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抓捕

「我叫向晚，今年二十五歲，畢業於郵專……剛剛結束一段失敗的戀情。」

「我不介意。」

「……」

「不相信嗎？」林岳觀察到女人眼裡閃過一道震驚，當即大大咧咧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嗓門道，「我又不是什麼老封建，怎麼可能會介意這些？」說著，他還慢慢地咧嘴笑了起來。

「沒有，我只是覺得……算了。」向晚張了張嘴，似是覺得無法拒絕面前的人一般，搖了搖頭之後，道，「我家裡的情況，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在確定林岳聽見這句話，並且點頭以後，向晚才緩緩開口道，「我父親是石油集團員工，母親是家庭主婦，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你呢？」

「父母雙全！」林岳傲然地抬起了頭，彷彿這最基本的一點有多麼值得驕傲一般，在說完之後，他才回味似的道，「我的父親是國企員工，母親是會計，沒有兄弟姐妹……至於我嘛，警探，收入還算不錯，五險一金。另外，家裡正準備給我出個首付買房。」

「你能接受彩禮嗎？」向晚看了一眼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后，開口道，「我們那邊的習俗是六萬六的彩禮，如果你不介意……」

「當然不介意了！」林岳的語氣突然提高，也不管旁人會不會關注，自顧自的道，「我平時也是上網的，很清楚彩禮只是男人的態度，更何況你們那邊才六萬六，這真是有點出乎我的預料了。」

「出乎意料指的是？」向晚看了一眼手機，愣愣地反問道，「是多了還是少了？」

「少唄。」林岳見對方逐漸地放鬆，慢慢進入狀態，不由得便主動維護起了自己的人設，大大咧咧道，「相比於有些地方的十幾萬，乃至二十幾萬，五十幾萬，六十六萬……六萬六真就只是一個態度問題。」

說完，他似是覺得不夠，又開足馬力道，「拋開事實不談，作為男人，難道就不該表達態度嗎？」

「……」向晚想了想，道，「我去上個廁所。」

顯然，她選擇了暫時迴避。

「我表現的太過了？」林岳凝視著女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隨即，當他的目光下意識掃過女人的位置時，卻是猛地就是一縮。

女人原本座位前的桌子上，正靜靜地躺著一台全新的大明手機，今年的新款。

「以現代人的習慣而言，怎麼也不該輕易把手機遺落……」林岳的大腦急速開動，戳破一個又一個疑點后，忽然輕聲道，「是想表現自身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那你可就給我機會了！」他微微一笑，而後迅速收斂。在仔細盯著大明手機的位置看了幾眼，緊緊記住它的位置與方向後，猛地一把將其抄在了手中，「97102…」

「吸！」

輸到最後一位數時，林岳深吸了口氣，暫時停頓了下來，再度深深回憶了一番剛才女人手指的方向和角度，以及偷偷看到的密碼后，他才將最後一位的『2』摁了下去。

「971022！」

「咔吧！」

屏幕鎖被打開了。

林岳無喜無悲，手指沒有任何感情地迅速劃過幾個聊天軟體，一條條信息剎那間映入他的眼帘。

片刻之後，他死死盯住了一個昵稱為『工作12號』的頭像。

只因，『工作12號』和女人有轉賬的記錄，現在都還沒有消除！

「大城市太難生存了，我要回家種地，笑/」

「是啊，我也不想留在大城市了，可是家裡又沒有什麼工作機會……且熬著吧。」

「嘻嘻，男的和女的不一樣哦，你得奮鬥呢。」

…

「你到家了嗎？」

「到了，給你看看我們家的茶園。」

「哇，好漂亮的景色……」

……

「喝茶嗎？」

「我爺爺親手種的，一份只要2822……」

「『工作12號』轉賬5644.」

「謝謝，我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的。」

最後一條信息的時間，赫然顯示為9:22。

「還沒來得及刪除？還是想再多坑點？」

林岳將信息慢慢記在腦海里，隨即便深深皺起了眉頭，「另外，她剛剛跟誰吃的東西？是不是和詐騙集團的聯絡人？」他想到了女人剛來時所聞到的那一股很濃郁的香草味，下意識地便感覺裡面有問題。

「這件事可以慢慢去查，倒是不必這麼著急，現在嘛……」他很快就回過了神，望著一臉焦急走來的女人，微笑著站起來喃喃道，「該抓人了。」

……

「你怎麼動我手機？」女人異常激動，彷彿受到了背叛，說話的語氣幾乎是在咆哮，「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沒有女朋友了，原來你竟然這麼的不尊重女孩子，我才走了一會兒而已，你就要動我手機，咱們之間的關係有這麼熟嗎？！你就該打光棍！」她滿臉扭曲，似是想要做出惡毒的表情。

「說完了嗎？」林岳平靜地看著女人，笑著晃了晃手裡的大明手機，道，「說完了的話，那該我說了……說說吧，參與詐騙多久了？五千六百四十四元，已經足夠定罪了。」

「定罪？你說的是他轉給我的錢嗎？」女人好像冷靜了不少，語氣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先不說這是不是他的自願行為，就算是我真的騙了，那又怎麼樣？剛才你自己都說了，電信詐騙並不等同於詐騙罪。」

「我說的是七年前。」林岳嘆息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這裡面的嚴重性啊，不過不要緊，等進了局子以後，你大概也就能明白了。」

女人一愣，隨即撒潑似的道，「你說是就是啊，你是誰啊？」

「對不起，我是警探！」林岳從懷裡拿出了警探證件，趁著女人獃滯時分，一把便將其雙手束在了背後，「你有說話的權利，但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將會化作未來的呈堂證供……要是你足夠聰明，你就該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該亂說話的。」

「……」女人一陣沉默后，突然瘋狂掙紮起來，嘴裡還大喊著，「救命啊，打人了！」

咖啡廳里出現了片刻騷亂，有些人甚至還出現了躍躍欲試的表情，彷彿下一刻就會站出來『主持公道』。

林岳冷冷地抓著女人，高聲道：「警探抓賊，是群眾賦予這個職業的神聖職責，誰也不能玷污！」

「另外，阻撓辦案是犯法的行為。」

隨著他的這番話，以及他亮出來的證件，原本躍躍欲試的人，紛紛坐了回去。

……

十分鐘后，常山橋洞分局審訊室。

「說說吧。」換了一身警探制服的林岳，威嚴自生，緊緊盯著對面坐在老實椅上已經老實的向晚，道，「今天早上8時到10時這兩個小時你都做了什麼？是不是和其他犯罪嫌疑人有過接觸？」

「沒有！」向晚眼神稍稍閃躲，接著突然大聲道，「我只是吃了個早飯而已，這也有錯嗎？」

「你可不僅僅是吃了個早飯這麼簡單啊。」林岳淡淡一笑，道，「別忘了你今天是來和我相親的，當你靠近過來的那一刻，你身上那濃郁的香草氣味，就已經出賣了你……老實交代！」

旁邊的同事本來一臉嚴肅，但聽到林岳口中的相親之時，卻是猛地便轉過了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受過專門的訓練，無論多麼令人震驚的事出現在面前，也都可以面無表情，半點驚訝之色也不會流露出來。

但相個親直接抓了相親對象……這也太猛了，他實在忍不住。

林岳對於身旁同事的目光，完全沒有太多的在意，目光依舊牢牢地盯在女人的身上。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有威嚴了，不到片刻之後，女人終於懇求似的開口了：「我說了，是不是就能寬大處理？我家裡還有事，請你一定讓我先回家一趟……」

「能不能出去，不是我能做主的。」

林岳平靜地看著女人，內心裡隱隱感覺有幾分不對勁，彷彿她就這麼交代了，會讓他錯過什麼一般。但他還是按照職責將政策說了出來，

「但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老實交代，你很快就能見到自己的親人……」

但還沒等他說完，身材高大的隊長便突然闖了進來，在看了一眼女人之後，向他招了招手，「林岳，出來一趟。」

「好。」林岳沒有猶豫，迅速起身跟了上去，來到門外之後，他才問道，「隊長這麼急著找我，是出什麼事了？」

「跟向晚有關？」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地便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是。」隊長緩緩地轉過身，一字一頓道，「剛剛，向晚的姐姐向早報警自首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