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你得對你二姐姐負責
林黛玉回到自己院里,坐在妃子榻上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紫鵑輕聲道:「姑娘,小瑜老爺已經沒事了,你不要再記掛了,你今天暈倒可把婢子嚇得夠嗆。」
見林黛玉不說話,紫鵑心一橫,鼓起勇氣道:「姑娘,你不會是對他...」
林黛玉搖搖頭,輕聲道:「沒有,我只是憐他身世,他比我還可憐呢。」
紫鵑這才放心來,對於賈瑜中了解元一事,她和賈母、王夫人、薛姨媽三人的看法有些類似,只是比她們更委婉,更有人情味一點,在她心裡,寶二爺和自家姑娘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不是那個後來還沒有怎麼居上的瑜二爺。
這其實也不能怪她們,井底的青蛙,見過多大的天呢。
雪雁則有些不同的見解,輕聲道:「紫鵑姐姐,我看那個小瑜老爺就很好呢,為了救二小姐,不惜捨命跟歹徒搏鬥,這才是男子嘛,這要換作是寶二爺,只會躲在老太太懷裡哭呢。」
紫鵑瞪了她一眼,氣惱道:「就你知道的多,還不快去給姑娘準備沐浴!」
雪雁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去了,紫鵑正欲說話,卻見林黛玉起身道:「紫鵑,明天把這榻子換了罷。」
紫鵑:「???」
......
梨香院。
薛姨媽見薛寶釵怏怏的從隔壁回來,心裡很是高興,拉著薛寶釵的手,笑道:「趕快去洗洗,別把血腥氣帶到房裡去了。」
沐浴完后,薛寶釵端坐在梳妝台前,鶯兒和香菱給她整理著頭髮,鶯兒是個嘴閑不住的,笑道:「小瑜老爺真是個有擔當的,竟然還會用劍,香菱,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文武什麼?」
香菱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迷糊。
「文武雙全。」薛寶釵補充道。
「對對對,太厲害了,一劍就把那個壞人給殺退了!」
鶯兒說的興高采烈,還用篦子當劍,模仿著賈瑜的動作,「划」了香菱一下,香菱也很配合,哇呀呀的就往後倒。
薛寶釵怕她摔著,連忙把她拉住,嗔道:「說你傻還真沒有冤枉你。」
「姑娘,婢子怎麼覺得這個小瑜老爺要比寶二爺強的多呢?長的那麼好看不說...」
鶯兒還沒說完,就被薛寶釵打斷了,只聽見她淡淡的說道:「他和寶玉都是好的,沒有誰比誰差,誰比誰強,以後這種話千萬不要對別人說,不然有你的好。」
打發兩個丫鬟下去沐浴,薛寶釵從梳妝台走到書案前,拿起那本夾著宣紙的書,打開宣紙,看著上面力透紙背的幾行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
第二天上午,龐授帶著書院里的幾位教諭來了,賈政連忙把眾人請到夢坡齋,並讓小廝去把賈瑜抬來相見。
龐授怕折騰到賈瑜,提出上門去看看,賈政自無不可,引著幾人來到了賈瑜的新住處。
站在院門口,龐授和幾位教諭對著賈瑜所題的楹聯點評了一番,然後才進門。
見賈瑜跑出來迎接,龐授連忙道:「勿動,勿動。」
賈瑜拱手苦笑道:「院長,幾位先生,恕瑜有傷在身,不能行禮了。」
正常走路還好,一旦彎腰傷口就疼得厲害。
龐授不無責怪道:「雖然汝事出有因,為的是護佑自己的姐妹,不讓其落入虎狼之口,但也需知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下次如再有這種事,不可冒昧,一定要注意小人之防。」
對於龐授的這番話,賈政是舉雙手贊同的,如果賈瑜真的因為護佑二姑娘而出了事,那定是他極不情願見到的,他寧願那二姑娘嫁出去了,也不願意看到賈瑜受傷。
畢竟賈瑜在他心裡代表的可是賈家的未來,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學生謹記院長的教誨,以後凡事定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為重。」
龐授點點頭,告誡道:「汝現在受了傷,權且在家裡好好修養一段時間,等傷口痊癒了再去書院不遲,屆時老夫會安排張教諭他們給你補課,只是汝養傷期間,不可過度沉溺於閨房之樂,斷不能因為女子而荒廢了學業。」
說罷,龐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賈瑜身後低頭不語的晴雯。
賈瑜臉色發紅,連忙答應,要把龐授等人請到會客廳里坐。
龐授擺擺手道:「老夫和張教諭他們還要回書院去,就不多待了,另外,老夫在刑部有些朋友,他們說傷汝的那人正在被大刑加身,不日就要流放瓊崖,此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汝不可再行其他亂法之事,需知君子養浩然之氣,不可被仇恨蒙蔽雙眼。」
賈瑜拱手聽令,和賈政一起,禮送龐授和幾位教諭出府,看著龐授坐著轎子離開,賈政贊道:「龐公真乃是當世大儒也,瑜兒能跟著他做學問,實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和賈政分別後,賈瑜回到自己的院子,見晴雯似乎有些不開心,笑道:「不要有心裡負擔,你是我的丫鬟,以後是要給我做姨娘的,而且我們倆也什麼都沒有發生啊。」
晴雯紅著臉啐了一口,心裡卻很開心,攙扶著賈瑜回屋去了。
賈瑜剛躺下,小角兒就蹦蹦跳跳的來了,她一邊把手裡的冰糖葫蘆往賈瑜嘴裡塞,一邊說外面來了幾個人,說是二爺的什麼什麼,口齒不清的聽不太真切。
賈瑜咬著冰糖葫蘆,走到門口一看,正是陳淳、劉循、李信和上官文淵四人。
賈瑜大笑道:「諸位仁兄來的不是時候,院長和張教諭他們前腳剛走。」
上官文淵笑道:「那正好,不然碰見了免不了一頓批評。」
賈瑜笑著把眾人引到會客廳坐了,陳淳拱手道:「我等雖是昨晚就得了消息,但怕貿然來訪會給貴府添亂,所以才現在上門做了惡客,賢弟勿怪啊。」
劉循、李信、上官文淵也是連連致歉。
「你們要是這麼說,就是不把我賈瑜當做朋友,昨天也沒什麼人來,些許小傷罷了,何必興師動眾?」
陳淳皺眉道:「賢弟,不是愚兄託大批評你,下次碰到這種事不要再強出頭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即便為了自己姊妹,也不能行如此危險之舉。」
賈瑜看著他不言語,陳淳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臉,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
「彥章兄有所不知,昨天來府里傷我的那廝,本意是來求娶我那個二姐姐的,那廝三十來歲,還是個鰥夫,家中原有的幾房妻妾都被他折磨而死,嗯,也就是前兩天你看到的那個小姐。」
「豈有此理!」陳淳怒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盞嚇了一大跳,撒了一桌子的茶水,也把劉循等人嚇了一跳,三人皆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見賈瑜一臉揶揄的看著自己,義憤填膺的陳淳有些尷尬的坐回椅子上,解釋道:「這廝真是衣冠禽獸,莫說是賢弟的二姐了,哪怕是他對別的女子心存此舉,愚兄都會狠狠的批判他。」
賈瑜贊道:「彥章兄俠肝義膽,仗義執言,實乃我輩文人之楷模。」
雖然不知道兩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劉循三人還是紛紛附和。
「這廝人呢?明天我就寫一篇檄文,痛斥此等蠹國害民之輩。」
賈瑜笑道:「想來現在已經準備出發去瓊崖觀光了吧?」
刑部大牢。
昔日風光無限的人上人孫紹祖,此刻卻像一條死狗一樣,四仰八叉的躺在骯髒惡臭的牢房裡。
昨天晚上是孫紹祖三十多年以來最煎熬痛苦的一夜,拶子、竹篦、夾棍等各種逼供的刑具輪番上陣,直把這位養尊處優的孫大爺折磨到死去活來,神志不清。
為了儘早結束這慘絕人寰的折磨,孫紹祖把自己這些年來乾的臟事惡事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只求能獲得減罪。
包括在大同府強搶民女,害人性命,在京營為指揮使時上賄下貪,剋扣兵士軍餉,甚至還把自家這些年以來一直朝關外販賣精鹽、藥材和糧食的事都和和盤托出。
這時一個司獄走了進來,隔著牢房幸災樂禍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孫紹祖,嗤笑道:「孫大爺,孫將軍,上路吧?」
「去...去哪?」
「您運氣好,咱們聖上宅心仁厚,沒讓您腦袋搬家,給您在瓊崖安排了一個養馬的活,嘖嘖嘖,下官是羨慕的緊吶。」
孫紹祖猛地坐起來,失魂落魄道:「瓊...瓊崖?我會死在路上的...我冤啊!」
「別他媽廢話,來人吶,伺候孫將軍上路!」
皇城,大明宮,上書房。
景文帝一臉驚訝的看著手中的摺子,驚訝道:「二十萬兩?這麼多!」
戴權笑道:「這只是那孫家在京城的家資,大同府的老家還沒有抄,想來不會比這個數目低。」
景文帝把摺子往御案上一丟,沉聲道:「把此人以及其家的罪行公佈於眾,給大同府的兵馬都督傳旨,令他抄家拿人,孫家男丁高於車輪者一律斬首示眾,剩下的送至榆林府與披甲人為奴,女眷發往教坊司,所得一應家資全部運到京城來,另外,此人在當地囂張跋扈,草菅人命,必有官府中人為其張目,令中車府嚴查,不拘何人,證據確鑿后和孫家一樣處置,以儆效尤。」
「是。」
榮國府,入塵院。
鴛鴦進來的時候,賈瑜正在和陳淳等人說話,她不是姑娘小姐,不需要避諱,朝賈瑜福了一禮,柔聲道:「小瑜老爺,老太太聽說您能下床了,特讓婢子來請您到榮禧堂說話。」
賈瑜起身道:「諸位仁兄稍坐,小弟去去就來。」
「我等這就告辭,後日就要回書院,只在書院中等賢弟歸來,屆時我等再登高望遠,一醉方休!」
賈瑜把陳淳等人送到院門口,然後跟著鴛鴦去了榮禧堂。
鴛鴦在前面慢慢的走,賈瑜感覺自己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上,怕會冒犯到她,索性低著頭走路。
一進門,賈母就來了一句。
「瑜哥兒,你得對你二姐姐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