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完美對稱
環軌城九環靠西的大通路上，有一家不起眼的書店。
李輸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他在靠窗的位置選了一本書坐下，用掃碼點餐下了二十七份「棒棒甜套餐」，但沒有點任何飲品。
用掃碼點餐當作聯絡謎語，這方式也是活久見了。
搖了搖頭，他打開手裡那本《古代軍事與戰略概論》，腦海里不由得跳出陳心玥那張有趣的臉。
早上出門的時候把她交給林秋挽，這傢伙臉上的表情像是要被吃掉一樣，尤其是當聽到對方說未來三天的行程全都計劃好了的時候。
這樣也挺好的，畢竟陳心玥不像自己，她有自己的交際圈子，這兩天她也會和林秋挽一起排位，儘可能趕上一些進度。
滴，滴，滴。
桌面的燈光突然閃了起來，發出警報一般的紅光，李輸撇開想法，單手翻動書頁，同時右手在桌上輕敲，三短一長，兩長一短。
不一會兒，一個女僕裝扮的年輕女性走到桌邊，禮貌問了一句：「先生，你點了這麼多甜食，卻沒有點飲料。」
李輸依舊低著頭，淡淡回應：「甜到齁之後就是苦了。」
「呵呵，看來你想見識下究竟有多甜嘍？」
女僕一邊說著，一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李輸頓了一下，暗號本該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就結束，現在這是……？
他轉過頭，看到女僕裝的下面竟然是一套青色西裝，原本嬌小的身子也變得修長瘦高，一頭黑色的短髮卻只有一邊抹了髮蠟，看上去風格有些撕裂。
最關鍵的是。
這特么是個男的。
「很榮幸見到你，李輸先生，自我介紹一下，在下「蛇術士協會」西格瑪。」
好吧，這下連聲音也變了。
李輸無奈聳了聳肩，「我以為你們組織里只有女術士。」
「能與美麗的女士們共事是我的榮幸，臟活一般都是我們來做，未能被人記住實屬無奈。」西格瑪笑了笑，他的眼睛狹而細長，看起來就像蛇一樣，讓人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在真笑。
這也算是自曝一些底細來換取信任，李輸並未多言，也沒有問什麼時候開始行動，這讓西格瑪對他產生了一些興趣，在對面坐了下來，不知從那裡掏出一本書。
《維多利亞貴婦人》。
瞥了一眼書名，李輸單手揉了揉眼角，他也算接觸過不少氣勢逼人的人物了，能判斷得出西格瑪是在嘗試引起他的好奇心。
因此他依然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就像早就約好來書店看書一樣，坐在一張桌上彼此自然翻動書頁。
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整個書店都只有紙張翻頁的莎莎聲。
直到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隨後是門拉開帶動風鈴的聲音，一個渾身裹著厚重黑大衣的男人沉默走進書店。
他戴著黑帽子、黑圍巾和黑眼鏡，比喬尼還要壯，乍一看還以為是面黑色的磚牆在移動。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女僕舉著托盤突然從側面插出，明明男人已經停了，女僕依然撞了上去。
嘩啦啦——
飲料潑了男人一身，他卻依舊沒動，彷彿真的只是一面牆一樣。
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伸出右手，坐在李輸對面的西格瑪像是被牽引了一樣，瞬間被拉了出去，摔在男人腳底下。
「收起你們那些無聊的小伎倆，蛇。」
西格瑪依舊維持著笑容，他抬起頭用有些意外的語氣說道：「我沒聽說今天會有大人物來。
」
刻印的力量？
李輸皺了皺眉，竟然這麼輕易就表明自己擁有刻印，比起威懾，更像是有恃無恐。
西格瑪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絲毫沒有因男人的舉動而惱怒，也就在這時，門再一次被推開了。
兩個戴兜帽的人走了進來，西格瑪往李輸這邊看了一眼，笑了笑說：「那你們就先聊著，我去處理一下業務問題。」
咔——鐵閘門猛的落下，書店裡的光線頓時暗了一截。
兩個兜帽男毫不猶豫掏出四把衝鋒槍，西格瑪和新女僕也從衣袖滑出短刃，一時間刀劍碰撞，子彈亂掃，書店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變得一片狼藉，殘破的紙業飛得到處都是。
李輸坐在原地，時不時偏頭避開掃過來的子彈，靜靜注視著站在那裡的黑衣男人。
他依舊未動，子彈掃在他的背上，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響，宛如打在鐵板上。
男人停頓片刻，隨後走了過來，在李輸對面坐下。
這徹底擋住了飛來的子彈，像一塊防爆盾牌一樣攔在那裡。
「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想見我一面。」男人用沉穩的語氣說道。
李輸不禁挑了挑眉。
黯色的人？
這風格……為什麼和之前遇到的成員截然不同。
「你可以稱呼我為「黑蔭」。」
黑蔭？
這個名字，總感覺曾經在哪裡聽到過。
「我是……」
「你就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你，」代號為黑蔭的男人冷淡說道，「談正事吧。」
叮叮叮，子彈在他的後腦迸出火花，李輸凝了凝神，突然想起來了。
在C-019里，身為王者的耶芙娜出現之後，對黯色的那幾人說過一句「久疏問候了，「黑蔭」大人還好嗎？」
所以，這是黯色里地位很高的成員？能被耶芙娜尊稱的，恐怕他們組織里找不出幾個。
面對這般人物，李輸反而變得更加平靜下來。
他抬起頭，嚴肅說道：「我想知道，你們是否掌握了奪取他人遺迹的技術。」
男人沉默了片刻。
「這個命題不合理，因為遺迹即便不需要技術，也是能夠奪取的，」他透過眼鏡看向李輸，「你應該想問的是，我們是否掌握了製造某種物品的技術。」
說話間，男人從懷裡摸出一個殘缺的黑色物體，扣在了桌面上。
「我的回答是，沒有。」
李輸眼神一縮。
第三個了。
這東西究竟還有多少個？
接著，黑蔭又從口袋裡摸出了第四個，但與之前那個不同，上面密密麻麻接滿了線，而且結構被改得一塌糊塗，只能隱約辨認出曾經是黑色圓盤一類的東西。
「如你所見，修好它並不困難，我們也能利用這種技術進行再造，但你能明白一個道理嗎李輸？」黑蔭面無表情說道，「天底下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李輸思考片刻，恍然睜大了雙眼。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是『複製』出來的？」
黑蔭點了點頭。
「我們內部打造的物品往往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即便出自同一人之手，造出的產物也差異甚大。而這個東西，不僅內部構造一模一樣，甚至連分子結構都完全一致。」
一種怪異的感覺籠罩在桌子上。
似乎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不真實了。
「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絕對完美的圓的，哪怕這個東西也逃不開這樣的命運。」
黑蔭將兩個圓盤並排擺在一起。
「但它們彼此之間誤差的部分，是絕對的完美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