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純凈時光
這個排練很重要，新手很容易在現場手忙腳亂，開拍前最好把工作流程認真搞幾遍。
絕大多數導演開拍前都會寫分鏡劇本，然而創作這種事很容易改主意，開拍以後相當部分導演並不照著拍，有些甚至可能拋開台本信馬由韁地干。
《拼桌戀人》分鏡本是楊樹寫的，都是他的想法，讓劉漫照著拍是有困難的，可能出現文字、示意圖能夠理解，但操作時茫然無序無從貫徹的窘境。
理論往往與實踐有差距，許多人都遇過類似情況，而開拍后時間緊湊，當著大家的面楊樹也不能再指手畫腳，那麼把該做的事在家排練妥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手持攝像機很小，楊樹裝了三腳架，盡量模仿專業攝像機。
而且也不是拿來做樣子增加鏡頭感，全程真實拍攝，之後一遍遍回看效果。
根據分鏡劇本和拍攝計劃，楊樹和劉漫一絲不苟地從頭來，機位、鏡頭選擇、焦距、移動甚至如何打光都全部實踐操作。
因為涉及自導自演，還得磨合一套工作方式，三人在走位、表演以及畫面監視上進行分工，盡量做到現場一個眼神就能領會對方意圖。
實際操作形成共識后，就把數據和心得記錄在分鏡本和拍攝計劃上，於是幾天後就寫得密密麻麻，文字量翻了三倍。
劉漫和江詩語都不止一次表示驚訝：「你對導演工作非常熟悉，在哪裡學得這麼精通？別說是在影視城看看就會了。」
這個沒法說，楊樹只能說看了些書，然後在觀摩影視城裡大量導演的工作后自己揣摩出來的。
劉漫當然不太相信：「我也是學這個的，有些工作細節沒有實踐是很難注意到的，需要經驗積累或者老導演帶著教。」
楊樹撇撇嘴：「沒那麼複雜，其實也可以多看名導的自傳，歐美有不少。」
「可那些自傳大多是法文、英文的，國內基本沒有翻譯本。」
楊樹當初立志要作國際名導，英文學得不錯：「我就是看的原著。」
然後羅列了一長串書名。
「你在影視城跑龍套之餘看名導的外文自傳？」劉漫和江詩語都覺得匪夷所思：「勵志的故事看過不少，今天算是看到活人了。」
楊樹人生經驗並不豐富，但也終結出很實用的一條：盡量少謙虛，大多數人不願意為你動腦，懶得分析你是低調還是無能。
在心儀的女孩面前畏畏縮縮羞於開口，人家不會搭理你，不恰當的時機、場合謙虛，則可能失去發展的機會。
很難分清什麼情況下應該保守點，那就乾脆少含蓄，把謙虛留給自己當作進步的動力就好了。
所以在校時他有個外號叫「超鳥人」，一方面說他如超人般能力超群，記憶力智力體力都卓爾不群。
另外一面也是說他自視甚高，遇事堅持己見很難妥協讓步，又屌又鳥，但最終往往他是正確的，所以是超人和鳥人的結合體。
這一世楊樹已經改變了許多，但能力超群是藏不住的。
畢竟只有半小時的戲，到入組的前一天，劉漫已經在他指導下從頭到尾導演了好幾遍，自我感覺業務能力都提高了不少。
休息時她遞給楊樹一瓶水，不無遺憾地說：「如果你是我的同學就好了，咱們可以早幾年就認識，可能在校就開始琢磨合作了。」
這是相見恨晚的意思吧？
另外三人都有表演任務，也是一段段排練通過。
江詩語戲份最少，勝任遊刃有餘。
楊樹最終還是決定把劇情改了些，她飾演的閨蜜背叛了女主，和男友混在了一起。
作為出演壞女人的補償，楊樹承諾以後請她演《美人稅》，而且還將量身定製更多的戲，衝散形象損失。
不管是不是忽悠，江詩語對他的能力越來越信任，倒是認賬了。
導演都得學表演，藝考的時候也要考表演，這方面劉漫也能夠勝任。
她和姐姐一樣擁有女演員最羨慕的巴掌臉，五官緊湊表現力強，無論做什麼表情都沒有獃滯缺乏美感的時候。
這一點非常重要，天生吃演員這碗飯的人，是很難被截到丑圖的。
既然排練就得精益求精，楊樹還是對劉漫的表演提了不少建議，每個鏡頭都精心打磨，沒多久她也總結出來了：「你指導我的表情，很像我姐在《天龍八部》里飾演阿朱的設計。」
認真的演員針對每個角色都會設計符合人物形象的動作和表情，最能夠體現水平。
劉濤出道多年，是拍了《天龍八部》后大火的，表演的確非常成功，阿朱與蕭峰在一起時深情而又心事重重的樣子，和《拼桌戀人》女主有相似之處，倒也不是模仿。
兩姐妹如此相像，表現出最美、最討人喜歡的一面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阿朱角色算是個參照，但得去掉古裝戲中的一些表情模式，汲取精華也是一種能力。
開拍在即，只求將事情做到最好，劉漫也不在乎是否是姐姐的鏡像，哪還有心情矯情這個。
楊樹飾演渣男男友，與劉漫有不少對手戲，明面上他是第一次在影視劇里有台詞，但角色處理卻相當嫻熟。
不過男友的台詞並不多，女人出軌的典型表現是在家話變少，而男人是基本不說話了，楊樹主要為自己設計了一些動作。
這部戲從曰本移植過來了，許多細節得改變，比如上班之前分手，曰本人習慣鞠躬道別，戀人之間也客氣得一板一眼。
這一點顯然不適合大陸，改成擁抱一吻更符合現實，劇本里楊樹就這麼寫的。
這個鏡頭當然也排練，楊樹沒有吻劉漫，只是輕輕地擁抱，同時把臉湊過去讓她的嘴唇碰一下，把敷衍、冷淡、強作融洽的變心男人表現得很到位。
劉漫有些害羞，一開始沒法放鬆地擁抱，總是不自覺身體就往後躲，嘴唇還沒親到就笑場。
楊樹可沒想佔便宜，是她心理障礙做不到位，於是就反覆排練了多次。
到最後反而是楊樹受不了：「你得入戲，你男朋友連親你的興趣都沒有了，還笑什麼勁？」
劉漫聽他這麼說臉都黑了，有些不高興：「好了知道了，-我只是不習慣親家人以外的人而已。」
楊樹沒想那麼多，仍公事公辦笑問：「不會是初吻吧？」
江詩語在一旁抿嘴笑，目光移開了。
劉漫急了：「什麼初吻，專業點好不好，碰碰臉而已！」
從錄像看她這之後的第一次完成得最好，嘴唇輕碰楊樹的面頰，看上去似乎意識到了男友的冷淡，心有芥蒂的感覺很足，之後再演反而沒這效果了。
楊樹與江詩語也有對手戲，是雨夜約會。
他設計了一套動作，在雨中溫柔體貼地照顧江詩語，然後被女主發現。
江詩語忍不住打趣：「我說楊樹，你這個鬼樣子非常熟練，是不是談過很多次戀愛？」
楊樹一口否認了：「沒有，我沒錢沒地位，扯那套沒意思。」
江詩語當即反駁：「別把戀愛和金錢地位掛鉤，好像女孩都挺市儈似的。」
「別聽他胡扯，」劉漫還記得有些事：「他在影視城可受歡迎了，和一群女舞蹈演員混得如魚得水。」
楊樹笑著否認，不過劉漫的話也讓他想起許多前世的事，當初超鳥人可不是白叫的，意義遠比冠冕堂皇的解釋豐富得多，在學院里也是如魚得水。
「往事不堪回首啊。」
這些天楊樹同樣混得如魚得水，不過他很珍惜目前不帶荷爾蒙的純凈時光，於是暗下決心。
「這輩子要與超鳥人分道揚鑣，太辛苦了。」
七月十八日，看上去很好的日子，《拼桌戀人》主創人員在綠竹大酒店報到，劇組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