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剛長滿翅膀的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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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咀的初春除了溝口鮮黃的迎春花和那那脆嫩的花枝,依然像是未過完的冬天那般死寂!蕭無塵這個落寞少年就像一塊堅強的石頭一般在蕭家咀出生、成長!其中的苦澀和常有的熱嘲冷諷並沒有在他的心裡帶來多大的陰影,反而讓他這個假扮傻痴的赤子越發的擁有了幾分食牛之氣。
那個曾經不愛言傳,上學時不愛發言,遇到事情就緊張的年輕人在撞倒第十八棵樹之後並沒有顯出多麼的得意,一臉自信的走出那座破院落,看著溝口對他最有期待的三個老人在說說笑笑,蕭土娃輕輕的走到三個老人面前,幫他們酌上酒,望著溝口一望無垠的道道梯田,不顧肩膀上擦傷的血,憨傻的看著、、、、、、彷彿不遠處就是最美的「江山如畫」!
這個從小就有抱負的年輕人不由的想起那個教他八極拳的駝背爺爺。那個曾經的英雄老人在晚年並沒有給予兒孫帶來多大的福,反而在文-化-大-革-命經歷三反、五反后把曾經一身的骨架硬是折成彎曲,而經歷越南戰爭的兒子瘸腿回來和後來兒媳被人帶走。讓老人在之後的兩年活的異常艱難,為了將蕭土娃培養出一身囂張跋扈的食牛之氣,親自拱著身在破落的院子栽了十八棵樹,在臨死前向蕭無塵沉重道:「撞不倒這破院落的十八棵樹,就別想將八極拳練成!」可那個老人為了能死在蕭無塵六周歲之後,硬是忍著痛苦多熬了三個月死在小土娃六周歲生日的餐桌上。因為老人算過死在蕭無塵六周歲之後,他們家的後人會福貴一世的!
蕭無塵想著老人向坐在溝口喝著烈酒的蕭乾坤道:「爹,俺去爺爺墳上敬上一壺酒!」
蕭乾坤紅潤著眼道:「去,讓你爺爺知道下,他也好心安啊!人在做,天也許看不到,但在土下的祖輩們可都看著呀!」說著蕭乾坤向紅眼村長和李田耿道:「來,咱哥三再喝!」儘管被酒辣的一臉通紅,蕭乾坤依然將滿滿一杯烈酒下肚!
看著蕭無塵悄然的向東坡上老人墳墓方向走去,李田耿向蕭乾坤道:「乾坤哥啊,別跟自個過不去,都知道屬你「棲偟」,土娃以後會明白的!」
紅眼村長紅著眼道:「咱村子出去人那麼多,只有土娃將來能把俺村子帶上「小康」生活!」
蕭乾坤苦道:「俺不在乎娃對他爹有多大的成見,只希望他真的能走出蕭家咀,拼出屬於他的天下!」
李田耿道:「他也是放不下你啊,不過該讓他出去了,錯過最好時期的他若再不出去闖蕩,也只能將那份海東青的遠大野心一起埋葬在蕭家咀里了!」
蕭乾坤望向東坡處,苦苦的思量著,轉過身道:「俺的腿是好不了,但也能熬上個兩、三載,土娃俺不耽擱了,不然他爺爺也會怪罪俺了!」
紅眼村長和李田耿長長的嘆著氣,彷彿在這個低落的蕭家咀,他們最大的發泄就只有嘆息!
李田耿道:「俺現在手腳還靈便,就陪著你,等青春大學畢業了,俺什麼也不用管了,只可憐孩子們還得自己去闖蕩!」
紅眼村長看著兩個苦命兄弟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俺建議讓土娃出去創咧,不能虧孩子啊,缺錢啥的,俺是村長還是能抽個千、八百的!」
蕭乾坤可能酒上頭,搖著頭眯著眼睛大聲唱著信天游:「吆喝一聲黃牛翻地、、、驚得閑驢瞎蹦、、、誰家的娃啊、、、哪有不守黃土不耕地、、、只有那搗才子沒出息、、、、東坡上的高粱種剛下地、、、大咀的棉花剛生芽、、、你娃咋能倒著磨盤瞎叫驢、、、不怕太歲頭上掉上泥、、、苦日子誰想過、、、可偏偏姑娘身、丫鬟命的你、、、、、、字字腔圓,聲音在溝里回蕩,慢悠悠,顫巍巍,帶著黃土情分氣息,像是一首悲涼的惆悵歌,讓人感受著淳樸的黃土味道!歷史沒有遺滅黃土人在貧苦中所留下的情感,他們一直在呼喚著他們的內心世界。蕭乾坤這個跋扈彪悍的平原虎此刻蒼老了許多。他最後唱道:「人生不過再為等待兩、三載,都為兒后祈福!」
蕭無塵提著一壺自家釀的「高粱烈酒」來到東坡上一頂雜草叢生稍微凸起的墳墓,跪到地上連磕了數個響頭,淚流滿面的喊道:「爺爺,孫子沒有辜負您,您提心弔膽了十八年終於能安心的在墳墓里睡著了,您孫子知道您這些年都看著呢,您孫子終於熬出來了!」說著蕭無塵默默站起,將酒撒在整個墳墓上,再次跪了下去、、、、、、
剛消停的村子里,劉嬸喊著祖宗來到北下巷找到紅眼村長叫苦道:「黑心的姑娘跑了,騙了俺的錢不說還苦了傻張憨?」
紅眼村長望了一個唱著信天游,一個閉著眼睛養神的兄弟,苦叫道:「終於出事了,俺這就找姓張的小子!」說著帶著半分醉意向村上邊小跑而去,劉嬸屁顛的跟著,只有蕭乾坤和李田耿不聞不問,一個唱著,一個苦苦的閉目,無盡的心酸,狗-娘養的老天爺將他們這些已經夠苦的勞苦什子一步步逼上高梁梁,又一步步逼到崖崖下,周而復始!
紅眼村長在村口找到張自成,講明原因。張自成異常的退掉了村子里買媳婦錢,並讓苦瓜臉司機召集還在村子的另六名少女道:「從此刻開始,你們恢復了自由,願意跟村子里各小夥子們過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的你們可以走!」
這些姑娘有四個拉著她們的男人搖著頭說要留下,剩下兩個甩開身旁的傻蛋光棍一溜煙的向村子唯一出口到縣城的小路跑去、、、、、
看著兩位姑娘帶著半分瘋傻的跑掉,張自成深深的一嘆向留下的四個姑娘道:「村子里的人都是淳樸的好人,你們好好的過日子!其中一個跟隨了膽小蕭貴的少女向張自成道:「我打算留著,等農閑后還打算與貴子去西安出去打工!」
張自成點頭道:「那好,我們也走呀,你們四個好好的伺候你們的男人,蕭家咀的將來還需要你們這些見過世面的人改變!」
四個少女各挨著他們的男人,只有包括傻張憨在內的另外三個光棍一臉的淚喪!張自成只是搖了搖頭,當看到紅眼村長身後的蕭無塵,便走到蕭無塵的跟前道:「老弟,救命之恩我張自成自認難報,以後出去闖蕩出事就到雲南找我,在雲南我還是能說幾句話的!」說著將自己的名片緊緊的插在蕭無塵的衣兜里。蕭無塵只是憨笑道:「那一路走好!」
張自成望著這個能讓他回頭的村莊,心裡莫名的心酸起來,這個搞傳銷、拐賣婦女和少女的黑道大梟此刻再也沒有之前那副金龜氣勢。
紅眼村長道:「那個定金?」張自成擺了擺手道:「我在村委會還留下三萬塊,就當扶貧!」說著帶著阿風和阿龍兩個保鏢上了大巴車。想他們來之前那麼多人就只留下他們四人,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大巴車掀起一陣土塵,驚得村子里的孩子們躲得遠遠的,平靜的村莊還是老樣子,還得繼續平靜下去!隨著大巴車慢慢消失眾人視線,村子里多出來的四個女人拉著他們的男人道:「我們會為你們改換水土!」
隨著村子里的人散去,紅眼村長和兩個小隊長去村委會安排那三萬塊巨款,只有蕭無塵望著大巴遠去的煙塵,一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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