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杜清酌是隨著汽車爆炸時的一聲巨響穿越到大乾王朝的。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掉羊圈了,渾身的羊膻味兒熏得她直想流眼淚,抬手剛要揉鼻子,一個冰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杜清酌條件反射轉頭看過去,兩道寒芒打在自己的臉上,眼底幽深,古井無波,眸光冷戾,暗含血腥,不由自主又是一顫,我又沒挖你家祖墳,眼神咋這麼嚇人。
兩米遠的山石旁,一個男人坐在地上,身上穿著一件……大概是長衫,刀劍無眼,成了破布片,誰知道是什麼衣服,總之有點長,鮮血浸透布料,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顯而易見,這男的受了不輕的傷。
男人臉上罩著一個銀鼻子面具,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就憑這眼神,杜清酌相信,如果此時不是他傷得太重,會直接上來把自己掐死滅口,於是她很自覺地捂住嘴巴沒發出任何聲音,放眼四周的環境,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這是一處比較高的地方,方圓十幾米的小土坡,鋪滿了屍體,牛的、羊的,還有人的,濃稠的鮮血浸入泥土,地面象剛下過雨一樣又濕又黏,一腳踩上去,帶著泥土的鮮血立刻從鞋底湧出,冒著血泡泡,浸濕了她一雙露著大腳趾的布鞋。
我高跟鞋呢?
這個念想在腦海里稍縱即逝,根本不是考慮鞋的時候。
杜清酌感覺有東西從頭上流下來,伸手抹了把額頭,手上多了塊鮮紅的碎肉,抬頭,便看到頭頂的大樹叉上掛著一條斷腿,血一滴滴掉下來,嗒……落入杜清酌的眼睛。
杜清酌腳底如同踩了彈簧一樣彈開,咬了自己的舌尖,這才咽下那聲驚呼,伸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遠處的男人勾唇冷哼一聲,將抬在胸前的手放了下來,一絲銀芒隱入微微凸起的指骨,似乎對杜清酌如此聽話非常滿意,微閉起眼睛積攢著力氣。
呆了半晌,杜清酌才放下提在心尖的一口長氣,幸虧尖叫收得快,男人指尖夾著的,肯定不會是棒棒糖,自己要是壓不下尖叫,那東西瞄準的要不是自己的腦袋,那就一定是心臟。
逃過一劫,覺得褲腰明顯有些松,真是被這狗男人嚇掉褲子了,杜清酌不得不提了提褲子,指尖觸到一個有點扎手的東西,竟然是一根充當腰帶的草繩。
杜清酌不由得苦笑一聲,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造型?
系好褲子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男人,他還在流血,腳下漫延的血象一條彎曲的小溪,男人臉色平淡,斜瞥了杜清酌一眼,沖著土坡下努了努嘴。
杜清酌心中一凜,風中的血腥味道如此新鮮濃烈,屍體流出的血液沒有半點凝固的跡象,可見殺人的一幕剛剛結束,也就是說殺人者並沒走遠。
杜清酌很自覺趴在地上,匍匐著來到土坡邊緣,遠處黑壓壓的人,正從各個方向圍攏過來,他們在進地地毯式地搜尋,不但生者不放過,就連屍體也不放過,一刀割下人頭,提著頭髮扔進身後的平板車……
我的媽,這是成群的地獄修羅嗎?杜清酌腦袋嗡地一聲。
作為一個外科醫生,雖然只是個實習醫生,杜清酌也是見過極為慘烈的場面,今年夏天礦井瓦斯爆炸,人抬到醫院幾乎就是十幾段黑黢黢的焦碳,還有今年第一場雪,高速路上十車連撞,有一個傷者腦袋都塌了半邊。
所有杜清酌看過的慘象,加一起也沒有現在這樣駭人,讓她有一種肝膽俱裂的感覺,她快速後退,直接操起旁邊一個死者手裡的鋼刀,對著一頭公牛肚子一劃。
還好,刀夠鋒利,直接在牛肚子上開了一個兩尺多長的大口子,牛內臟嘩啦一下流出來,帶著一股熱騰騰的腥臭。
牛血濺在了杜清酌的臉上,甚至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也顧不得擦上一把,扯開牛皮拽出內臟,想要鑽進去,然後動作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好象是忘了什麼。
目光投向那塊山石,重傷男人一雙冰冷的眸子正直直地盯著自己,沒有一絲瀕死的恐懼,竟然還帶著幾許嘲弄和譏諷。
都特么快死的人了,還裝酷給老娘看,杜清酌差點兒七竅生煙,一步竄過去,抓住男人的肩膀,連拖帶拽弄到死牛旁,按著男人往牛肚子里塞。
作為醫生,杜清酌曾經發誓要尊重每一條鮮活的生命,但這不是她此時救人的主要原因,更主要的是這小子眼神太淡定太冷漠,讓杜清酌不得不相信,若是自己不顧他的死活躲入牛腹,下面的士兵搜上來,他肯定第一時間告密,自己也是活不了。
男人雖然傷勢極重,卻也努力配合著移動四肢,在杜清酌的幫助下用盡全力鑽入牛腹,根本不在乎那股讓人乾嘔的腥臭。
杜清酌仔細整理好牛腹,這是一頭粗壯的公牛,個頭夠大,要是杜清酌鑽進去,說不定整個人都可以藏在裡面,男人身體略長了一些,小腿以下怎麼也收不進去,杜清酌將那些牛內臟蓋在男人露出來的小腿上,單從外表看上去,就是一頭被開堂破腹,腸子流了一地的死牛,沒什麼大的破綻,等她做完這一切,再想尋一頭死牛切腹藏身,時間明顯已經不夠了。
土坡邊緣露出幾頂黑色晃動著的帽尖,搜索的人已經近在眼前,因為坡邊也有屍體,那些人正彎腰掠奪人頭,杜清酌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快跑吧。
行動快過思想,她已經邁腿開溜,剛跑兩步,腳下一軟,一下摔進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動物挖出來的洞,洞口小裡面大,如同一個葫蘆,蹲下身子縮起脖子剛好頭頂和洞沿一樣高。
洞口橫著一個被腰斬了的屍體,杜清酌扯了扯屍體的褲子,正好用屁股蓋在了洞口上。
杜清酌剛蓋好蓋子,那些晃動的帽尖已經走上了土坡,一行七八個人,左一刀右一刀,割人頭如同割韭菜,杜清酌雖然藏在洞里,也知道外面在幹什麼,心裡一遍遍問候這些王八蛋的祖宗。
后腰有些癢,土裡有螞蟻爬出來,正從杜清酌的褲腰爬進去,在捆褲子的草繩附近爬進爬出,那種麻癢幾乎讓杜清酌崩潰,卻不敢有一絲動作,用手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不停在心裡哼歌:「我再等一分鐘,就在下一分鐘……」
也不知道過去多少分鐘,那些人終於離去了,杜清酌卻不敢馬上爬出來,聽著腳步窸窣著走遠,聽著大地漸漸恢復平靜,直到草叢裡恢復了蟲鳴,她才用腦袋頂開那個人的屁股,輕手輕腳爬了上去。
仍舊匍匐到了土坡的邊緣,看著那些士兵在遠處集結成了小隊,很快向大路方向撤離了,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些人的背影,杜清酌才噗通一聲,跪在了這片被熱血染紅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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