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秒內的未來

「是否刻印？」

「是」

短暫的流光浮現，「逆反」刻印在李輸肩頭凝結成一個倒掛的鳥型紋章，看上去像是由抽象的神經元線條構成。

刻印成功。

李輸感覺世界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對周圍的一舉一動都能做出及時判斷。

做完這些，他走到一旁的箱子旁，選了兩把最輕的光劍。

「我還以為他放棄了呢。」

「好好好，準備給我們喂飯了吧。」

見彈幕調侃火熱，主播也是將其中一個鏡頭切了過去。

「好，娛樂賽即將開始，誰將堅持到最後摘得桂冠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全場燈光熄滅，每位參與者的平台前出現了一條光路通道，十分有空間立體感。

前奏響起，第一個音符方塊從前方飄了過來，分屏畫面里其他人都抬起手，只有李輸在原地沒動。

「喂，他該不會第一個音符就要MISS吧？」

正當有人想發出疑惑，李輸在方塊抵達面前後小幅度上挑光劍，一個「Perfect」應聲而出。

接著第二、第三……以及後續一連串音符，正揮、上挑，又正揮，全部拿下。

「……他應該是在糊吧？」

「……誰知道呢，再看看。」

曲子在17秒迎來變化，混入了鼓點，有三個音離得特別近，不少人只切中第一個，連擊因此中斷。

而李輸這邊……依舊乾淨利落的上下上，準確切中連續音符。

第一段高潮很快到來。

曲子的節奏在鋪墊后猛然拉起，各種電音混雜而入，營造出一種急促的「疾走感」，方塊伴隨節拍如雨點般撲來。

唰唰唰唰，每個人動作都猛然加快，音游現場秒變切菜大會。

很快，場上出現了第一位淘汰者。

而看向0勝1000敗的李輸這邊……

「連擊x243」

「Perfect:239」

「Good:4」

「Bad:0」

「Miss:0」

他居然沒斷連！實時排名中，這貨居然排在第二位！

「我記得，他左右兩邊都是黃金段位吧……」

「這傢伙難道聽過曲子，背譜了？」

「而且他為什麼動作這麼慢還連上了，明明兩邊的老哥都汗流浹背的。」

「不……」從對局開始一直沉默的主播此時開口了，他盯著畫面中的李輸說道，「不是他慢，而是其他人太快了。」

「什麼意思主播？」

「這麼說吧，當我們想要砍中一個物體，會主動進行『舉劍』、『揮劍』兩個動作，而李輸選手只有一個動作，如果方塊在上他就抬劍，在下方就落劍，沒有前置，手也不會回到初始位置。」

「就像連環扇人巴掌那樣？其他人是一巴掌后揚手再接一巴掌，他是哐哐正手反手交替抽？」

「……可以這麼理解，所以他的動作看起來比旁邊慢得多。」

「那他為啥這麼做？」

主播凝視片刻，突然有了答案。

「因為他是黑鐵。」

第一段高潮結束，李輸得到了稍微喘息的機會，他用餘光看了眼左右以及排名，絲毫不敢大意。

其他人可以肆無忌憚消耗體力，但他不行，作為黑鐵的自己，身體素質和其他人壓根不在一個級別。

就狹義上來說，段位和修仙小說里的修鍊等級類似。

更高的段位意味著指數上升的身體能力、更高的對局收益、更多的刻印攜帶量，據說每上升一個大段位，還會被賦予奇妙的特性，就像小說里金丹期能結丹，元嬰期能破丹成嬰一樣。

但這些目前和他完全無關，他就像一個普通人，在一群修士里妄圖摘取那顆勝利果實。

幸運的是，這場娛樂賽並不考察戰鬥能力，否則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特意留意了一眼左邊，那位嘲諷他的老哥節奏打得一塌糊塗，看過來的眼神已經帶紅了。

主播察覺到不對，連忙開口解釋道：「我們知道元宇宙的戰鬥都帶有特化性，每個人的優勢和缺點都十分明顯，排名第一的選手就是使用雙槍的敏捷槍械流，他很適合這次比賽。」

顯然，主播的圓場沒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輸給一個打滿兩年卻從來沒贏過的人？

看著漸漸下降的生命值，李輸左邊男人的眼裡逐漸湧起不能接受的屈辱。

和憤怒。

比賽規則沒有說不能襲擊他人，類似情形下，守住自己陣地與干擾他人，原本就是博弈的一部分。

男人心想道，

必須要讓他在這裡退場！至少在自己之前！

曲子的旋律變得激昂如戰歌，男人看著李輸在風暴中冷靜應對，突然猛的轉過了身。

此時曲子播放的時間正是，1分59秒。

也就在同一時間，凝視前方不斷揮打的李輸陡然停下動作，同樣轉過了身，正對左邊的男人！

兩人四目相對，李輸用盡全力瞪大雙眼。

他在看。

看那三秒之內的未來！

李輸並不清楚究竟要集中到何種地步才能觸發「逆反」刻印，前半首歌里他已經很認真了，一點未來的預兆都沒看見。

但現在，只能賭。

無視生命的流逝，拋下一切的雜念！

視野中，男人將兩把光劍收至肩后，做出大力揮砍的預備姿勢，空氣中沉重的威壓震得李輸無法呼吸。

這恐怕是黃金級別的刻印連鎖技！

男人的腳下湧起氣浪，金黃的旋風盤旋而起，兩把光劍也開始轟鳴作響。

但李輸一步也沒有退。

相反，他沉寂已久的麻木雙眼深處，在此刻亮起微弱的火光。

一道金芒閃過，正是眼前那周遭一切靜止，卻以極慢速度播放著的……

三秒內的未來！

唰——！

黃金劍風的斬擊交錯而來，李輸以一個詭異的姿勢下蹲蜷起，沒受到任何阻礙的劍風飛速掠過平台，直直擊中了李輸平台右邊還在打歌的老哥。

躲開了？

一個黑鐵？

不，這不可能！

目睹這一幕，深陷震驚的男人生命值徹底流空，化作數據的殘片在原地消散。

而李輸，雖然刮過的劍風讓他冒了一身冷汗，但仍舊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在生命值歸零前接上了旋律，不斷擊打音符，彷彿剛才的一幕從未存在。

「……剛才發生了什麼？」

「主播，快分析一下！」

「別喊我，我特么也沒看懂。」主播毛怪現在有點懷疑人生，作為官方金牌解說，他也解說不少賽事了，但每次比賽前都能拿到選手的基本資料，然後才根據風格和打法推測實戰用意。

而這一個黑鐵……還是娛樂賽，他怎麼可能會有對方的資料。

在他眼中，與其說李輸是躲過了攻擊，還不如說是預知了攻擊，他怎麼知道對方會選在那個時刻？

換做平時也就算了，那時候可在曲子大高潮啊，這種情況還有餘裕判斷別人準確的攻擊意圖？

他最後只能這樣感嘆一句：「只能說，元宇宙充滿無限可能……」

「哈哈，李輸右邊那位老哥可真是慘啊，打歌打得好好的，人突然就飛出去了。」

「感謝左邊老哥送來的劍氣火箭，現在我們的傳奇黑鐵兩邊都沒人打擾了，你們說他還能追上去嗎？」

主播毛怪看了眼排行榜，又一波大高潮降臨后，目前排名第一的鉑金選手周泊離遙遙領先，與第二名分數差拉得相當大，被淘汰的人越來越多。

到這段高潮結束，只剩下了最後五人。

作為其中唯一的黑鐵，李輸幾乎見底的血條讓人忍不住捏了把汗。

「雖然李輸的表現遠超預料，但周泊離選手沒有受到任何干擾，依現在的形勢，恐怕追不上去了。」

而就在這時，場上一身白色貴族禮服、戴同色牛仔帽的青年嘴角微微勾起，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雙槍。

他界面上的分數停了下來，生命開始不斷流逝。

直播間的觀眾懵了。

「這個叫周泊離的想幹嘛，他打算讓其他人贏？明明能穩拿第一的啊。」

「不……你們可能不了解他，等下就知道了。」

隨著其他人分數不斷提升，周泊離的排名從第一變成第二，第二變成第三……

這時，他走到一旁，拾起兩把光劍，帽子下的嘴角依舊帶笑。

當他的分數被李輸超過，跌至最後時，這才終於動了，以雙持光劍的姿態揮砍音符，迅速切入節奏。

匆忙查完資料的主播抬起頭，理解了周泊離的用意。

「資料顯示，當這位怪人遇到中意的對手時，會選擇以公平對決的方式獻上敬意，同時也沉浸於這樣戰勝對方的滿足感。」

而眼下引起他興趣的……

無疑是以黑鐵之身避開黃金段位攻擊，並且一路堅持到現在的李輸！

不，等等……

毛怪突然想到什麼，神色一驚，重新看向對局中的李輸。

他好像知道周泊離為什麼會感興趣了。

0勝1000負。

在元宇宙里連輸一千場之後。

這個人居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