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非去不可的事兒

林羽每天忙得暈頭轉向。

她初步採購了一些必用的電器，冰箱，咖啡機，空調，還有列印設備等。看著原本空蕩蕩的寫字樓被逐漸填滿，她心裡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白天，林羽在百貨城和公司兩頭跑，到了傍晚，她就會準時到奶茶店兼職。

雖然肖美琪許諾從她收到鑰匙的那一刻開始計算薪水，可公司一天沒有正常運行，林羽的心都是漂浮著的。她需要這一小時18元的工作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那天奶茶店搞活動，客流量暴增，林羽忙活到凌晨一點才下班。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有3個竹竿的未接來電。

竹竿不會無緣無故給她打電話，還連續打了三個。林羽猜測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和韓智有關。

她急忙回撥過去，電話那頭，竹竿語氣焦急。

「林羽，智哥去找你了嗎？」

「沒，沒有，」林羽莫名有些緊張，追問道：「他怎麼了？」

「他今天早上跟人撞車了，還挺嚴重。醫生說得在醫院觀察一晚，他倒好，大半夜從醫院跑出去了，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

林羽的腦子嗡的一聲，竹竿那句「還挺嚴重」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臟。韓智到底有什麼非去不可的事情，都受傷了還得從醫院跑出來？

她似乎想到什麼，猛然從店裡沖了出去。

外面空蕩蕩的，並沒有韓智的身影，林羽隱隱感到失落。

她望著眼前蕭條的街道，抬眼間，目光落在了回家時必經的一條巷子。如果韓智有心要躲著自己，一定不會呆在顯眼的地方。她緊張地咬緊嘴唇，朝著黑壓壓的巷子走了過去。

韓智沒有料到林羽會突然出現。

他看見林羽拔腿就跑。林羽跟在後面追了老半天，奈何前面的人腿實在太長，林羽使盡全力也追不上他，只能耍了個心眼兒，佯裝摔倒。

韓智聽到林羽跌在地上，只能硬著頭皮折回。他一隻手擋住臉，另一隻手去扶林羽。林羽拽住他，掰了老半天才把他的手挪開，總算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他的腦袋上纏著一圈白色紗布，表面滲出鮮艷的血跡，原本輪廓分明的臉頰也多了幾條被划傷的血口。

林羽心裡莫名泛上一絲心疼，可看著往日里放蕩不羈的一張臉突然變成這副窘迫的樣子，她又覺得有些好笑。

韓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想笑就笑吧，別憋著了。」

林羽坐在地上，捂著臉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韓智一時間手足無措，無助地撓頭。林羽啜泣道：「求你別對我這麼好，韓智，我不值得。」

韓智把她拉起來，嘴裡嘀咕道：「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林羽正擦著眼淚，韓智突然把她抵到了牆上，貼著耳朵問她：「阿羽，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躲著我？」

大概是黑暗作祟，有那麼一瞬間，林羽差一點就淪陷在韓智這低沉的誘惑里。韓智的呼吸肆意的在她耳邊掠過，這樣驚心動魄的溫柔，讓林羽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

林羽從韓智騰空的手臂里鑽了出來。她選擇迴避韓智的提問。

兩人一言不發的走在路上。韓智堅持要送林羽回家，林羽堅持要送韓智回醫院。

韓智替自己做了半輩子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心甘情願聽誰的話。但林羽一皺眉頭，他便把原則忘得一乾二淨。

回到醫院后，竹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氣韓智趁他睡著偷溜出去，人家護士過來抽血，要不是他醒得快，針差點就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跟林羽抱怨了半天，說韓智從露營回來以後情緒就時常波動，越發的難伺候。他趕緊拎著包溜之大吉，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林羽。

林羽來了后，韓智乖巧的像一隻小綿羊，連對護士的態度都升級了好幾個檔次。看著林羽為他忙前忙后的樣子，他心情大好，翹著二郎腿跟隔壁的大爺侃大山。

林羽看他們聊的熱火，便沒過去打擾。留觀室里充斥著藥水和血腥味兒，她到走廊上找了個空位，好讓自己休息一會。

實在是太累了，從早上六點到現在，她的精神一直都是緊繃的，終於在這一刻，她有了短暫的放鬆。醫院的鐵椅冰涼涼的，卻也阻擋不了林羽的困意。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竟沉沉睡了過去。

韓智出來找林羽，看著蜷縮在椅子上單薄的身影，心裡揉成了一團。他走過去，想讓林羽到病床上休息。可看她睡的沉，實在不舍叫醒。

韓智彎下身子，輕巧地將林羽抱了起來。他盡量保持身體平穩，害怕動作太大會驚醒懷裡的人。

留觀室里幾十雙眼睛注視著，韓智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裡的女人，像是護著一個稀世珍寶。他把林羽放在床鋪上，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身邊的陪護椅上，獃獃地注視著她。

這是第一次，他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盯著林羽看。

從在握手樓見到林羽的第一眼，她身上都像是罩著一層殼，不管韓智怎麼接近，怎麼努力想把這層殼擊碎，林羽都總有辦法把自己包裹起來。韓智有時候會猜，她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韓智撐著下巴，正看的出神，林羽突然翻了個身，舔了舔唇，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韓智趴在床沿，把臉輕輕湊上前，在離林羽的唇只有一公分距離的時候，他突然暫停了動作。

他不清楚自己怎麼了。以往認識的那些女人，他總能用最快速度和她們上床，最多三天，彼此都膩了，再和平分手。可面對林羽，他卻連一個最簡單的親吻都要斟酌半天。

林羽醒來時，發現身為病人的韓智正趴在床邊艱難入睡，而作為陪同的自己，此刻正滿足的從病床上蘇醒過來。她羞愧不已，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

林羽的動作驚醒了韓智。他覺察到林羽歉意的眼神，緩和她的尷尬：「醫生說了，我這頭不能多睡，就怕腦子裡的血結塊，得常活動才行。」說著，他作勢擺了擺腦袋，一個用力過猛，吃疼一聲。

林羽趕緊走過去查看他的情況，他突然湊近林羽，壞笑著說：「你這是又理我了嗎？不生我的氣了？」

林羽低著頭，小聲道：「我本來也沒生你的氣。」

「那你幹嘛突然不理我？我在窗戶旁邊叫你你也裝沒聽見，我去你家找你，你躲在屋裡不出來，還給我發什麼「不關你的事」。你這個女人，心思怎麼這麼難琢磨？」

韓智說完只想抽自己一巴掌。他縱橫情場這麼多年，怎麼此刻竟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吐起苦水來沒完沒了。

林羽背過身，逃避韓智的一連串質問。

她該怎麼跟韓智解釋？說自己是個有夫之婦，沒有資格跟他玩曖昧？還是說她從趙家凡手裡逃出來，就是想靠自己的能力給女兒一個安穩的生活，根本無心談感情。

可她和韓智的關係，真的親密到要將過去和盤托出的地步了嗎？她怕，怕韓智會太在意，也怕他根本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