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送你回家

離開醫院的時候，趙鑫面無表情，大步流星，走得飛快。

渾身上下散發凍死人的冷氣。

「你怎麼了？氣成這樣？」坐上車，柏壯好奇問道。

趙鑫雙手抱胸，目視窗外，並沒有回答。

他回想起剛才和唐柔的對話。

「昨晚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我們也不認識，那就是一場酒精衍生出的意外，沒必要對對方負責……」

輕浮！

隨便！

「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我覺得我們當做不認識對方更好。」

切。

我會想認識你嗎？

我只是覺得有點愧疚，又順便看到你，就跟你說句道歉而已。

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趙鑫有感情潔癖，這會越想越不爽，自己的初夜對象竟然是這麼隨便的人！

看見不遠處由姜辰攙扶出來的唐柔，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對趙鑫說：「開車，回去了。」

柏壯顯然也看到了唐柔和姜辰。

他順口問了一句，「唐柔高燒，還有傷，要順路送他們一程嗎？」

「不送。」頓了下，趙鑫轉頭，「唐柔？」

「那女孩的名字。」柏壯挑挑眉，「你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趙鑫涼涼地瞥了柏壯一眼，故作不屑，「我知道她的名字做什麼。」

觀察好友的表情，柏壯小聲嘟囔，「嘴硬。」

踩下油門，他說：「對了，我剛剛打聽了一下，唐柔和姜辰不是情侶，他們只是朋友，我還順便打聽了，唐柔目前單身。」

「而且我聽說，唐柔是處。」他摸摸下巴，慢條斯理推論說，「也就是說，昨晚也是她的第一次。」

他搖搖頭，指責說：「你還那麼不溫柔。」

不是男朋友？

也是第一次？

所以，並不是隨便、輕浮的人嗎？

趙鑫單手托著下巴，哦了一聲，口吻好了些，神情也肉眼可見的變好。

但隔了兩秒，他又說：「關我什麼事。」

柏壯笑了，吹了個口哨。

高調的阿斯頓馬丁從唐柔和姜辰面前開過，趙鑫回頭，注意到唐柔腳好像發軟，差點要摔了，脫口就說：「等等，停車。」

柏壯：「……」

剎車靠邊停下，柏壯按下車窗，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脾氣太好了。

點了一支煙夾在手上，柏壯偏頭，「不下車？」

趙鑫不動，只是目不轉睛盯著後視鏡，唐柔和姜辰就在車後面，後視鏡剛好照的到。

唐柔和姜辰正在打車。

這個時間正好是的士交接班的時間，醫院外的計程車不多，而且傍晚降溫了，大門口又沒什麼遮擋物，風涼的有些徹骨。

唐柔凍的發抖，本來因為生病不好的臉色，更蒼白了。

趙鑫擰了擰眉，終於打開車門，長腿一邁朝唐柔和姜辰走過去，他停在距離唐柔三步遠的位置。

「上車，送你們回去。」

唐柔正要拒絕，趙鑫又說：「晚點風更大，如果你不想病上加病的話。」

唐柔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

病一天已經夠了，再多病幾天，她還吃什麼？不能碼字他要吃土，而且不止她一個人吃土啊。

小摳門算了一筆賬，為了小錢錢也無法拒絕。

「那謝謝。」他對趙鑫說。

唐柔和姜辰跟著上車，在後座坐下，柏壯回頭，笑眯眯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手裡的煙蒂熄滅，丟進攜帶型煙灰缸里。

「住哪？」他問。

姜辰報了唐柔的住址，「送我們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

一路都非常沉默，除了偶爾姜辰輕聲脫口的，關心唐柔的聲音。

半個小時后，阿斯頓·馬丁在舊小區外停下，道了謝后，兩人從車上下來。

趙鑫態度冷淡，目光卻借用後視鏡盯著唐柔，直到他們的身影後視鏡照不到了，才收回來。

柏壯問：「可以走了嗎？」

趙鑫「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姜辰把唐柔送到家，給她煮了粥，看她吃完粥，又吃了葯，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叮囑，「你好好休息，別開電腦碼字了。」

唐柔縮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個腦袋，虛弱說：「我知道了，姜『麻麻』你很啰嗦。」

輕輕翻了身，讓自己的屁股和腰好受點，她把手伸出來，沖姜辰揮了揮，「樓梯燈壞了，你下樓的時候慢點。」

「嗯，我走了。」

等姜辰走了，關門聲響起，唐柔才摸出手機，登上文學城後台，掛了請假條，又在文案、評論區、微博都請了假。

請完假，唐柔就覺得困意襲來，是藥效發作了，她卷了卷被子，陷入了睡夢中。

這一覺，唐柔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

摸摸額頭，不燙，高燒已經退了，腰今天好了很多，不酸了，除了屁股還有點不舒服外。

但這已經不會影響唐柔了。

洗漱完，又給傷口上了葯，唐柔伸了個懶腰，就拿出電腦，趴在軟軟的沙發上碼字。

有大綱，有細綱，一點都不卡文。

唐柔一口氣寫了五千，發表完，照例刷評論區。

她這本文的數據不錯，現在又在好榜上，日收益能有一兩千，當然好榜伴隨的，還有質疑。

看到不少的負分和曲解文章的評論，她撇撇嘴，有點氣。

唐柔從來不吃虧，不過因為要忙著賺錢，碼字都覺得時間不夠，她一般很少回評論，評論區再亂，她也能當做沒看見。

但她生病了，這幾天咖啡廳的兼職都請了假，有了空餘時間。

挑了幾條刻意曲解文意的負分評論，唐柔邏輯完美的懟了回去。

語氣不怎麼好，但一點不見臟。

回復完刷新，她回復那幾條評論下很快有讀者跟評。

有支持她的，也有質疑她語氣不好，玻璃心的。

唐柔都快氣笑了。

到底是誰玻璃心？

這樣的評論刷多影響心情，唐柔重新打開文檔，打算繼續碼字，右下角的胖企鵝跳了起來。

看了眼胖企鵝，認出跳的是閨蜜群，唐柔連忙點開。

【十六：小柔，你病好了啊？】

【小十七：小柔，你怎麼跑去回評論了，都蓋出一棟樓了。】

這兩人是唐柔最好的閨蜜，筆名分別是「和風細雨」和「開在懸崖的花」，三人是同批簽約的作者，後來簽她們的編輯離職了，她們被分到不同編輯底下，就建了這個群聯繫。

值得一提的是，她們在群里的名字，都是各自生日的日期。

開在懸崖的花和唐柔同一天出生，不過唐柔大了兩歲，所以他是十七，對方是小十七。

【十七：燒已經退了。】

【十七：今天沒兼職，刷完評論區氣的沒忍住洪荒之力，就懟回去了。】

【十六：燒退了就好，不過你病剛好，還要多休息。】

【小十七：卧槽，小柔，你又又又被掛了。（鏈接）】

唐柔看著對話框，皺起了眉，又來？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唐柔點開鏈接，頁面跳轉來到一個論壇，帖子的主題明晃晃掛著她的筆名——《向陽花，脾氣最爛的作者，沒有之一。》

主樓貼著她回復讀者的評論的截圖，刷下來十幾張，時間能追溯到三年前，她剛寫網文那會。

唐柔：「……」

這人想做什麼？

縮小到任務欄的對話框一直在閃縮，唐柔重新點開，就見兩名閨蜜已經就這件事，義憤填膺罵了99+。

唐柔認認真真看完，心中湧起暖意，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敲了幾下鍵盤——

【十七：沒關係，不氣。】

【小十七：怎麼能不氣，開這帖子的，八成是紅眼病，什麼叫小柔脾氣差，小柔明明脾氣最好了。】

【小十七：小柔你等著，我這就去扒出來對方是誰！】

唐柔敲出句子還沒發送出去，就見兩名閨蜜同時發了一大排的感嘆號。

【十七：？？？】

【小十七：小柔，你的土豪大大又出現了！你快去看啊，他已經給你丟了快一萬塊的禮物了，而且還在繼續！】

土豪？

唐柔愣了下，切換到文章頁面，就見原先因為他回復后變得亂糟糟的評論區被禮物刷屏。

所有差評都被壓了下去。

土豪的名字熟悉的唐柔閉著眼都能念出來。

眼見禮物還在刷，唐柔趕忙挑了一條回復，讓他別再浪費錢了。

儘管從三年前開始，對方就從來沒有聽過她的話，依舊不拿錢當錢。

果然，她的回復也很快被蓋掉，禮物攻勢還沒停下。

另一邊。

市中心，頂豐大廈，5a甲級寫字樓頂層。

助理敲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走到端坐在辦公桌后，拿著手機點來點去的董事長跟前。

「董事長，小趙總來了。」她一板一眼說。

趙建國聞言，抬了抬頭，「讓他進來。」

話落，他把手裡的iPad丟到助理手裡，吩咐說：「像以前一樣，把賬戶里的餘額投完。」

助理點點頭，轉身離開時，正好撞見進來的趙鑫。

趙鑫面無表情，視線瞥過助理，掃到手機的屏幕顯示了一個綠油油的網站，他疑惑了一秒。

注意到趙鑫的視線，助理迅速把手機向下扣住，然後朝他頷首，擦身越過他，快步離開。

趙鑫眨了下眼，剛回頭就見朝他飛過來的一個紙袋，紙袋在空中散開，掉下無數照片。

緊接著，是老頭氣到極致的怒吼：「你是想氣死我嗎？！」