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殘樓

一輛卷著黃塵的皮卡車駛停在破敗的建築大樓前。大樓像是被刀子切去了一半，露出骨斷筋連的鋼筋與斷梁，

透過一面破損的玻璃窗，蘇小北看到大樓內部傾斜地掛著一個門號：1402。

也就是說，現在的地面是曾經14樓的高度。而低於這個高度的所有建築與城市建設，都已淪為了地下遺迹。

林小曼打開車門，手掌遮起陽光環視一圈，凝眉不展的說：「小北，這裡沒什麼意思，我們還是回去吧！」

一聽這話，蜥蜴人當即警覺起來，生怕被攪了自己什麼大事似的，正色道：「跑了大幾十公里、耗了兩桶柴油、風雨兼程死裡逃生的來到這裡，就是送你來看一眼？」

蜥蜴人分叉的舌頭舔過鼻孔，壓下情緒賠笑道：「我覺得吧，其實蘇城還是蠻有探究價值的，別看上面遺迹寥寥，這沙子底下可是一整座城市，樂普生、百腦匯、百大商城、世紀廣場，可都埋在下面……」

「那又怎樣？挖出來都是一對銹渣。」林小曼冷瞥一眼蜥蜴人，揪了揪蘇小北的胳膊，

蘇小北跳下車，肩膀的傷勢讓他有些虛弱，竟然沒站穩，踉蹌一步扶上了後置廂的車沿。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抬起臉，就看到媚和骨一臉淡然的望著他。

蘇小北下意識的縮回手，卻見媚眼睛微眯，詫異的看一眼自己的手掌。

骨端詳著蘇小北，歪了歪脖子，又看向媚問道：「姐姐，我好餓呀！他不可以吃嗎？」

媚顰蹙不語，輕撫了撫妹妹的頭髮，眉梢微傾。

蜥蜴人很殷勤的走過去問：「你們是餓了對嗎？我這裡有吃的……」

媚骨姐妹卻不為所動，動作遲緩而優雅的看一眼蘇小北、又轉向林小曼。

盯著林小曼，妹妹歪了歪脖子，滿目欣喜的說：「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骨的聲音很酥，又柔又嬌，像一根細軟的鵝毛鑽進了你的耳孔里，一陣騷動。

她看著林小曼，舔一記舌頭，柔嫩的舌尖輕輕的點了點上唇，讓薄唇更加紅潤，在光沫中媚嬈如脂。

林小曼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低頭看一眼，扯動嘴角無力的嘆息：「哎！這都被你們發現了！」

只見林小曼解開褲子，從裡面掏出一個塑料袋，外三層里三層掀開后，出現在手心的是三根飽滿的巧克力。

林小曼很為難的皺了皺眉，最終牙一咬，拿出其中一根，「吶，姐姐請你們吃的，」

拆開巧克力的包裝紙，一股濃香撲面而來。

林小曼將巧克力折開，遞給蜥蜴人，自己則側過身子，換了個地方藏好剩下的兩根巧克力。

媚捧著巧克力目露疑惑，舌尖舔了舔，又看向自己的妹妹。

妹妹始終盯著林小曼，好像她想吃的並不是什麼巧克力，而是林小曼本人。

天空掠過烏雲，大樓的蔭影不再清晰，一個花色的影子在破敗的樓棟間一閃而過……

林小曼正在低頭藏巧克力，一抬眼，被嚇了一跳。

「是花貓」說完，她又有些不確信，疑了疑神道「花貓怎麼會在這裡？」

「你看見我的貓了？」蜥蜴人豎向的眼瞳眨了眨，轉向林小曼問。

「很像是一隻貓，但又不像，我看到它的背上趴著一個東西。」

只是一閃而過，林小曼也不確信自己有沒有看錯，越想越猶疑，索性不去琢磨了。

「誒呀，看錯了看錯了，這裡有幾十里路，那隻貓不可能在這裡，一定是陽光的折射。」

說著，林小曼又抬起臉，看一眼陡然暗沉的天空，愁眉不展：「是要變天了嗎？」

上午還晴空萬里，這會兒已經烏雲密布，

雨雲壓境，在遙遠的天際線上綻開一縷雷紋。

涼風嗚咽，荒涼的沙澤被陰霾籠罩，風哨沙鳴，給這座斑駁的城市廢墟貧添著陰森與詭譎

蜥蜴人很在乎他的大花貓，可能孤獨的人都喜歡寄感情於寵物，聽了林小曼的話后，想也不想的衝進了樓棟里，

殘破的大樓岌岌可危，似乎只要風再大一些就會應聲倒塌，林小曼踮腳望過去，沖著蜥蜴人的背影喊：

「大叔，那是危樓，你要當心呀~！」

嚎了一嗓子，林小曼忽然揪住蘇小北問：「小北，我們趁現在把他的車開走，好不好？」

「這不好吧？」

「末世是殘酷的世界，哪有什麼好不好的？」林小曼說著掀開車門，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跑到後置廂前：「你們給我滾下去！」

媚骨姐妹柔媚的對視一眼，臉上毫無波瀾，眼神卻有著一絲玩味與譏誚，像是憋著笑，小臉蛋紅撲撲的。

「是聾了嗎？我讓你們下車。」

林小曼一臉凶煞，瞥向蘇小北：「別傻愣著呀，快把她們攆下去，時間不多了。」

蘇小北愣了愣，再看媚骨姐妹時，對上那雙秋水深眸，心尖一顫。

「哥哥，不要丟下我們嘛。」媚骨嬌滴滴的祈求，秀眉微傾，楚楚可憐的望著你。

面對這樣的嬌媚柔骨，任何男人都不會狠心。但蘇小北在稍許的愣神之後，眼神緊了緊，一把掀開車門。

「別給我來這一套，快下去。」蘇小北厲目叱道。

媚骨姐妹相視一眼，泫然欲泣的垂著臉，眼眶裡雪花飛舞：「哥哥，丟下我們，你再也見不到她可怎麼辦呀？」

用最卑微的語氣，說著最誅心的威脅。

媚抬起迷人的臉蛋，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頰。明明是淚雨旁輪，卻像是蘊著一絲詭笑，有一種懾人心脾的陰祟。

「哥哥，月光是不會消失的呢！」

媚骨哭的凄涼，卻又在蘇小北的面前盡顯妖嬈。妹妹甚至挺了挺胸，無骨的手指劃過身體的曲線，悲傷且又妖媚的說：「哥哥，我們也很不錯呀！不比那一抹月光差嘛。」

「月光？」

蘇小北徑自咀嚼著這兩個字，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妖月的時候，那個全身發光的女孩對她說，她是：月光。

「難道，夜屠者和月光有著某種聯繫？」

越想越覺得蹊蹺，為什麼夜屠者會有那句『殘民沒有資格沐浴月光』的台詞？也許妖月並沒有真的消失，而媚骨姐妹可能知道喚醒她的方法。

想到這裡，蘇小北目光冷凝地盯著她們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真的知道如何讓她回來？」

媚骨姐妹相視一眼，嘴角漫起好看的弧度，嬌嗔道：「哥哥，人家好餓呀，用好吃的交換好不好？」

骨.說著看向林小曼。

林小曼正抱著一個搖把拚命的搖著發動機。柴油發動機的點火需要一個驅動力，不是誰都能輕鬆駕馭的。

骨.舔了舔舌頭，收回目光望著蘇小北，又說：「哥哥既然不相信她了，就把她送給我們了嘛？我們吃飽了幫哥哥找月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