，但其實跟生小孩是一樣的，疼痛是個必須經歷的過程，不疼的話也沒辦法生下來。」
師茜的話語完全沒有起到作用，雖說被她按住了手臂，羅蔓還是不住地掙扎，雙腿還使勁地在床上蹬。
「醫生，我真的好痛，要死了，你快想想辦法，讓我不要這麼痛了，醫生……啊！」羅蔓一把抓住師茜的手腕，手上青筋乍起，看樣子使了不少的力。
師茜被羅蔓抓著手腕，疼得直抽氣，覃雨趕緊上前幫她掰開羅蔓的手指。
「你先在這裡看著，我去喊助產士來幫她檢查宮口的情況。」師茜吩咐著覃雨，隨即出了病房。
看著躺在病床上躁動不已的羅蔓，覃雨有些緊張，可還是上前安撫她：「你先忍一下，助產士馬上就過來給你檢查了。」
「醫生……醫生呢？我的肚子好痛啊！」羅蔓根本不理會覃雨，還在使勁呼喊著。
覃雨有些無措地站在床邊，她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小的孕婦，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撫。
這時，房間內一直冷眼旁觀的中年婦女開口了：「有什麼好喊的？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還有臉了。」
在進病房時，覃雨就猜到這個婦女是羅蔓的媽媽，可是卻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說著這樣的話。
王霞在交班的時候說的一句極品，這下算是讓覃雨有些明白了。
覃雨只覺得現在在病房中尷尬不已，病床上的羅蔓還在叫喊著，而羅母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好在趕在羅母發作前，師茜喊來了助產士。
「我先給你檢查一下宮口的情況，看看現在可不可以去產房。」助產士是個個子小巧的女孩，叫劉思思。她一手戴上手套，一手掰開羅蔓的腿。
因為疼痛，羅蔓屈起的雙腿有些顫抖，劉思思給她檢查完后，摘下手套，眉頭緊鎖。
「昨天那麼早就發作了，一晚上才開五個公分，進展太慢了。」
劉思思說著又轉頭看向羅蔓的母親，道：「阿姨，羅蔓這樣的產程進展太慢了，而且看她的樣子肯定承受不了宮縮痛，要不給她做個無痛分娩吧？」
「無痛分娩是什麼？需要另外收錢的嗎？」羅母警惕地看著劉思思。
「這個是要另外繳費的，一千塊，這個對羅蔓的產程進展有幫助，而且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劉思思很耐心地跟羅母解釋。
躺在病床上的羅蔓一聽能減輕她的痛苦，立馬抬起頭，「醫生，給我做無痛分娩吧，我實在受不了了，求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