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尋井

昨天夜裡下了一夜的雨，溫南星和婆婆、韓星移，三個人出門的時候，路上還有些泥濘。

「龍妹妹，真沒想到多少年過去了，你會再來我這宅子。」於老八搓著手，對著龍氏羞澀一笑，臉上的橫肉顫了兩顫。

龍氏站得筆直端莊，看到於老八的眼中，更與這魚龍巷的其他女人不同。當年她拿刀追自己的場景歷歷在目，當時心裡罵她是瘋女人，如今想想竟是另一種想笑的滋味。

「當年也是我鬼迷心竅，為了三兩銀子來為難與你。好在我能及時迷途知返，才沒對龍妹妹造成傷害。」於老八撓撓頭。

「節哀。」龍氏冷冷的看了於老八一眼，吐出兩個字。

想起閨女，於老八瞬間啞了火。

「女先生要來我這宅子，只管知會一聲，我讓下面弟兄打開門，先生隨便看。哪裡用的著遞拜帖了。」於老八與龍氏溝通無效，轉身對溫南星笑道。

「如此，我們便不客氣了。」龍氏在一邊淡淡的說道。

於老八撓撓頭，心裡有些沒了底，這一家人一大早的說要來他家看看，又說不客氣，也不知道怎麼個不客氣法。

這邊韓星移已經被院子里的蛐蛐聲吸引，自己順著草叢，找去了。

「於先生不必驚慌，我昨天在巷子里走了一圈，發現魚龍巷上空籠罩邪祟之氣，時日久了，恐怕大夥不利，但具體方位不辯，所以今日才來找尋。」溫南星解釋道。

「我與於先生熟識，自然先從您家找起。」

這魚龍巷裡也許都是亡命徒，但是對於如今於老八來說，他在碼頭上站穩了腳跟，前途一片光明，並且還有救閨女的心愿在。他對這些是尤其的在乎。

「原來如此！」於老八面色凝重起來：「女先生只管找，我留幾個弟兄，要是哪家兒不聽話，只打的他們聽話為止！」

「不知道接下來還去哪家呢？」於老八隨口一問。

「今天先去巷尾老李家，以及斜坡之上的段二爺家。」溫南星道。

「老李家好說，他這兩日還托我辦事，但是那事太缺德，我還沒答應。你去，儘管去！」於老八說完了，又有些猶豫道：「段二爺，他家……」

段二爺是個殺手，手下的人命數都數不過來，不是於老八這種混混敢惹的。

「段二爺那裡不用你操心，我們自己想辦法。」龍氏冷聲道。

「那好，好。」於老八怎麼感覺在獨眼龍氏面前，自己又矮了一大截兒呢。

這邊龍氏不耐煩的和於老八扯著皮，另一邊溫南星已經找到了井口處。

「這井有什麼問題嗎？」於老八上前詢問。

溫南星打量了水井四周：「並無問題。」

一邊的龍氏微微嘆了口氣，溫南星朝她搖搖頭。看來於老八家沒有他們要找的。

「那走吧，去下一家。」龍氏淡聲道。

「星移呢？」溫南星喚道。

「我在這裡！」只見趴在那邊草叢裡的韓星移露了個頭，臉上都是雨水和雜草，他說：「娘子姐姐，這裡好像有東西。」

溫南星和龍氏走上前，一邊的於老八突然臉色微變，也跟了過去。

「一個哨子！」韓星移沾滿泥巴的手上突然舉起了一個東西。

漆黑的一個哨子在空中晃了晃，但溫南星分明看到了它四周的那一圈兒紅色的光暈。

竟是一個有靈氣的物件兒！

「從哪裡找到的？」溫南星立即問道。

「從土裡挖出來的。」韓星移得意的說道。

溫南星有些驚訝，這些物件兒都有靈性，一般人可難尋。就連她，估計也沒有這樣的機緣從土裡直接將東西挖出來。

她看向韓星移，果然還是三世善人功德加身的人，氣運好啊。

她接過哨子仔細觀看，這是一個骨哨，以人的指骨做成，上面密密麻麻雕刻著一些咒語符號，溫南星仔細的辨認，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這是個通靈骨哨，用它可以與鬼魂交流。

「我想吹一吹……」韓星移看著自己撿的這個奇怪的小哨子。

「不可隨便吹。」溫南星立即拒絕。

這哨子不僅可以與鬼魂交流，還會招來些孤魂野鬼。

「哦……」韓星移被拒絕，耷拉著腦袋，用腳尖踢著被雨淋透的草叢。草叢下面的泥土鬆了，踢一腳一塊草皮歪倒，露出了下面一截兒只剩下骨頭的手。

「別動！那是……」溫南星低聲道。

半個時辰過後，幾個人重新坐下，看著從草層下挖出的屍體，溫南星看向於老八：「於先生，解釋一下。」

於老八臉微微泛白，暗罵一聲晦氣！但他好像不太想說。

「這……我也不知道……」

「這人，跟你的女兒於金秀有關吧。」溫南星還記得她看於金秀的第一眼，就察覺出她身上背了人命的。

於老八張了張嘴，知道瞞不過了，低聲道：「這人是個窮秀才，當年不知怎的他和金秀好上了，我不同意。金秀性子硬，就逼他一起自殺殉情，可臨了他服了毒，金秀卻因為害怕反了悔……」

「所以，你們父女二人就將人家的屍首埋在院子里？」龍氏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溫南星也低眸半晌，這世上鬼神之事其實好辦，找到跟結解決就行了。就是這活人的手段以及人心，最厲害，她無能無力。

於老八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溫南星拿出骨哨：「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於老八看了一眼，道：「這……好像是秀才一直帶著的東西，他還將其送給金秀做禮物，金秀嫌晦氣，就與他的屍首一起埋了。」

溫南星心裡瞭然，看著那秀才的屍首默念，看來你是知道了於金秀的下場，所以也該放下了。如今我既然得了你的東西，便幫你收拾骸骨，體面的入土為安吧。

「雖然是你女兒做的孽，但是你也有份，日後請僧人為其做一場法事超度，並且每年清明為其燒些紙錢，讓他瞑目吧。」溫南星淡聲道。

「是，女先生，我記下了。」於老八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再聯想到女兒的遭遇，莫非這就是因果報應……突然後背發涼，自己這些年做了不少的惡事，看來要去寺廟裡多燒燒香了。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白母，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母親，怎麼了？」白良秋從外間兒端著葯跑了進來。

「快……快！快去魚……魚龍巷！」白母激動的有些結巴，她能感知到那裡現世了新的物件。

並且這物件兒的屬性，與她很合！都是邪氣兒陰間屬性的！所以她的感知尤其的強。

白母努力鎮定了心神，低聲吩咐道：「你去魚龍巷，找到一件能與鬼魂通靈的物件兒，應該是……件能發聲的物什。另外，你再去人牙子老李家，跟他說可以按我之前吩咐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