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維楨扭過頭顫聲道:「我要分手。沈飛,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沈飛的瞳孔激烈地收縮了一下,「童維楨,你給我聽好了,今生今世我絕不放手,你這輩子都別做夢。」他面如冠玉,嘴角噙笑,每一個咬字都擲地有聲。
維楨一時有點發忡,片刻之後啼哭起來:「我討厭你,你根本不尊重我,我為什麼還要跟你在一起?」
沈飛暗暗鬆了一口氣,把她抱起來大步流星回到內屋,滿臉纏綿悱惻的情意,「我的小寶貝兒,小心肝兒,你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都是我的錯,我跟你賠禮道歉成么?」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幫她把臉上的淚水拭乾凈,然後轉過自己的臉頰道:「楨楨打我泄憤好不好?打多少下都由得你。」
維楨道:「打臉是侮辱人的行為,你可以輕視我,我不能不尊重人。」
「楨楨,我從來就沒有輕視過你,你是這個世上我最看重的人。」
維楨抽噎著道:「你就是這樣看重我的?逼我做那種事,你、你欺人太甚。」
「寶貝兒,你是不是有些偏激了?」沈飛百口莫辯,「飲食男女,那不過就是戀人間打情罵俏的把戲而已,跟擁抱接吻差不多,怎能算是欺侮呢?」
維楨怒極反笑:「我是三歲小孩子?你就隨意糊弄我?既然是一樣的事情,為什麼別人不在馬路上就、就——」她說不出那個詞,臉憋出妍麗的一抹淺紅,襯著玉砌似的肌膚,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沈飛眸色深沉,如此絕代佳人,嬉笑怒罵皆是風情,自己怎麼捨得放手?他賠身下氣勸哄:「楨楨,你非要鬧著分手,那我怎麼跟別人解釋呢?總不能告訴他們因為我逼著你替我口,把你氣走了?這叫什麼話?他們要是把這事放星網去,你還不成網路名人啊?」
維楨啞口無言,半晌方訥訥道:「你又不是大嘴巴,誰讓你告訴旁人的?」
沈飛唇角上翹:「你自己也承認很荒謬對不對?小傻瓜,這麼點事就要死要活的,還自詡為名門閨秀,有大家風範呢。」
「我從來沒說過這種不要臉的話。」維楨小聲地反駁,到底不好再為此事糾纏不清,緊繃著一張小臉道,「那你答應以後不許再強迫我。」
「這個恕難從命。」沈飛的拒絕刀切斧砍不留半點餘地。
「你、你是要逼良為娼——」維楨氣得口不擇言。
沈飛放聲大笑起來,見維楨對他怒目嗔視,忙止住笑意討好地抱住她:「乖楨楨,我的小心肝兒,你就當日行一善,偶爾哄哄老公開心好不好?」
維楨垂眸不語。
「你這樣不情願,是不是嫌我臟?」沈飛半笑不笑地盯著她。
維楨確實嫌棄他,她連自己的某些部分都不願意碰觸,何況是別人的?然而她不習慣當面與人難堪,輕聲道:「怎麼會呢。我就是覺得這種事過於不堪入目。」
「楨楨,你太保守了,食色性也,都是最尋常不過的事兒。」他隔著裙子不著痕迹地挪動手掌覆到她腿間,沙啞著音道,「心肝兒,我倒是巴不得天天用嘴替你舐,偏生你一聽便嚇得要尋死覓活。」
「別說了,你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還要臉不要啊?」維楨忙打斷他。
沈飛付之一笑:「跟你在一起我還要臉作什麼?我有了楨楨,其他什麼都不在乎。」
維楨被他這些無恥的狡辯繞得暈頭轉向,擺了擺手,意志消沉道:「算我求求你,別再說了。」要不是一雙耳朵還要留作後用,她都想直接切下來燒了埋了,一時筋疲力竭地伏在沈飛身上,淚珠又再『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沈飛深諳用兵之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維楨一退再退,往後再不甘心在這件事上也會順從自己。他抱緊維楨輕言軟語地哄勸她。
沈飛對維楨的佔有慾幾近變態,千方百計要讓維楨毫無保留地屬於他。如果不是倆人的血型不符,沈飛甚至想過把維楨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換成自己體內的。
沈飛拍了拍維楨的臉笑道:「瞧你這嬌氣勁兒,我之前那些——」他猝然頓住。
維楨又不傻,知道他未出口的話是有關舊情人的,道:「既然以前的女朋友都那麼厲害,你去找她們不就結了,何苦來折騰我。」
她的話脫口而出,語氣不似賭氣,根本就是漠不在乎。
沈飛艴然不悅:「你什麼意思?」
維楨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沒有什麼意思啊,隨口一說而已。」
沈飛不慍不火道:「在我聽來不外乎兩種意思:你與我在一起時不在乎我沾惹其他女人;更有甚者,你已經不想跟我在一處,巴不得我去同別人好。」他扼著維楨的下頜,「楨楨,你說說,是哪一種?」
維楨被他弄得生疼,吞聲忍氣道:「我、我就是吃味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真的?」
維楨含淚點了點頭:「嗯,自然不敢作假。」
沈飛諦視她良久,臘盡春回般笑起來,鬆開了手:「你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以前那些女人,我連她們的鼻子眼睛長什麼樣都忘了。我和楨楨在一起,往後絕對不會再碰其他人。」他無限迷戀地描著維楨秀美得令人目眩的眉眼,「寶貝兒,我只要你,老公心裡只有你一個。」留意到她眼眸中隱藏的水光,臉色一暗,他把這小東西疼得比自己的命還重,她怎麼總是害怕自己?他從始至終都沒捨得傷害她,她究竟在畏懼什麼?
維楨無暇感動於他的深情厚意,她從方才短短的交鋒中隱約看到了自己與沈飛未來共渡的歲月,時時刻刻須得思前顧后,不敢說錯一字行差一步,如此一想,彷彿被一根冰冷的鐵絲一圈一圈地纏繞在心臟上,不松不緊,不死不活,隨時面臨著窒息之苦,這樣活著不過是苟且殘存罷了。
沈飛見她臉色慘白,擔心她又再鑽牛角尖:「楨楨,怎麼了?不會還在捻酸吃醋吧?」
「沒有,」維楨勉強笑了笑,瞟一眼他腕上的手錶,「都九點多了,你還不快些出門?」
「不去了,我在家裡陪著你。」沈飛放心不下,維楨的強顏歡笑根本騙不了他。
維楨站起來,「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飛環住她的腰不放她離開:「楨楨就是我的小寶寶,我疼你跟自己的親閨女兒有什麼區別?」
維楨有點厭煩這樣的話,又不敢惹怒他,怯聲道:「你對我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又沒有什麼事。你既然答應了別人,男人大丈夫一諾千金,不好再出爾反爾。」
「小妮子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嫌我在旁邊礙事對不對?」沈飛笑著站起來牽住她的小手,「小祖宗,我順著你的意總可以了吧?過來,給老公挑件衣服。」
維楨哪裡關心他穿什麼,手指隨便往衣櫃里指了指。沈飛拿起來直接就套身上,是一件褪色玫瑰紅的菱形格紋襯衫。沈飛的衣物都奢華考究,本人身材挺拔,自然不會難看。不過他剛陽強悍,氣宇軒昂,這樣陰柔的顏色穿上後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沈飛絲毫不以為意,捧起維楨的臉親了一口:「楨楨的眼光果然是一流。」
維楨過意不去,心氣略緩,便走過來幫他系扣子。沈飛大喜過望,蹲下身來遷就她,一面溫柔地笑著道:「楨楨,以後都幫老公打理出門的衣著好不好?」
「那得看我高興不高興了。」維楨隨手拈起一對造型簡潔的白金色嵌寶石袖扣幫他扣上,左看右看,「都說紅色襯衫要搭配金色袖扣,其實白金的也不錯。」
沈飛根本不計較身上穿戴的是什麼,只要維楨開心,讓他裹著蘇格蘭裙出門都會照做。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維楨身上,當她將自己送到門口時,沈飛箍著她嫵媚纖弱的腰身幾乎挪不開腳步,在她臉上親了又親:「楨楨,我都不想出去了。」
維楨見不得他婆婆媽媽的德行:「快走吧,又不是讓你上刑場。」
「沒良心的小東西,就一點都不牽挂我?」
「你不是還在這裡的么?有什麼好挂念的?」見他臉有不悅,維楨只得迎合道,「你出門之後我才有機會想你嘛。」
沈飛總算是稱心如意,交代了一遍不可以亂碰插頭開關,沒事別進廚房等芝麻綠豆的小事情,才依依不捨地出門離開了。
門一閉合,維楨臉上的笑容便褪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