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結髮青絲慕郎君,一道黃帛系紅繩

第66章:結髮青絲慕郎君,一道黃帛系紅繩

槍沐金輝,用的是日沐槍法。皆因破陣槍太過霸道,不適合療養身子。

娘親,你該是怎樣的人呢?陸昂舞著銀槍,眾人都見到李紋,獨獨他錯過了。

心中鬱悶,陸昂將銀槍擱置一旁,拿起案前的畫筆,蘸了硃砂在白凈的宣紙上落下。

一炷香的功夫,四張畫紙被平鋪在桌案上,一側用竹板擋著,唯恐陽光曬到。

第一幅畫,是煙雨亭樓,裡邊有一紅衣女子握著卷書籍,唇齒微章,好似在說些什麼。

第二幅畫,是危牆之上,玉琴被隨意擱置,紅衣緊身,肩上的披帛隨風舞動,素手敲戰鼓。

第三幅畫,是女子撲倒在床榻上,眉眼朦朧有水霧,身側的珠簾被掀起一角。

第四幅畫,是劍城之下,黑色筆墨勾勒著許多小人,女子半跪傾身,朱唇吻在了少年的額頭。

「一身紅衣落人煙,似詩如畫比雲煙。」陸昂滿意的點點頭,這已經是他能想象到最美的女子了,應該不比娘親差吧。

沒再糾結,既然是自己的娘親,那麼遲早都會相見的。

年少誤以江湖好,初心一去不復見。陸昂搖頭失笑:「天下真大,這才到兗州呢!」

同一處院子,確有不同的風景。

趙一刻被趙半君堵在門內,門窗都被緊閉上,屋內的桌椅被打翻在地。

硬的不行,那便來軟的!趙半君嘟著嘴,扯著趙一刻的衣袖,嘟嘴道:「爹爹,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嘛,行不行嘛。」

趙一刻滿臉無奈,攤著手解釋道:「半君,並非爹爹不願意。而是前幾日柳召亭走的時候,便和我說過這陸昂早有心上人,說這比武招親之事萬萬不可再提。就是怕誤了你的名聲啊。」

趙半君氣嘟嘟的鼓起臉,對著趙一刻數落道:「那些大儒最為迂腐,分明就是因為沈萱是女夫子,所以他們就向著她。我偏不,陸昂分明還未定親,憑什麼我要讓著那個叫沈萱的女夫子。」

「還有,現在天下誰人不知我和陸昂比武招親的事?陸昂贏了嚴復,那便應該娶我,這已經成了天下人的共識!」趙半君說著說著把自己說哭了,她眉目被淚花打濕:「爹爹非要我被天下人恥笑嗎?」

趙一刻哪還敢不答應,連忙說道:「好好好,爹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便是綁,也要讓他把婚結了。」

於是便有了之後的一幕。

前輩為何一直看著我卻不說我?陸昂一臉窘迫,心中很是忐忑:「趙前輩,不知?」

趙一刻搓著手,笑罵道:「怎麼還叫前輩,該改口了。」

「改口?」陸昂回憶起比武招親之事,哪還不明白,連忙擺手道:「前輩莫要誤會,我和半君姑娘是清白的,比武招親之事乃是情急之下的舉動。趙半君被逼迫嫁往西楚,我想換一個人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舉動。」

陸昂看著面色陰沉的趙一刻,心中隱隱有不詳之感,小心問道:「前輩,你能懂我意思嗎?」

趙一刻冷著臉,正色道:「我且問你,你是否親口說過半君是你未婚妻?」

「是,」陸昂雖承認,但仍然解釋道:「但我真不能娶半君。」

趙一刻沒搭理陸昂說什麼,接著道:「如今天下皆知半君是你的未婚妻,若是你不娶她,她將受到天下人的嘲笑。你們之事早已不是簡單的男婚女嫁,自你和公子嚴復一戰後,這已經成了國之大事。」

陸昂低著頭,沉聲道:「我有心上之人,我不能再對不起她。何況,我也配不上半君。」

公孫沁之事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今再算上趙半君,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牆角,一抹清淚滴落,淚雨如注,憑欄上濕噠噠一片。趙一刻雙手攥著衣角,他也是女子,亦會慕郎君!

細微的哽咽聲常人聽不到,可趙一刻聽的一清二楚,自家妮子這般傷心,他可是頭一回見。

「半君喜歡你,你喜歡她嗎?」

「我……」陸昂眉目緊皺,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說喜歡,他可就真要娶她了;可說不喜歡,那便是在撒謊。

青衫綉著翠竹,青色的絲帶系著鬢髮,趙半君從牆後走出,她眼眶通紅,直勾勾盯著陸昂:「你若喜歡我,為何不願娶我?我哪點不如那個沈萱?論樣貌、家氏和天資我可有輸給她的地方?」

「你不比她差,」陸昂側過頭不去看趙半君,沉聲道:「不是你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配不上你們。」

陸昂咬咬牙,接著道:「今日便是換成沈萱也是一樣的,我真的不配。」

這話可把一旁的趙一刻聽糊塗了,他眼神怪異的打量著陸昂,心中揣測:莫非這小子那方面不行?

想著,趙一刻連忙拉過趙半君,低頭在她耳邊口語幾句。

趙半君羞紅著臉聽趙一刻說完,暗暗碎口道:「爹爹莫要胡說。」隨後,她滿臉通紅的看著陸昂,低聲道:「我不會嫌棄郎君的,再不濟吃些葯總歸能補救的。」

看著這一幕,陸昂一臉頭大,他索性便坦白了:「我和一位女子發生了關係,我有愧於她。」

趙半君愣住了,面色附著寒霜,她皺眉問道:「她是誰?「

「我不能說。」陸昂搖著頭,閉目垂下腦袋,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如今只是提前罷了。

沉香縈繞,趙半君環抱住陸昂的腰肢,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輕語道:「我答應你,不論她是何人。我讓她做小,往後若有子嗣,我定善待於他們。」

這哪是做不做小的問題啊,公孫沁不得提槍殺了自己,她能受這屈辱?陸昂都不敢睜眼,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杵著,說什麼都不對。

若是沒和公孫沁發生關係,他真不介意娶了趙半君,於他而言,對沈萱是生死之交、少年情愫。而趙半君則是已經有了婚約,至少天下人都這般認為,於情於理,他願意也應該娶她。

屋外有馬蹄聲不絕,一位頭戴以巾子裝飾的襆頭、身著紫袍圓領窄袖袍衫的太監走進院子。

正是大監劉承規,他正好瞧見了擁抱在一起的陸昂和趙半君。

看來陛下這聖旨真沒下錯。劉承規心下暗笑,提起嗓子道:「陸小英雄,我們又見面了。」

聽見有外人的聲音,趙半君連忙收回手和陸昂拉開距離。陸昂朝劉承規微微一笑,問道:「劉大監,不知你此次來所謂何事?總不能陛下要給我封官吧。」

劉承規眯起眼,老臉上皆是喜氣:「還真不錯,陛下正是要給你封官,就是這官職有些特殊。」

趙一刻在一旁輕咳嗽:「大監不妨說說,什麼官?」

劉承規一臉狐疑的看著趙一刻,心中納罕:明明先前已叫人與您老通過氣了,您會不知?想歸想,劉承規還是客氣道:「那可變說,是駙馬爺!」

話落,正待陸昂還未回過神來,劉承規高舉聖旨,擲聲道:「兩位請上前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念趙一刻之女趙半君柔嘉居質,婉嫕有儀;動遵圖史之規,步中珩璜之節。賜封為永安公主,封良田千畝,綢緞十匹,望永安公主,記朕之恩德,念皇家之威儀。列,念平武子爵陸昂勇敗公子嚴復,喝退諸葛氏,朕感其功勛,賜永樂公主為其妻,特赦兩位於一月內擇黃道吉日完婚。欽此!」

劉承規臉色滿是笑容,說道:「永安公主,還有駙馬爺,還不快快接旨。」

趙半君面帶羞意,她哪好意思主動去接這聖旨,而是偷瞄著身側的陸昂。

一回生二回熟,陸昂也不是第一次接旨了,他牽起趙半君的手一同拜謝,隨後接過聖旨。

「好,如此老奴便撤了,就是可惜了,不能喝到二位的喜酒。」劉承規笑著離去,陸昂如今可是陛下眼中的紅人,兩次挫敗西楚的陰謀,更是在整個大周陷入玄甲營覆滅的哀嘆時,他能力敗諸葛冉治更是讓陛下龍顏大悅。

至於賜婚之事,也便是想藉此喜事,來沖淡玄甲營覆滅的影響。

陸昂撇了眼手中的聖旨,又瞧著一臉羞意的趙半君,沒好氣道:「公主大人,陛下都來催婚了,這下你可滿意了?」

趙半君瞪了他一眼,裝腔作勢道:「本宮命令你,令駙馬趕緊挑選黃道吉日,要知道父皇還等著呢。」

這丫頭,父皇都叫上了。趙一刻暗自搖頭,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

十餘日前,他不過和半君提起一些貴胄子弟上門提親,接過半君就辦了個三日比武招親的賭約。事情卻是越鬧越大,到了今日更是被封為公主,陛下賜婚。

陸昂看著懷中嬉笑的趙半君,心中不知該如何是好,陛下都賜婚了,想來這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若是沈萱和公孫沁知道了,她們會如何呢?而他真的愛趙半君嗎?

兩世為人,如今卻是他要面臨的第一次婚禮。陸昂清楚,他不僅要對自己負責,更要對趙半君負責。

孰對孰錯?孰輕孰重?他一定要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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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馬江湖,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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