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的東西還你
林菲菲等了片刻,不見陸知津回答,時間彷彿靜止。這一刻,她覺得他不是冰塊臉,自己才是,連她的心都是冰的。
自己從昏睡中剛一醒來,就心心念念要找陸知津,擔心他是否好好的。
結果人家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當朝太子,下任人皇,有國運護體,並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四目相望,終究是沉默以對。
陸知津收回視線,輕撫了下飛馬的脖頸,這頭飛馬是他在太華山密林深處親自馴服的變異獸坐騎,與他並肩作戰數年,早已心靈相通。
此時感受到陸知津的心意,飛馬張開雙翅,騰空而起,帶著陸知津從林菲菲的頭頂飛過,往北而去。
「你走吧,我不殺你。」離開之前,陸知津淡淡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再出現。」
人族與神魔勢不兩立,你好好躲起來吧。
未盡之言,林菲菲聽不懂。
她只知道陸知津絕情絕性地踏空而去,棄她如敝履。
果然,人與妖,怎麼能在一起,終究是錯付一場!
「陸知津!你站住!你當真要與我一刀兩斷、再無瓜葛?」林菲菲並指一揮,青霜劍自空中飛出,擋在了陸知津的飛馬之前,冒著濃烈的光焰,一如它的主人般,氣憤難平。
陸知津似是輕輕嘆息了一聲,卻不再言語,只是揚手打出一道劍氣,「鏘!」地一聲,將青霜劍打飛了出去。論劍術,林菲菲再玩百年都不一定是陸知津對手。這一下劍氣相撞,自然唯有退避。
可是林菲菲卻完全接受不了陸知津這樣待她,他的一劍,比別人的千百劍殺傷力更大。
明明當初自己初奪人身,他都不在意,甚至還特意來影月派保護自己,如今不過是原身的肉身內封印了神魔而已,就這般難以接受了嗎?
「陸知津!你還有一樣東西在我的身上,既然要恩斷義絕,這樣東西,你也拿走!」林菲菲仰天一聲長嘯,背生朱雀雙翼。
底下人類武者親眼見林菲菲變出魔身,頓時一陣嘩然,紛紛握緊了手中刀戟弓箭,蓄勢待發。若不是顧及陸知津的態度,恐怕此時林菲菲已經面臨無數道攻擊了。
陸知津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飛在半空中的林菲菲,見她果然露了魔形,心口竟然莫名一陣絞痛。他冷聲道:「你不過半步化神,非要攔在這裡挑釁,是想找死嗎?我與你即便曾是夫妻,終究人魔不兩立,你又何必執著?」
林菲菲聞言怒極反笑:「好好好,人魔不兩立,你就認定了我是魔。也罷,既然如此,你的東西還給你,從此,我與你再無瓜葛!」
林菲菲猛地以本命劍自傷己身,手掌運勁,青龍虛影浮起,就要強行以法力剝離神魂中的人皇令。便在這時,一直躲在高處雲層中觀望的白長生俯衝而下,一把抓住了林菲菲的脈搏,強行阻止她的動作。
白長生的從天而降,嚇得眾人又是一陣混亂,忙不迭將靈炮口對準兩人。一旦陸知津下令,他們必然要將兩個妖人轟成碎末。
只因白長生的氣息太過恐怖,完全就是彈指間能破萬軍的大能,由不得眾人不慌。
林菲菲一把推開白長生,怒吼道:「別管我!不屬於我的東西,我要還給他!」
白長生看著林菲菲赤紅的眼,捏緊了拳頭,終於是放開了手,只是虎視眈眈地瞪著陸知津,彷彿下一秒,就要與他決一死戰。
陸知津怔怔地望著林菲菲,腦海里一片混亂。
我的東西?我的什麼東西?
識海深處似有一道意識在提醒他應該要阻止眼前的一幕,否則他必然會後悔莫及,可不知為何,他的手腳都像是僵住了一般,竟然完全動彈不得。
他已經傻了。
林菲菲強行以法力自剝神魂,忍受著猶如千刀萬剮一般的劇痛,想到當初她還是小狐狸時,陸知津為了救她,也曾忍受過這樣的劇痛剝離神魂救她。她便覺得這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欠了別人的終究是要還回去!相聚和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的!
顧傾城在人群之後雙目放光地盯著林菲菲,一點一點地剝離神魂中人皇令,眼看著一道青龍的虛影從林菲菲的頭頂掙扎著要飛出來,她的心頭就一片火熱!
這可是人皇令啊!只要得到手,她說不準就可以恢復曾經的法力了!
當年的她,可是擁有無邊法力的三目大神,雷神之後,與天同壽!可如今呢,卻困在小小的陽神境,始終難以寸進!
明明她都已經離開了大秘境,卻還是無法恢復當年的實力。
這一切,都是林菲菲造成的!若不是十年前,林菲菲以朱雀神力打碎了自己真正的肉身,令自己的神魂無所依,現在的自己,又怎會如此憋屈地隱藏在人族之中,給人皇當成吉祥物丟來丟去?
即便內心有很強烈的慾望,可是顧傾城卻不敢妄動!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朝人皇令伸了手,必將萬劫不復!別說陸知津她打不過,便是他的副將都能完虐她。還有這麼多排成了軍陣的武者,以及操控著靈炮的神兵營,他們每一個,都可以送自己歸西。
因為剝離神魂的劇痛,林菲菲一頭烏黑的頭髮漸漸被染白。
此時正是人間四月天,千樹萬樹梨花開。而她的頭髮,比梨花還白。
「人皇令,還給你!從此,我們兩不相欠。」林菲菲神情冷漠地一把捏住小青龍的脖頸,朝著陸知津甩了過去。
小青龍猶如離家多年,忽然找到了家的迷途孩子,高亢地嗡鳴一聲,直直衝進陸知津的胸口,覺魂歸體,龍吟震天。
林菲菲「噗」地噴出一大口血,眼神陌生地望了陸知津最後一眼,一扇翅膀,轉身而去,白長生緊緊跟上,生怕她下一秒就因為法力不濟而摔下地去。
人皇令歸位,陸知津明明神魂變得完整無缺了,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心裡缺了好大一塊。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喉間忽然一甜,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滴落。
「下雨了?」站在飛馬下方的他的副將,覺得臉上一熱,下意識地抬手去擦,卻不防擦了一手的血。
他猛然抬頭,望著陸知津驚叫:「殿下!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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