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姝重歸
人魚族宴姝奪舍重生了。
成了人族丞相府那驕奢跋扈的病美人宋虞。
當初費宋虞勁心思將她捕捉,生生拔光她的魚鱗,便是為了他日能風光嫁於攝政王,卻不想天道輪迴多行不義必自斃。
「小姐,沈綰小姐來了。」
丫鬟的聲音將『宋虞』神思喚回,她眉心蹙起。
她知道沈綰,這是她的族人。
當初真宋虞就是利用這尾人魚做誘餌,將她生擒的。
眼下沈綰來做什麼?
她又怎麼能在宋府行動自如?
宋虞心頭浮出一個猜測,瞳孔猛一震顫后,神色逐漸冷下。
不多時,沈綰便到了她面前。
宋虞掀眼將她上下打量,女子一身華服錦緞,發間綴著上好的羊脂玉發簪,耳墜上嵌著的藍寶石亦是上品。
這哪裡是被抓捕的人魚?
分明是錦衣玉食的小姐做派!
「你來做甚?」宋虞語氣冷淡,眸子亦是挪開,不再看她。
見這個反應,沈綰心下有些疑惑,卻並未多問,轉而開口,「恭喜姐姐得償所願,即將嫁給攝政王,既然姐姐的事我替你做到了,姐姐現下可否兌現承諾,讓伯父伯母認我為義女?」
「認你為義女?」宋虞呢喃著,眼底劃過暗芒,神色卻沒多大變化。
沈綰怎麼和人類牽扯上關係了,她幫宋虞什麼了?
「姐姐?」
沈綰觸到宋虞冷淡的眼神,心臟一瞬揪緊,一種莫名的不安忽然將她包裹。
就像是血脈里就帶了對這人的畏懼。
「你急什麼。」宋虞沉下心神,收斂周身威壓,斂著神色,淡淡瞥她一眼,「等著吧,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食言。」
「我自是不急,可秦簡哥哥著急,他等著宋家認我為義女後來提親呢。」沈綰說著,面上浮起嬌羞。
宋虞神色一暗,狀似無意地捧起茶,細啜一口,漫不經心道,「他知你身份還願娶你?」
聞言,沈綰愣了一瞬,隨即面上郝紅,「怎會不知?姐姐莫不是記岔了,當初我們可是一起商議的計劃,秦簡哥哥怎麼會介意我身份的。」
「你確定我要你辦的事都辦完了?」宋虞眼神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心下思緒百轉。
她態度愈是淡定,沈綰便越覺心慌。
分明往日不是這樣的,宋虞很信任她,待她的態度熱情異常,怎麼會如此冷淡,更何況,宋虞現在在懷疑她!
她難道知道了?
沈綰心尖猛然顫動,她緊捏雙拳,仍由指甲深深掐著掌心嫩肉。
「姐姐說什麼呢?那條人魚的鱗片您不是拿到了嗎?」沈綰說著著急起來,眼神亦帶慌張,「姐姐說過的,我替您誘來藍尾人魚給您取鱗片,您便讓宋家認我做義女。」
宋虞神色止不住地泛著冰冷,唇畔笑意更深,轉眸望向沈綰時,竟像是看著一件死物。
「你……」
她剛啟唇,便覺頸間一陣熾熱。
宋虞的手掐到了她的脖子上,一股淺淡的、屬於海水的咸腥味縈上鼻端。
她眉峰蹙起,垂眸掩下眸間神色,「你可知我要用那尾人魚做什麼?」
「姐姐明鑒,此前我真的不知道那人魚會死!」沈綰說著跪倒在地,面上一片慌亂,「我知道姐姐想抓少族長一是為了鱗片,二是為了控制她,從而用她誘惑更多人魚,可姐姐,誘惑人魚上鉤的事,我也可以的!」
宋虞不言,只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眼神似有若無地掃過她。
末了,宋虞起身,纖指輕輕從她頭上劃過,替她將羊脂玉簪扶正,聲音柔和又陰狠,「你可知騙我是什麼後果?」
沈綰渾身一僵,有種被刺穿秘密的慌亂。
不等她作答,宋虞便俯下身,貼近沈綰耳畔,雙手搭在她肩上,呵氣般輕聲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小心思,你想要少族長的地位是不是?」
沈綰耳尖發麻,一瞬間心如擂鼓,強笑著矢口否認,「不是的,我沒有,姐姐你誤會我了……」
「沒有?那你前些日子下海去是做什麼呢?」宋虞笑中帶媚,可眼神冷極了,像是要將寒芒種入沈綰骨髓。
人類或許不會察覺,可她同為人魚,自然可以嗅到那抹海水的氣息。
悄悄下海?
這小東西可真有趣。
仿若不經意般,原本搭在沈綰雙肩的那雙素手,不知何時再度挪到頸間。
室內陡然靜謐,沈綰心臟懸起。
約莫對峙半炷香后,那雙玉手驟然收回,宋虞整個人向美人榻傾倒去,嬌笑起來,「瞧你,做什麼這麼緊張?」
沈綰驚疑不定地望向榻上那人,一時拿不定她的態度。
「還不快起來。」她掩唇嗔笑著,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聞言,沈綰這才後知後覺地起身,后脊生寒,彷彿被暗處的毒蛇盯上一般。
宋虞一向性格陰晴不定,她是知道的,可怎麼也沒有今日這般嚇人。
「行了,我也不管你有什麼小心思,統統給我收起來藏好了,你給我記住,在陸上可沒有你說話的份,至於義女的事,容后再議。」宋虞似笑非笑地起身,憑藉修長的身高睥睨沈綰。
後者心底滿是驚懼,面色發白,恍惚著幾乎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
宋虞垂眸,捏起一盞茶,輕輕吹開浮茶,滿是嘲諷道,「人類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知即便是我族類,心也不一定同。」
「主人打算怎麼做?」靈石微微發著燙,像是對她的憤怒感同身受。
宋虞諷笑兩聲,手上浮現淺藍,茶水瞬間冰凍,下一瞬整個茶盞竟四分五裂,碾為塵煙,「既然可以因為權勢情愛捨棄同族之情,那我自是不必留手,她要什麼,我偏就毀去什麼。」
她周身氣息暴動,暴戾的氣息蔓延在房內,凝出冰花。
她冷眼瞥向沈綰方才站立的地方,眼底殺意涌動。
當時她在地牢時就覺得詫異,區區人類怎麼能得知如何抑制她的靈力,原來是出了內鬼。
地牢陰暗,空氣里永遠帶著腐爛的味道,燃著專用於對付人魚的香燭。
人類用泡了香燭灰的水潑在她傷口,她沒有靈力護體,只能硬抗住刺骨的痛。
她原想著作為少族長,為了族人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可現在看來,她死得一文不值!
人類艱險狡詐又貪婪狠戾,這般惡劣的種族理當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