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或許我是來,救你的呢?

011 或許我是來,救你的呢?

「想什麼?」

趙未然頓覺後頸一涼,用不著回頭也能想象穆淵此刻的臉色,

「王爺,您什麼時候……」

穆淵垂眸盯了她眼,突兀地笑說:

「看你們相談甚歡,直教本王不忍打攪!」

不忍打攪你扯著我幹嘛?

穆淵抬起下巴道:

「沒想到四弟與王妃這般投緣,真是難能可貴,知音世所稀,本王都替你們高興。」

穆瑢瞳孔一縮,惶恐笑道:

「知音算不上,我跟未然姐只是……」

「行了,」穆淵打斷他,臉上強打的笑顏一下垮了,

「你們還有什麼話換個日子再論吧,王妃,你跟本王過來一下。」

「哈?」

被他死死拽著往前走,趙未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王爺,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穆淵這會兒火氣正盛,也不曾垂眸看她,沉聲道:

「趙未然,你知不知道『本分』兩個字怎麼寫?」

那你又知不知道「做人」兩個字怎麼寫?

「我也沒做什麼……」

「你身為三王妃,大庭廣眾下堂而皇之跟男人眉來眼去,是生怕本王不被人看笑話?」

穆淵倏然停下腳,目光灼灼盯著她。

趙未然聳聳肩,「哪兒有,沒有眉來眼去好不啦!」

「你!」

趙未然臉都要給他瞪穿了,禁不住撇了撇嘴,心說這男主也太不通情達理了,自個兒跟小妾卿卿我我,還不讓她看看別人,什麼心態啊這是?

穆淵目色如刀盯著眼下的人,鮮有的語氣含怒帶怨道:

「趙未然,你以前有多上心,現在就有多不在意,你到底是失憶了,還是變心了?」

趙未然瞳孔一縮,頓時語塞。

穆淵喉結動了動,剛要發話,趙未然餘光瞥見他后側一道黑影疾速趨近,下意識脫口喊道:

「小心!」

只見一支破甲箭勢不可擋,筆直朝穆淵后脊飛來,尖利的三稜錐頭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看得人心頭一顫。

「快閃開!」

趙未然一掌拍在他胸口上,用盡渾身力氣將他往外一推。

穆淵驚異地看著她,接著便見一支飛旋的利箭橫空而來,「刺啦」一聲撕開她衣袖,鋒銳的箭頭劃破小臂肌膚,鮮血瞬間滋了出來。

趙未然踉蹌了下,後退幾步勉強站穩,這會兒才後知後覺方才做了什麼,連自己都甚感意外,

明明覺得穆淵死了才是最好,危急之際卻還是鬼使神差救了他,莫不是女主的靈魂在作祟?

刺傷的小臂傳來火辣辣的灼痛,趙未然抬臂一看,心說好傢夥,居然流血了!

我去,這血怎麼還發黑了?

她正詫異著,卻被穆淵一把攥住手腕,見他眉心鎖緊盯著她手臂打量一陣,二話不說直接上嘴,微涼的薄唇旋即覆在她傷口之上,

「你幹嘛,誒!」

趙未然眉角一跳,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輕,連忙掙扎著要縮手,反而被對方牢牢鎖住了,

「別鬧!箭上有毒。」

感覺到嘴唇柔軟的觸感,趙未然頓時渾身僵直,見穆淵脖子上肌肉動了動,傷處隨即傳來一陣詭異的冰涼,直教她頭皮發麻。

穆淵吐了口濁血出來,異常專註看著她手上的傷,俯身還欲再吸,

趙未然心頭一緊,只覺渾身細胞都起了排斥反應,急忙抽回手道:

「別別,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趙未然一臉倉皇,硬是推開了他,還沒站穩腳,只覺方才掙扎一陣,全身力氣像是被抽空似的,她腳下一輕,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你……」

穆淵連忙上前一接,胳膊環摟著趙未然肩膀,將這輕飄飄的人攬在懷裡,

見她一臉緋色,呼吸微弱而平緩,唇色已經有些泛白了。

.

替趙未然把完脈,張大夫緩緩站起身,肉眼可見的表情凝重。

穆淵負手立在床頭,盯了他一眼,冷沉的聲音問:

「她怎麼樣了?」

「這……這……」大夫支支吾吾了半晌道:

「中傷王妃的那支箭上,沾有劇毒。」

「廢話,本王不知道那箭上有毒!」穆淵居高臨下拎起他衣領問:

「王妃身上的毒能解,是嗎?!」

他凜然的臉色委實駭人,張大夫眼神閃躲,「王,王爺……」

「能嗎!」

「能,能!」

大夫雙腿一軟險些跪下,豆大的冷汗掛滿額頭,他咽了口唾沫,顫抖著說:

「箭上乃是劇毒,本無葯可醫,所幸及時吸出毒物,而今王妃只是輕微中毒,解毒不難,只是需要昂貴的藥材作為藥引,王妃痊癒后恐怕也會落下病根,往後須得好生調養。」

他氣也不喘,連珠炮似的說完一通,話畢憋得滿臉通紅。

穆淵側過身,一揮袖子說:

「下去吧。」

他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餘光瞥見衛殷匆匆趕來,遂轉頭問:

「抓到刺客了嗎?」

衛殷氣喘吁吁抱拳道:

「回王爺,人是抓住了,卻是個死士,他咬破藏在舌根的毒囊,自盡了。」

幕後操縱者手段毒辣利落不留餘地,這次未能得手想必不會善罷甘休。

穆淵攥緊拳,捏得骨節「咯吱」作響,他目色如炬,心下思忖著:

今日前來祝壽的來客眾多,王府監管鬆散,倒確實是個渾水摸魚的大好機會,

不過這個要置他於死地的,究竟是什麼人?

趙未然撐開眼皮,見穆淵一臉肅然站在床頭,高拔的身影擋住大片光線,將她籠在陰影之中,心下不由暗想:

他怕不是看我沒死透想再補一刀吧?

「醒了,」穆淵將視線從她臉上挪開,語氣尤淡,

「醒了就起來吃藥吧。」

見她勉強坐起身,神色迷離目光渙散,穆淵似乎局促了下,拿著羹匙的手還沒動,趙未然就一把將葯碗從他手裡奪了過來,

「謝了。」

她端起葯碗一口悶下,話不多說,倒頭就要繼續再睡。

被前人這雷厲風行的做派驚得一怔,穆淵出手按住她肩膀,

「誒,趙未然,……本王,有事要問你。」

「嗯?」她氣息微弱,勉強虛開眼睛。

「你,……為什麼。」穆淵攥緊拳,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

趙未然一臉難色,擺了擺手說:

「頭疼,頭疼得不行,我現看見你都有重影了。」

她被劇痛折磨得神志不清,口不擇言道:

「王爺您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別在我耳邊叨叨。」

「你……」

穆淵臉色頓時青了,剛要發作,看她額角布滿密汗,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不免有些心軟。

罷了。

「那你……好生休息吧。」

他嘆了聲氣,不疾不徐轉過身去,

想想其實也沒什麼想問的,

只是,心下那種空前未有過的感覺,是覺得意外吧?

——

「楊公公!」

穆淵跨下馬背,幾步迎上眼前的人,

「三王爺,皇上病重,您快隨老奴去看看吧!」

他方凱旋,便得知父皇病危的消息,雖算不上大悲,卻也十分震驚。

突如其來的消息直教人心亂如糜,他抬起眸,見面前的玄關緩緩打開,未曾想看見的第一個人,竟是穆奕,

「哥!」

看著前人,穆淵滿目怔忪,「你身上怎麼全是……」

全是血……

可他周身並無傷口,這些血,不是他的。

穆奕一步一步走過來,抬手扶著他的肩膀,泣不成聲,

「三弟,大哥他……他一時衝動竟要……刺殺父皇!」

「什麼?!」

「父皇宣讀遺詔,欲要傳位於我,大哥聞言怒火攻心,就……,」

他捶胸頓足道:「本王不得已,將其,就地斬殺。」

聽他說完,穆淵一時有些恍然,

太子生性爭強好勝,卻也不是刁蠻莽撞之輩,何至於此?

「父皇病重,不多時,也去了……」

穆奕滿目悲愴,兩行真得不能再真的熱淚潸然而下,

「三弟,而今這江山社稷,便落在了……你我兄弟二人的肩上!」

穆淵眉心一蹙,此刻彷彿能想象那屏風之後是怎樣鮮血四溢,血腥殘酷的場景,雙腿彷彿被釘住一般不能挪動,他只覺眼前發黑,有些站不穩。

看慣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知緣何,此刻看著眼前渾身血跡的穆奕卻教他有些透不過氣,

不過一年未見,為何,竟覺得這般陌生了?

恍惚之際,聽楊公公尖細的聲音說:

「都傻愣著幹什麼呢?還不趕快跪下行禮!」

周遭宮女太監轟然跪地,叩首齊聲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著他們,穆淵似乎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那個同他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二哥,溫存已去,往後恐怕只是愈漸生疏而已,

一朝天子,而今自己又何嘗不是伏倒在他腳下的萬千臣民之一?

視線一轉,穆淵置身朝堂階下,遙遙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穆奕,此刻的他已洗乾淨一身血跡,皇袍加身,高高在上,

看著前人,穆淵腦海中閃現過他在自己眼前落淚的場景,那般凄傷的神情,而今在他臉上已蕩然無存了。

周遭文武百官皆拱手行禮,俯首稱臣,穆淵看著他們,思緒彷彿陷入一片混沌,

他從來不曾忘記,遺詔是皇上親筆,寫的確定是穆奕的名諱,

到底是大義滅親,還是……

他不明白,他現在又敢明白么?

「你其實是知道的吧?」

什麼!

穆淵瞳孔微縮,滿目怔忪看著眼前陡然出現的女子,鮮有的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絲懼色,

「趙未然,你怎麼……」

他下意識去抓她肩膀,剛一觸及,她的身體卻如煙散去又聚攏成形,

穆淵倏然明白,眼前的她,只是幻影,這一切,都是幻象!

經歷過無數次的夢魘,每每重演,仍舊覺得那般真實可怖,險些像以往那樣墜入夢魘的深淵,卻在虛假中看到了一點真切,教他大夢初醒,又驚慌不已,

「你是來,殺我的么?」

「或許我是來,救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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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專治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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