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隱介藏形,折草退敵
幽深的樹林里,茂盛大樹隨處可見。
其中不起眼的一顆,陳華藏身樹冠,調整呼吸。
他是一名哪都通戰鬥組的異人!
目下正在參與公司成立以來唯一一個特別重大任務!
剿滅葯仙會!
一隻螞蟻爬上蒼白面頰,又被他的汗水粘住,晃動足肢,傳來陣陣麻癢。
他屏息凝神,竭力避免影響,更不敢輕動,只後背隱痛令心神微亂。
那是條蜈蚣狀的疤痕,經過初步的處理已經止血,仍是會有淡淡的血腥味飄蕩。
此時此刻,他也只能祈禱,血腥味不會將他暴露。
視野中映入個陰沉的青年,他微訝:『怎麼回事?還有一個呢?』
念頭剛起,警鈴大作!
噗通摔在地上,一截光滑如鏡的樹枝跟著墜地,方才他藏身的樹冠,中年收回彎刀。
陳華瞳孔猛縮,這位中年,是一員葯仙執事!
「哪都通的狗,殺了他。」
青年獰笑接近:「做什麼不好,給哪都通當狗,還想滅我葯仙會,等聖童出世,定然雞犬不留!」
「去你媽的,就是有你們這些王八才一直不太平。」陳華絕路,氣勢不弱,咬牙抽出長刀。
這時,忽聽一聲。
咔嚓~
三雙眼睛望去,原是不遠處草叢,一物懸浮在空中。
初看是無暇的寶玉,細看方覺是顆綠卵,表面裂開縫隙,露出其中躺著的嬰孩。
雙手握固,生而明目。
眨眼生長,一瞬之後,已是青年。
三人不由恍惚,青年二十齣頭,流線型的軀體如蒼天嘔心瀝血鑄就,代表著人類夢寐以求的完美。
面容溫良如玉,俊逸不凡,黑髮墨染不見雜色,瞳仁青碧,瀰漫勃勃生機,氣質飄逸出塵,猶似謫仙臨凡。
林木無風自動,濃郁的生氣以他為中心散發,草木沐浴神輝,開枝散葉,往高天延伸。
片刻功夫,這片天地陽光難以侵入,三人也被腰高的野草環繞。
他折下幾根茅草,信手一搓,化為一套衣裳。
「你,你是什麼東西?」中年大為震驚。
如此詭異的場景,簡直聞所未聞!
陳華起身,往後背一摸,傷口竟癒合了。
「你們又是誰呢?」李不盈笑了笑:「冤家?仇家?」
陳華連道:「稟告先生,我是哪都通華南戰鬥組第三班陳華,這兩人是葯仙會的妖人。」
「葯仙會?哪都通?」李不盈挑眉,望向兩人:「這倒是個意外的情況。」
在陳華搶先開口的時候,兩人的面色變了。
此刻受目光注視,只覺心魂震顫。
「動手!」中年暴喝一聲,青年也咬牙抽出彎刀,兩人如電射來。
「先生小……」話音未落,陳華便閉上了嘴巴。
李不盈不閃不避,神態安然,兩人前沖的身子卻如遭雷擊,一片盎然綠葉從口中冒頭,軀體當即撲倒在草叢中。
片刻之後,兩人消失了,化作了野草的一部分,只是葉片間掛著的襤褸衣裳,證明兩人曾存在過。
陳華張大嘴巴,那中年可是葯仙會執事,竟然死的如此輕易。
那麼眼前這位,又該是何種存在?
他心中震撼莫名,突兀單膝跪地:「華南戰鬥組先鋒隊欲剿滅葯仙邪會,卻受奸計所困,懇請先生相助。」
李不盈笑了笑,青年的話勾起他一些久遠的回憶。
葯仙會?哪都通?一人之下?漫畫真的對應一個真實的世界?
連修仙之法都存在,似乎也不值得太驚奇。
「帶路吧。」
陳華大喜過望:「先生這是答應了?」
見李不盈頷首之後,他興奮的差點跳起來,心中莫名的充滿信心,這位先生,絕對是個強援!
「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陳華喜色消失,咬牙道:「廖頭命第三班突出重圍,接應主力部隊迅速支援,逃到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
夜幕降臨,蒼翠化為黝黑,朦朧月光下,晚風吹動群山。
林木晃動,陰影婆娑。
蟲鳴不生,如處鬼蜮。
陳華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先生,就快到了,葯仙會重重包圍。我……」
他倍感糾結,有點後悔將李不盈帶到先鋒隊來,既然追殺的葯仙執事已死,那麼理該去主力部隊通風報信。
「有什麼不對嗎?」李不盈笑道。
「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實力,只是說現在情況特殊,之前突圍九死一生,現在是否從長計議?」
陳華斟酌言語,葯仙會已將先鋒隊圍困。
不論是從內突圍還是從外突入,必然遭受重重阻力。
哪怕這位先生能信手捻殺葯仙執事,可雙拳難敵四手,被困住豈會有好下場?
「跟著我即可。」李不盈微微頷首:「不要離得太遠。」
說話間腳步不停,已經邁入葯仙會的包圍圈,陳華連忙跟著他的步伐。
月光暗沉,他仍然能夠看到地面上一些淺淺的血漬,那是白天突圍的第三班所留下的印記。
陳華深吸一口氣,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
一步…兩步…十步…百步…
他震驚了!
先鋒隊防守營地在望,朦朧火光映入眼帘,一路沒有發生任何情況。
這並不是說葯仙會撤退了,哪怕以他的目力,都能觀察到明裡暗裡許多葯仙教眾。
只是詭異之處在於,這些葯仙教眾,對兩人視而不見!
陳華匪夷所思,前方一名闖入視線的葯仙明哨讓他猛然回神。
那教眾二十七八,國字臉,生有虯髯,他屏住呼吸,踮著步子,跟隨在李不盈的身後。
近了!近了!
和那教眾擦肩而過!
他甚至能看到其鼻頭上粗大的毛孔,能聞到呼出的帶著淡淡臭味的空氣!
陳華冷汗直流,心臟劇烈跳動,整個人都有種麻木之感。
這是什麼手段?
隱身?還能帶著人一起隱身?
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避過重重哨員,來到先鋒隊駐紮的地點,外圍灑了些白色的粉末,散發著雄黃的氣味。
哪都通的戰鬥人員三人一組,強打精神盯著黑暗中的叢林,面上難掩一絲疲憊和絕望。
陳華正要說話,李不盈腳步不停,駐紮地不大,很快來到一座帳篷前。
「老廖,現在可以斷定兩點,一是咱們的人里有姦細。」
開口的人是老孟,西北的臨時工,此次被華南負責人廖忠借來助拳,說話的語氣頗為低沉。
他們為什麼會被葯仙會圍困?
原因在於情報上面的差錯,說是有蠱將帶領一小隊葯仙教眾暗度陳倉,繞后騷擾。
廖忠自然不會放過這種良機,於是帶齊人馬來殲滅。
結果不是一位蠱將,而是足足三位,更帶領百餘葯仙精銳。
他們的人馬,一個照面就折損大半。
若非暗堡研究出來秘密武器,也就是灑在外面的白色粉末,可以讓蠱蟲的能力無法施展,現在早就涼透了。
情報上如此重大的失誤顯然不應該,三員蠱將帶領的人馬還是事先埋伏,姦細之說基本明朗。
「第二就是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應該撐不過今晚。」
葯仙會卻不僅是全部用蠱,不乏近戰高手,拼著損失足以將他們吞掉。
今晚月黑風高,動手幾乎是必定!
廖忠恨聲道:「老子要能回去,非把叛徒大卸八塊不可!」
老孟神色變換,嘆了口氣:「如果陳華突圍成功,帶著主力部隊及時支援,我們或許有一線生機。」
「一來一回,飛也沒有這麼快,告訴還剩下的二十來號戰鬥組人員。」
廖忠目露決然:「這些殘害嬰兒的妖人,能殺一個是一個!」
老孟低頭不語,驀然想到還在讀幼兒園的女兒,心中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
廖忠柔聲道:「我知道你的手段,能逃就逃,不必陪我死戰。」
「我和大家……」老孟猛地抬頭,想說同生共死之類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廖忠拍著他肩膀:「我明白,沒有人會怪你。」
老孟哽咽,好端端個大男人,就這麼哭出聲來。
「何故哭哭啼啼?」
微風掀起一角黃布,淡淡的聲音飄來,兩人渾身一震,戒備望去。
「廖頭,孟叔,是我,我請了個大高手!」陳華眉飛色舞,他經歷的種種,已將李不盈敬若神明!
老孟流淌淚水的臉上,兀自詫異:「陳華,你不是突圍了?怎麼又回來了?莫非是主力部隊支援到位?」
廖忠嗤笑,忌憚的掃了眼李不盈:「你小子叛變了!」
陳華哭笑不得:「什麼和什麼?」
李不盈觀察兩人面色,啞然失笑,信手摘下帳篷邊一束結滿草籽的莖條,遙遙拋來。
「灑在周圍,危機自破。」
說罷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這次陳華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廖忠將陳華拽進來:「發生了什麼?」
陳華繪聲繪色的說起來,兩人表情從不信到驚訝,直至雲里霧裡,最後迷糊了。
……
隨著廖忠死戰的命令傳達下去,存活的先鋒隊員大都陷入悲觀之中。
他們還能撐著一口氣,就在於白日突圍出去的陳華,或許能夠讓主力部隊提早得知消息,前來救援。
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奢望。
「完了,全完了,咱們這點人還死戰,給人塞牙縫都不夠。」
「他媽的,老子當初哪根筋搭錯了,加入什麼戰鬥組,後勤人員每天吹空調喝咖啡他不香嗎?」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干就完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中,有人發現個格格不入的傢伙:「陳華,你在幹什麼?」
「先生在此,何懼之有!」
……
後半夜,幽暗林中傳來許多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不大,在靜謐的夜下卻格外的響。
熄滅了燈火,拔掉了帳篷,匍匐在掩體中的廖忠暗罵:「攻心之術。」
此時此刻,不久前還在埋怨的隊員們也停止了叫嚷。
能進入戰鬥組,哪個沒有幾分血性,必死之境真的到來,難道真的等死不成?
這時一條又一條的黑影在月光下顯現,彼此影響之下,竟至於成千上萬。
陳華也不禁捏了把冷汗,死死盯著他方才灑下草籽的外圍。
當第一條黑影踏進範圍內后,一點微弱回蕩,緊接著連成一片,那是草籽發芽,破土而出的聲音。
隊員們睜大眼睛,心中齊齊驚呼:「草!」
無數野草瘋長,纏住一條條黑影,慘叫聲響徹夜空,又夏然而止。
短短一個剎那,就有二三十條黑影倒在草地中,任你是近戰高手還是蠱師,都無法支撐片刻。
條條襤褸在夜風中飄蕩,餘下黑影如潮水涌動,留下一雙雙驚悸目光,往後退卻。
陳華喃喃自語:「先生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