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喜事連連
最近陳峰可謂是喜事連連,風頭正勁。內政署的進度喜人,幾乎每天都能看出變化,在保證質量及安全的前提下,每一個人都卯足了勁的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這是在給他們自己造今後當差的衙門,大家都是用足了心思在裡面。
更何況這是陳大人第一次獨立開衙辦公,大家更是想給他爭光。內政署主事陳峰親自手書的「創造京師最快建衙速度」的橫幅拉在工地旁的牆上。都是二十啷噹歲的壯棒小伙,沒有一個人消極怠工,有的只是默默的勞作,大家都抱定了這個信念在努力著。
另一邊的寶芝林也早已是裝潢一新,經過陳峰的指點,新穎的店堂布置格調以及獨特的經營模式,很是添彩不少。選定了吉日,就在三天後,寶芝林將隆重開業,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到時會來捧場的官員、店家的名額也是頗具規模。再加上陛下委派他參與的東宮行刺案件的全面告破,更是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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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表這一日陳峰迴府後的種種瑣碎,單說久未上朝的萬曆,因為這一次梃擊案的審理過程進入尾聲,為了給百官一個能夠接受的回答,破例在第二日於東宮舉辦了特殊的「聽證會」。當陳峰這一日巳時來到東華門前時,這裡已經有不少官員在此等候了。
平日里官員不管是上朝,還是何種緣由要進宮的話,必然是在午門等候的。可是今天由於萬曆是在東宮接待百官,所以齊齊來到了東華門前等候。又因為不是平時上朝那般的隆重,所以也不必排什麼站班了,官員們就這麼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著天。
陳峰騎著馬來到東華門,守門的禁軍自然是熟識的很,客氣的上前牽過他的馬就帶去馬廄上細料去了。百官之中除了幾位內閣的大學士們因為本來就要入宮辦差,所以提前就通過門禁進去了。
而剩下的官員們,只有得到宮內太監傳話過來,才有資格進宮。不過也有一個特例,那就是陳峰。本來他就要入宮給皇長孫朱由校上課,原先就有入宮的腰牌,此刻的他已經在眾位官員羨慕的眼光中先進了宮。
熟門熟路的來到東宮,這裡早已是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地上撒著清水,主道兩旁擺滿了鮮花,正堂之上更是早已布置停當,就等著陛下的到來。此時的東華門也是開了,眾位官員魚貫而入,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東宮,一齊準備迎接陛下。
「皇上駕到」當百官剛在東宮正門慈慶門前站定的時候,萬曆的御駕也正好到了。百官齊齊跪伏於地迎駕,萬曆的御抬就這麼徑直的進了慈慶門內。等到裡面一切布置停當,百官才得到傳喚入內。
慈慶宮是東宮主殿,但比起百官上朝時的皇極殿,不知道小了多少。全部進殿站在堂上肯定是場地不夠了,只得在慈慶宮前的廣場上聆聽萬曆的話了。好在這個廣場等同於一個大花園一般,站在這裡也不至於顯得空落落的。
萬曆坐在殿前三層矮階上擺著的御椅上,太子和皇長孫朱由校分別站在他左右側後方,正對著下面站著的百官們。萬曆看到大家站定了,大手一揮,示意這次「座談會」開始了。
只見他手還沒放下,已經有幾位官員手持奏本走了出來,以給事中何士晉為首的言官們,七嘴八舌的說到「賊人張差入宮行刺,固然是罪當凌遲。可是貴妃娘娘宮裡的內侍參與其中,並有白蓮教分支牽扯其中,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望陛下明鑒」。
顯然,昨天案情剛突破,官場上已經全知道的差不多了。鄭貴妃在這件案子里或多或少的必然有些牽連,百官自然是有人站出來向皇帝討說法。這些事情明眼人都瞧的一清二楚,堂堂大明太子被這樣算計陷害,怎能不惹得這些讀聖賢書出身的老夫子們上竄下跳的?
萬曆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這幾個老傢伙就提前發難了,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卻沒有正面回答幾位官員的話,自顧自的說到「朕自從母后逝世以來,悲痛無比。今年春天以後,腿和膝蓋都沒什麼力氣。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會親自到慈寧宮,到聖母的座前參拜,不敢有絲毫懈怠。朕仙去之後,這帝位還是要傳給子嗣的,又怎會不擔心他們呢」?
說到這裡,像是為了印證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一般,拉著太子的手說,「最近忽然有個叫張差的瘋子,闖入東宮傷人,外面於是有了很多流言。你們誰沒有父子,如此這般是想離間朕和皇子嗎?太子非常孝順,朕也非常愛惜他。」
站在萬曆背後的太子朱常洛,聽到這裡也適時的站了出來,當著階下的眾位官員說到「張差瘋瘋癲癲的,將他正法就可以了,何必要株連其他人呢?大臣本都懷疑我們父子,你們可以無君,但本宮不能無父。況且我們父子之間相親相愛,你們是什麼居心,一定要讓我成為不孝子嗎」?
萬曆聽著太子的話,滿意的點著頭,掃視著百官們,開口問到:「太子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這還真的實足的「聽證會」,百官完全沒有插上話,就看見他們爺倆唱雙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說的極為服帖好聽。話說到這份上了,百官還能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一個個拜伏下去領命,還要叩謝一番的。
「那陛下對此案如何處置呢」?內閣首輔大臣方從哲站在隊伍前端,適時的問到。
「太子不都說了么?此事畢竟涉及到大內禁地,不宜傳言出去。既然此事涉及太子,朕覺得還是讓他安排如何處理的好,諸位以為如何」萬曆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問詢」的看向站在下面的大臣們。既然是皇帝的意見,又有誰敢反對呢?於是一片「如此甚好」的聲音紛紛迴音著。
「把你心裡的話,都告訴他們吧」萬曆和藹的看著太子朱常洛,溫和的說到。
太子站在萬曆的身側,先是躬身先向萬曆作了個揖表示尊崇,然後才起身正色說到「張差是個瘋子,既然是瘋子,那他說的話就當不得真。趕快把他處決吧,這樣拖著本就不對,外面的議論也都是不應該的。以我看來,就這麼結案吧」太子低沉著聲音的緩緩吩咐著。
事情到了這裡就算是塵埃落定了,三法司當場就合議出了結果:賊人張差凌遲處死,李外父和馬三道、孔道流放瓊州府,知會薊州府緝拿李萬倉、李自強,各杖責三十以儆效尤,草草的定下,也是為了儘快把此事壓下去了。
原本到了這裡就該結束了,偏偏有幾個老官吏仗著讀書人的氣骨,堅持要求徹查鄭貴妃宮中內侍龐保、劉成兩個太監與白蓮教的糾葛。萬曆方才由陰轉晴的臉上頓時又是烏雲遍布,想方設法要把這事壓下去的,卻偏偏有幾個活夠了的老頭子要出來攪和,他能不生氣么?
這時候內閣首輔大臣方從哲走出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劉成、龐保雖然涉及此案,但畢竟是宮裡的人。讓司禮監會同、三法司以及九卿擇一合適地點秘密審問,至於審問結果就屬於皇帝的家事了,由萬曆親自定奪就是了。
此話一出,上到萬曆、太子,下到文武百官紛紛稱善,調子就此定下來了。萬曆也實在是受夠了言官們牛皮糖似的奏本,匆匆的宣布了今天就到此為止。百官紛紛跪拜於地,山呼萬歲的恭送走了萬曆,又一一和太子行了李,這才在太監的領路下一齊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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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城南廊房四條,也就是後世被稱為前門外大柵欄的地方。
南城是京師尋常人家中,相對有些資產的那些,但又不是真正的富戶,因為真的大富大貴的人家,都是直接住進內城了。在這裡的,也就是做些買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中等殷實家庭居多。
在廊房四條靠北的一頭,今天顯得格外的熱鬧。本就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幾乎已經堵上了一半,原因就是今天陳峰的寶芝林開張。請來敲鑼打鼓的戲班子就佔去好大一片地方了,更何況舞龍舞獅、橫幅花籃的又是一大片地方。
當然最不能忽視的,自然是人。看熱鬧的就擠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的,還有前來捧場的官員、商戶們,更是絡繹不絕。其實陳峰的初衷是開一個像後世平價藥房那樣,真正造福於民的買賣,但畢竟有和自己要好,或者有利益上往來的商戶,自然是會前來捧場。
其實整個開業的儀式也挺簡單,畢竟開的是藥材鋪,不像酒樓飯莊的還能請進來吃一頓,這藥鋪你總不能讓人進來吃幾味葯吧?其實就是一走走過場罷了,藥鋪夥計在門口高聲的喊著某某衙門某大人前來捧場、某鋪子某老闆送來賀禮之類的,說穿了,充其量就是一走秀活動,大家給陳峰面子,順便也是給自己打下廣告罷了。
儀式進入尾聲的時候,作為股東之一的陳峰(這是明面上的說法,畢竟官員直接從商有點不合規矩,所以美其名曰股東之一),宣布開業前三天一律免費接診。不論貧富,只要是來看病的,不管需要多麼名貴稀有的藥材,一律免費贈送,這也算是一個打響名聲的招數。
前來捧場的官員、商戶們,陳峰都親自接待,中午定在了城南暢春園的酒席,整座酒樓都是包了下來,要的就是這個排場。藥材鋪本來就不是怎麼特別贏利的買賣,更兼陳峰走的的是平價路線,所以要靠這個買賣發財其實不現實。但好歹是個產業,多少也是能進賬一些,總比靠著手頭的余錢坐吃山空的好。
陳峰現在可不比當初小家小戶的獨自打拚,單是陳家軍一項,就是個無底洞,不停的得砸銀子進去。當初那個京師西郊的貧民窟,現在也都是靠著他在吃飯,雖然是已經成了一套體系在為他陳峰運轉,但畢竟還是需要資金來投入。今後要去遼東的葉赫部換取藥材,也是需要這裡採買茶磚、鍋碗瓢盆之類的,哪一項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應付過去的。
好在寶芝林即時的開業,本著薄利多銷、造福於民的手段,想必是不會入不敷出的慘淡經營的。更兼遼東葉赫部運來的廉價藥材,更是將成本降到了最低,即使和同行們競爭,陳峰也自信寶芝林的優勢會更大一些,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這將是一個源源不斷的財源基地。
寶芝林總算是正式開業了,由岳父薛敬昶親自坐鎮,林慧倩幫忙打打下手,原先的郎中、夥計也是悉數留下。陳峰更是請來了三位在京師都頗有名氣的大夫:婦科聖手林陵法、鐵面銀針容摹沫、跌打推拿海大福。這三位從裡到外,由淺入深,在醫術上都頗有造詣,有這三位前輩加盟,寶芝林可謂是在京師醫藥界一炮打響了。
另一方面,內政署的建設也已經進入了尾聲,收尾工作在副主事商周祚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保守估計,也只需十天半月就可宣告落成,到時候陳峰更是有了自己的衙門,獨立開衙辦公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想當初陳峰剛到明朝的時候,帶著楊家一伙人從大山裡進城。消滅了一股韃子而得以涉足官場,接著和李行洋一起前往遼東數年,當過地方總兵,和建州女真的韃子交過手。然後因為要給朱由校當老師,被調回京師,經歷了朝堂上的更迭,亦師亦友的前任內閣首輔大臣葉向高的離去,吳黨的元氣大傷。。。
再到方從哲擔任新一屆的內閣首輔,齊楚浙黨權勢日益滔天,陳峰也是跟著被壓的幾乎像是個只知道領俸祿,無事可做的閑散官吏一般。好在如今一切都將改變,自己不再是寄生在兵部了,馬上他自己即將有獨立的衙門了。
雖然不及錦衣衛和東廠那般的權勢,但在京師這一幕三分地里,他陳峰也算是一個大佬了。但陳峰心裡明白,眼前的一切,還只是他在明朝生涯的開頭罷了,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可能在朝堂上,更可能在邊關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