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逆則天下楷模,順則萬事皆休(上)

第七章 逆則天下楷模,順則萬事皆休(上)

書接上回。

話說王垕接了曹操命令,帶著一位名叫張誠,自稱是張郃至親兄弟一般的親兵先曹軍一步踏上返回官渡的道路。

曹操將在全軍略作休整之後,讓軍中精銳換上張郃部衣物,由張郃開路,打著張郃的大纛、旗幟光明正大的返回官渡,給發小袁紹一個意外驚喜。

但這個驚喜能不能成,還要看王垕的發揮。

這也是之前曹軍官渡本陣被擊潰的後遺症之一,號稱人才多如犭…咳咳,號稱擁有大量人才儲備的曹老闆短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去忽悠袁紹,只能趕鴨子上架的徵辟了王垕,希望這位小糧官能給他帶來好運。

要說王垕的運氣確實不錯,在張誠的帶領下一路向北,不到兩天的時間便順利返回官渡。沿途確實有些許袁軍部隊阻攔,但得知二人是張郃麾下,正要返回官渡大營給袁紹報捷后也趕緊放行。更有諸如呂曠、張南之類王垕印象中的雜牌將軍上趕著給二人行賄,希望拉近和張郃的關係。

「好說,我二人與我家將主就像至親兄弟一般。蔣將軍放心,我們一定在我家將主面前為蔣將軍多多美言。」

王垕輕車熟路的從蔣義渠手中接過兩個金制的首飾,隨手給張誠分了一隻。

張誠抱著盒子,單手接過首飾,興沖沖的掂量了一下首飾分量便塞入懷中。

王垕仔細端詳他的那份首飾。這是一對精緻的圓形耳環,上面用金文刻有福氣、安康之類的吉祥話語。但兩隻耳環顏色不太統一,一隻金光璀璨,另一隻則有著大面積的暗紅色斑紋,仔細一聞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王垕盯著那些暗紅色斑紋,心底越發的沉靜。

他面帶微笑,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壺,玲瓏透露,正是郭嘉心愛之物。

「蔣將軍,喝一口,這是我家將主從曹營一名文士身上繳獲的,賞給我了,裡面裝的全是好酒。」

這年頭無論河北還是中原酒水都是稀缺物。蔣義渠雖然是個挺大的將軍,但一來袁紹軍中軍法森嚴,不會有人敢在戰事還沒結束的時候就在軍中飲酒;二來蔣義渠前兩天為了籌糧屠了兩個小城,但運氣不好的沒有找到能入口的酒水,他肚子里的饞蟲早就忍耐不住,此刻見王垕遞來的酒壺就像色鬼見到脫光衣服的美女,一把抓在手中,咕咚咚連喝了三大口。

「哎呀,將軍少喝一些,也給我留一些嘛。」

王垕裝著去搶,蔣義渠雖然不舍,但也不敢對張郃的「至親兄弟」如何,只能遺憾的砸吧了下嘴。

王垕將酒壺重新掛在腰上:「哈哈哈,將軍勿要憂慮,現曹賊授首,我軍大勝,估計大將軍很快就要解除軍中禁酒的命令。」

蔣義渠連忙點頭稱是,指引王垕、張誠直奔袁紹中軍大帳而去。原來蔣義渠「籌糧」歸來,今明兩日正是由他負責輪值守衛袁紹軍官渡大營。

馬上就要進入中軍大帳,王垕「好心」提醒:「蔣將軍,你剛剛喝了酒水,待會進入大帳可要小心說話,不要讓大將軍發現你偷偷飲酒。」

蔣義渠又是連忙點頭,如果不是王垕的身份僅僅是張郃親兵就要稱兄論弟了。但他轉念一想,張郃又立下天大的功勞,封侯拜將就在眼前,手下親兵他日說不定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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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而起,和他同朝為官,他屈尊一下和兩位小兵拉近關係也不是不可以。於是他對王垕、張誠更加的親切,在大帳外守衛的親兵通報后竟是親自給二人掀起帳門,示意二人先他一步進入大帳。

但一直沉穩的張誠卻突然出了問題。他之前表現還算不錯,此時卻像即將見到秦始皇的秦舞陽一般慫了,渾身僵硬,不敢挪步。

王垕心底暗暗的道了聲糟糕,扶正頭盔,假意整理容貌,腦中卻是在想待會萬一露出馬腳該如何應付。

蔣義渠舉著帳門連連對王垕使眼色,讓他趕緊入內。

王垕這才從張誠手中接過盛放「曹操」人頭的盒子,沖著張誠微微點頭,轉身進入袁紹中軍大帳。張誠鼓起一絲勇氣,強行驅使麻木的身體,低著頭勉強跟著王垕身後。蔣義渠微微皺眉,但他剛剛喝過酒,腦子不太清醒,只以為張誠膽子小沒有在意。

按照之前和郭嘉、張郃的預演,王垕舉著盒子徑直走到大帳中央,也不看周圍人等是何表情,單膝半跪在地。張誠也趕緊緊隨其後半跪,動作依然略顯僵硬。

王垕將手中盒子高舉過頭頂:「稟告大將軍,我家將主攻破曹營,不日即將歸來。曹賊人頭在此,請大將軍過目。」

大帳正中位置坐著一位儒雅的中年人,身材偉岸端正,雖身披鎧甲,卻風度卓資,哪怕王垕在後世見過無數帥氣的男演員,也要說一聲這人端是好看。

這位帥大叔當然就是大漢大將軍,四世三公,領幽、冀、並、青四州,河北霸主,袁紹,袁本初。

袁大帥聽到捷報后並不是太開心的樣子,雙眼微微發紅,站起身隔著案幾就要去接王垕手中盒子,但又發現距離太遠夠不到,擺手拒絕親兵的幫助后踉蹌的越過案幾,急走了幾步,這才從王垕手中搶過盒子,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果真是阿瞞的人頭嗎?」

王垕和郭嘉、張郃商量的預案中可沒有這種情況,還好袁紹並不是在詢問王垕,只是心境激蕩之下的有感而發。

袁紹挪動了半天腳步才返回座位,將盒子放在案幾之上,擦乾眼淚,用手撫著盒子:「阿瞞,數年不見,誰知再次相遇,竟是以這種方式。」

言罷,袁紹打開盛放人頭的木盒,表情瞬間凝固。

「哼!」

袁紹啪的一聲扣上蓋子,冷漠的沖王垕道:「你家將主如何敢說這就是阿…這就是曹操的人頭?」

王垕趕緊低頭行禮,心底卻是緩了口氣,事情終於回歸到郭嘉的預料之中。

「稟告大將軍,曹軍抵抗頑強,我軍勉強攻破曹營。這具屍首清點戰場時在曹軍大帳中發現,穿有曹賊的鎧甲,渾身燒得面目全非,但經查致命傷卻是在脖頸之間,估計在火燒前就已自裁身亡。有曹軍諸多官吏、軍士辨認,均稱此人就是曹賊。我家將主才命人割下頭顱,由我二人報捷,帶回官渡給大將軍過目。」

一大段「台詞」背完,王垕自覺任務完成了七成,下一步就是袁紹讓他們離開大帳,他再依靠剛剛和蔣義渠攀上的關係想辦法在曹老闆帶兵來之前逃出袁紹軍官渡大營,找個風景好又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袁紹聽了王垕的解釋又一次進入悲傷狀態,隨時準備流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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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不會如此順利。

袁紹身側繞出一人,身高7尺有餘,一副文士打扮,手中拿著一卷竹簡,儀度不凡。

「主公,僅憑兩個傳令親兵和一顆模糊的頭顱並不能確認張郃的捷報。」

袁紹眉頭一皺:「公則此言怎講?」

王垕心道原來他是三國著名小人之一的郭圖,長的怎麼也挺帥的?

郭圖手中竹簡一指王垕:「主公,此人必是曹軍的死間。」

王垕眼皮一跳,怎麼還把火燒到他這來了?

袁紹眉頭緊皺,退出了「悲傷模式」:「公則如何得知?」

郭圖指著王垕腰間酒壺:「此乃吾弟奉孝心愛之物,向來不離身側,如何會在一個小小的親兵手中。定是吾弟奉孝將其賞賜贈於這個小兵,讓他假傳捷報,好讓主公誤以為曹軍戰敗。我猜測敗的不是曹軍,而是張郃吧?」

王垕心中大呼f,不是說郭圖向來智計白出,給袁紹出的都是餿主意嗎?怎麼僅僅從一個酒壺就推斷出這麼多東西,這幾乎就是真相了啊!他當初找郭嘉要酒壺只是報復心作祟,故意想噁心一下推薦他當死間的郭嘉,順便想著戰場上一壺酒也許能起到些意外的作用。

現在意外真的來了,卻不是好的方向。

王垕想要辯解兩句,但另一名文士搶在了他前面,這人比郭圖高一大頭,身形卻是瘦弱很多,唯一的共同點是長得也帥。

「真是胡言亂語!張將軍乃我軍中流砥柱。如果不是張將軍,之前我軍已然敗退。現張將軍不辭辛苦,再次攻破曹軍營地,派人報捷是本分之事,如何要濫殺功臣?郭公則亂我軍心,真小人也,請主公將他斬首,以安軍心。」

王垕心道這是哪又來的一個中年帥哥,袁紹軍難道是依靠容貌來招聘手下嗎?不過還是要謝謝他,王垕正不知道怎麼反駁郭圖呢。

袁紹猶豫起來:「沮授所言不虛,但公則懷疑報捷兵士有問題也不能算擾亂軍心。當初正是公則的圍魏救趙之計才讓我軍抓住機會攻破曹營,功勞僅在張郃之下,公與不要總是再攻擊同伴了。」

王垕微微點頭,原來是沮授啊,聽張郃說他是個好人,好人果然不適合職場。

沮授只能向袁紹揖手道歉,卻是連理都不理郭圖。

郭圖又神氣起來,但也不再指責王垕。他剛剛只是習慣性的背後說人壞話,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曹操、郭嘉擔心的張郃部下敗兵也沒有人趕在王垕之前返回官渡。張郃作為袁紹內部冀州派的最強將軍,郭圖自認潁川派老大肯定是要打壓一下,懷疑什麼的都只是幌子。

但郭圖很快過了神氣勁,他終於想起自己好弟弟郭嘉的安危,又一指王垕:「我且問你,這個酒壺是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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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小知識:

1、郭圖和郭嘉都出自潁川郭氏,郭圖曾推薦郭嘉給袁紹,但郭嘉認為袁紹不是明主幹了沒多久便辭官離開。兩人具體誰歲數更大,是不是同輩史書並沒有相關記載,書中兩人的關係是我瞎編的。

2、沮授的字並沒有流傳下來,「公與」是央視版電視劇給安的,史書中沒有相關記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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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小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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