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介意再送你進警察局

唐柔拿著手機，按了110備用，然後才去開門。

敲門的是誰，她用腳指頭都猜得到。

無非是他遊手好閒，36歲高齡還在做大齡巨嬰，家裡蹲大學未畢業的叔叔。

八成，不，十成是找她算賬的。

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果然是他叔叔唐承。

腰和屁股不舒服，頭也有點暈，唐柔靠在門上，看著眼前邋裡邋遢的中年男人，「叔叔，您出來了？」

半個月前唐承跟人賭博，輸了三千多，美滋滋的想讓唐柔替他還錢，被唐柔一個舉報電話直接送進了派出所。

不過數額不大，只是行政處罰，罰款和拘留十五天。

唐承咬牙切齒，「唐柔！」

唐柔捂耳朵，「叔叔，我沒耳聾。」

「你還記得我是你叔叔。」唐承一米八三，比唐柔高，也比唐柔肉多、壯實，他怒目圓睜，表情兇狠，捏著拳頭走進來。

「今天我這個做叔叔的就好好給你上上課，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尊敬長輩！」

迎著飛來的拳頭，唐柔並不懼怕，很輕巧的躲開了。唐承一驚，正想收手，唐柔沒給他機會。

她抓著唐承的手往下拽，又屈起右腿，狠狠頂到唐承腹部。

這一頂，唐承立馬彎下腰，本能地乾嘔。

唐柔微微垂眸，慢條斯理問：「十五天對叔叔來說是不是太少了？」

稍稍站直，她的目光很冷，「你碰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報警—故意傷人可以讓你在牢里待上一陣子。」

她說著，晃晃手機，屏幕是待撥的110。

唐承捂著腰，臉色發青，聞言大怒，「你！」

他拳頭又要砸過來。

唐柔盯著他，手指移到撥出鍵，「敢碰我？」

唐承的拳停在唐柔臉前，不敢繼續往下，他「你」了半天，沒你出一個字，憋得呼吸不暢。

唐柔拍開他的手。

「好走不送，」她拖長了音，「叔叔。」

唐承臉黑成鍋底，怒氣值飆升，他死死瞪著唐柔，如果目光能殺人，唐柔已經死了千百次。

他不懷疑唐柔會報警，她這個侄女是真的狠，一點不像躺在療養院每天靠營養劑吊命的植物人大哥，倒像是他那個雙胞胎妹妹——性格上半點不讓人吃虧，狠起來是真的狠。

拘留所的十五天實在不好過，他不想再來一次。

所以哪怕氣到爆炸，唐承也不敢碰唐柔。

憋了半天，唐承收回了拳頭，臉頰因為忍耐，面部肌肉在跳動，「這次算我倒霉，我認了！」

他尖聲說：「但你給我等著！」

唐柔淡然地笑，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慢走。」

唐承胸膛劇烈起伏，瞪著唐柔半天，到底踩著震天響的腳步走了。

唐柔嘲諷地勾了勾唇，正要關門，就見對面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從裡頭探出一顆小腦袋，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柔姐姐，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我剛才在裡面都聽到了，爺爺不在，我不敢開門。」

唐柔的對門住了一位獨居的老人，子女極少回來，不過偶爾會把女兒放在老人這裡。

唐柔第一次見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撅著嘴巴，滿臉不開心，她喜歡小孩子，就把自己閑暇時寫得少兒故事送給女孩。

從此以後，她多了一個年紀非常小的小迷妹。

也多了一個爺爺。

老人很照顧她。

「我沒事。」唐柔走過去，隔著鐵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你做得很好，爺爺不在家，不可以隨便開門。」

小女孩揚起小臉，笑容很治癒，「嗯，我很聰明的！」

她在自己的口袋摸了摸，掏出一塊巧克力，肉肉的、溫熱的手指點了點唐柔的眉間，「柔姐姐不要皺眉，不要不開心，我請你吃巧克力。」

唐柔愣了下，接過巧克力。

她說：「謝謝。」

小女孩又笑了，她搖搖頭，馬尾辮一甩一甩的，「那我回去看動畫片啦，柔姐姐再見。」

唐柔等門關上，才轉身回家。

背靠在門上，她低頭注視安安靜靜躺在掌心裡的巧克力，彷彿被治癒了一般，心情好了不少。

她又轉頭看向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嗯，是個好天氣。

下午要繼續寫出甜甜的故事，努力賺錢。

然後，爸爸你也要快點醒來啊。

—

唐柔突然掛了電話，姜辰不放心，從學校趕了過來。

敲門后一直沒等到唐柔來開門，打電話也沒人接，他皺了皺眉，找到備用鑰匙，開門進去。

「小柔？」

放下書包，姜辰朝卧室走去。

輕輕推開房門，房間里窗帘拉著，隔絕了陽光，有點暗，不過這並不妨礙姜辰看到床上裹著被子的唐柔。

輕手輕腳走進去，姜辰拍了拍唐柔，「小柔，醒醒。」

唐柔頭很暈，她「唔」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看到姜辰，她愣了半天才說：「你怎麼來了？」

「不太放心你。」姜辰拉開窗帘，陽光瞬間傾撒進來，驅散了滿室的黑暗，「剛才誰來了？你沒事吧？」

他走回床邊，低頭看著唐柔，注意到唐柔通紅的臉，手已經伸出去，放到唐柔的額頭。

「你發燒了。」姜辰擔心說，「很燙。」

唐柔裹著被子坐起來，發燒讓他迷迷糊糊的，聽完姜辰的話，他說：「原來是病了，難怪我總覺得頭暈，還睡著了。」

姜辰：「……」

緩緩眨了下眼睛，唐柔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唐柔發高燒，再加上腰和腰部以下都不舒服，腳剛踩在地上，就腿軟了，差點跌倒。

姜辰的手伸出去，但唐柔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扶著床沿站穩后，開始慢吞吞往外走。

她走得搖搖晃晃，姜辰在後面看著，嘆了口氣，主動小跑幾步，扶住了唐柔。

「小柔，我就在你身邊。」姜辰說，「你可以讓我幫忙。」

生病了，唐柔的腦袋有些遲鈍，半晌才反應過來，乖乖哦了一聲，被扶到沙發坐下，也很乖很乖。

姜辰給她倒了杯溫水，又找到體溫計，讓她夾好，測溫度。

然後他繼續去找葯。

唐柔有點冷，測體溫的時候又拿了毯子裹著自己，眼神獃獃地盯著一個位置，在發獃。

姜辰找了半天，沒找到一顆葯，他看了看時間，發現時間到了，就讓唐柔把體溫計拿出來。

39.6度。

姜辰沉著臉，放下溫度計，「小柔，你要去醫院。」

「醫院？」唐柔搖搖頭，「不用了，我覺得還好，睡一覺應該就能退燒了。」

去醫院折騰下來，又要去三四百塊。

她的房租要到了，爸爸的療養費也要交，還有債款，七七八八加起來要七八萬，雖然她這個月的收益還不錯，有十萬，但扣完稅就剩八萬多了，加上兼職的錢才九萬，她得省著花。

姜辰態度很堅決，「不行，你要去醫院。」

唐柔還想跟姜辰打商量，姜辰已經站起來，「你不去的話，我就給你姑姑打電話。」

頓了頓，他又補充，「也告訴謝教授。」

唐柔沉默了半天，終於在姜辰「說道做到」的眼神下，妥協了。

舊小區附近沒有醫院，他們又是打車過去的。

姜辰知道唐柔小摳門的屬性，用「昨晚忘記提醒你香檳的事向你道歉」作為借口，把錢付了，這才省下跟唐柔掰扯車費的事。

唐柔高燒，又吹了風，頭更暈了，姜辰把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去排隊挂號。

趙鑫也來了醫院。

擔心昨晚加到酒里的葯會有其他問題或者後遺症，他來抽了血，又做了全身檢查。

這會做完，他準備離開。

柏壯在旁邊跟他說話，兩人走到醫院大門口。

忽然，趙鑫的目光掃到不遠處休息椅上的唐柔，他腳步一頓，接著停了下來。

見好友站在原地不走了，柏壯問：「怎麼了？」

循著趙鑫的視線看過去，認出唐柔后，他挑了下眉，「這麼巧？」

他又拍拍好友的肩膀，「不過去？」

趙鑫沒說話，他看著唐柔，又想到早上放在床頭柜上的錢，心情複雜的不行。

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原地站了幾十秒，趙鑫壓下被當成出來賣的不滿和複雜的思緒，還是決定去向唐柔道個歉。

沒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他怎麼也該為昨天的事道歉。

更何況，他想了起來，他是一直壓著對方，直到藥效退盡。

結束的時候，這個女孩子有點出血。

趙鑫剛走了幾步，就見一個帥氣的男生小跑到唐柔面前，彎下腰跟唐柔說話，以他的角度，他們幾乎是臉貼著臉的。

沒過一會，男生就扶著唐柔站起來。

男生摟著唐柔的腰，又攙著唐柔的手，兩人的姿勢很親密。

表情沉了沉，趙鑫邁出的腿收了回來，轉身大步往外走。

柏壯停了會才跟上他，問：「你不過去了？」

趙鑫板著臉，「不去。」

柏壯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漫不經心說：「那女孩子是生病了吧？你昨晚，有幫她清理嗎？」

趙鑫腳下的速度變慢了。

他偏過頭，語氣帶著點疑惑，「清理？」

柏壯翻了個白眼，給趙鑫科普了下基礎知識以後說：「你讓她那麼睡了一夜，不生病才怪！」

趙鑫抿了抿唇，安靜了一秒，猛地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